“早安。”张乔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公寓门口，百年难得一见地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笔挺。

        “早安。”思敏挽着艾琳的胳膊看他，终于到她可以打趣她的时候了，“这位就是张乔？”

        “张乔，这是思敏，我最好的朋友。思敏，这是张乔，我的……男朋友。”

        “我知道了。”思敏放手把她推向张乔，“今天我家艾琳就交给你了。好好伺候，不许怠慢。”

        张乔迎上来，把手里的玫瑰送给艾琳。

        “拿这个也太招摇了吧。”艾琳把玫瑰花交给思敏，“家里花瓶也空好久了。”

        “恩。”思敏接过玫瑰花，“再见，两位，不送了哈。”

        “拜拜。”艾琳朝她挥挥手，然后和张乔并肩走出小区，“我们今天去哪里啊？”

        “先留点神秘感，你肯定会喜欢的。”

        “好吧。”

        杜琼桌上的设计图摊得乱七八糟，地上的纸团也到处都是。韩思敏推开门，七拐八弯才来到她的身边。她咬着铅笔，眉头紧皱。思敏扫了一眼她的设计图，纸上的模特赤裸着身子，很显然，设计师没有灵感。

        “想不出来就休息会吧。”

        “你来了。”杜琼这才注意到思敏，她把铅笔放下，整个人躺在沙发椅上。

        “恩。我觉得前面这套就很好啊。”思敏翻开设计部门主管给她的图册，停在了金属色系的连体裤套装上，硬朗的元素结合女人的柔美，虽说是外行，但她觉得很有突破性，她就从未尝试过这种风格。

        “太冰冷了，”杜琼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几年我都困在这个男性化的圈子里出不去，设计，一旦没有新意，就没有生命了。”

        思敏点点头。杜琼说的不错，她设计的衣服比较适合那些职业性的大女人，太过强调女人的力量，反而失去了温度。这里面最大的原因可能是杜琼本身就是一位女强人。

        “我的团队尝试过把我一向采取的靛蓝灰白色系改为粉黄这样的暖色系，就像上次你做模特的那套，可是我认为仅仅改变颜色，治标不治本。这个成语是不是这么用的？”杜琼抬头看她。

        “其实设计师自成一派的有很多，太过逆转的风格反而会让一直以来喜欢你的理念的人不适应，新意的体现不应该是你的转变，而是一种递进升华的过程。”思敏有感而发道，讲到一半，她发现杜琼的神色变得温和起来，嘴角有淡淡的笑。

        “怎么了？是不是我想法太幼稚了？”

        “不是。你刚刚那个样子让我有想法了。你继续说。”

        思敏挠挠头，“我忘了我想讲什么了。”

        “哈哈。”杜琼笑出声，继而又恢复正经的模样，默默在心里感慨，也许如果不是那件事情，她和韩思敏会成为朋友。

        “额……言奇托我来问你，中午想吃什么？”

        “我不饿。”杜琼重新拾起笔，“你们去吃吧。”

        “恩。”她小心翼翼地后退，不再多说什么，当她打开门的瞬间，顾言奇出现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思敏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言奇眉毛一挑，“这是我的公司。”

        思敏看着他，清澈的眼眸蒙上了薄雾，她的声音哑哑的，“中午就我们两个吃饭了。”

        “正合我意。”言奇搭着她的肩膀，“中午去你家吃饭。”

        “你掌厨啊？”思敏侧头看他，一边玩着头发，“才学了一晚你就会了？”

        “我妈又打小报告了。”言奇轻笑道。

        思敏奸诈地笑笑，“害怕了？”

        “你猜？”言奇弯下腰，在她眉角落下一吻，然后揉了揉她的头发。

        张乔的车子在一所学校的门口停下，艾琳看着窗外，好心情却不复存在。她扭头看向张乔，“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你的个人档案。”张乔意有所思地看着她，“我想更多地了解你。”

        艾琳点点头，“噢。”

        “进去走走吧。”

        “噢。”她情绪低迷地打开车门，就像拉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曾经不太美好的旧时光，一帧一帧地在她脑子里回放。自从初中毕业后，她就再没有回来过这里，当初的同学，也都断了联系。

        都是因为一个人。

        “你的闺蜜看上去很不普通。”张乔侧身看着她，边沿着大路往前走着，“你是不是说过，你们从初中就认识了？”

        艾琳瞥了他一眼，或许不该再瞒着他了，“她姓韩，韩东旭的韩。”

        “她是韩东旭的女儿？”张乔略有吃惊，而后平静地笑笑，“我早该猜到的。”

        “我之前不是故意骗你的，只是她的身份特殊，不想让太多人知晓而已。”

        “我理解。”张乔不动声色地说道，“不过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没有韩氏千金的身份，也会是大家的焦点吧。”

        “恩。”

        “那你上次说她恋爱了，是和……？”

        “顾言奇。”

        “恩，他们很相配。”张乔点点头。

        又走了一会儿，艾琳找了个位置坐下来，靠在张乔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轻轻说道，“你知道么，有时候太受关注并不是一件好事。”

        韩思敏对人有疏离心，不愿意主动靠近别人，不仅是天生的傲性使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何慕儿。从初一开始，她们三个人就是班里有名的小团体，彼此坦诚，什么秘密都一起分享。何慕儿是个融洽的人，平易近人，处事圆滑，同学老师都很喜欢她。韩思敏美艳动人，追求者数不胜数，可她总是视若罔闻，所以大家私下都称她为冰美人。但是艾琳知道真正的她天性大方而直率。

        初二的某一天，班里传开很多关于韩思敏的不良绯闻，和外校男生，和生物老师，还有一些无中生有的人。那个时候班里以至于全校大多数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她，平时她就是高冷的人，不会去解释，很多暗暗嫉妒或羡慕她的女生都说她是默认了。不过，学校的八卦和娱乐新闻一样，总是会有更新更劲爆的冲淡之前的，渐渐地，这些不良绯闻都销声匿迹了。

        然而，在何慕儿生日的那天，韩思敏才发现这些流言蜚语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最相信的好朋友——何慕儿。

        陈艾琳还记得那是夏天的月夜，她特地叫上何慕儿暗恋的男生一起参加生日趴，本以为能促成一桩好事，没想到，他当着何慕儿的面向思敏表白。

        于是，一切都朝着不可预想的方向发展。

        何慕儿将自己对韩思敏的厌恶和不屑全盘托出，还有那些花边故事，以及它的所有后续。像所有恶俗的偶像剧女二一样，她说完之后泼了一杯果汁在思敏的脸上，然后扬长而去。陈艾琳夹在两人之间踌躇不定，最后还是留下来陪伴思敏，那是她第一次看见她流泪。

        后来，何慕儿就从她们的世界里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陈艾琳去了她家找她，却发现那只是她暂住的地方。原来，她所说的一切都是谎言。

        现在她们之间唯一的关联就是何慕儿送给她的第一本苏墨的小说，还有她带来的伤害。

        “你怎么了？”张乔感觉到她的身体略微颤抖。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是么？”他眼睛深邃，“刚刚不是还好好地么？”

        “可能是例假快来了。”她捂住肚子，“你去帮我买杯热奶茶吧，学校旁边有一家奶茶店。”

        “好。”张乔站起来，看着她一脸愧疚难受的模样，他明明应该感到泄愤的，可为什么他心生一股悲哀呢？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张乔回头望了一眼艾琳，掏出手机，眉宇间是不可估量的寂寥，“你找我什么事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觉得韩思敏这个女人，不像你说的那样。”

        “琼，慕儿当年的遭遇，你是知道的，韩思敏散布了一系列谣言让她难堪，最后，还逼得她不知所踪……”他眼眸里蕴藏着的澄澈干净的温柔渐渐变得狠厉，“当初是你主动找到我的，也是你主动说要帮助我的。”

        杜琼听着张乔的话，心疼又纠结，“可是这一切和言奇无关，如果韩思敏出事，他一定不会好受。”

        “你不用现在就做决定。”张乔说道，“我只请你再好好想想慕儿所遭受的和顾言奇即将承受的，哪个更痛苦？”他这句话，既是说给杜琼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张乔，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依然到最后也会受到伤害。”

        “我会保护好她。”这是他的风格，温和，体贴，细腻，“婚礼之前，我会结束这一切。”。

        “好吧。”杜琼叹了一口气，“我欠慕儿一个感谢，这是我唯一能为她做的。我会想尽办法让言奇和她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