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足先登的古意很认真的给小艾作了规划。说是学习指导，其实语言这事儿吧，尤其是听说，也就是多多运用，两人在一起无非也就谈天说地，只不过没那么随意，时间也需要拉长，而非随心所欲。

        小艾这人，到底还是太懒。虽然对待学习的态度也算认真，但是也仅限于学习时间，其他时候完全不会多碰一下课本。不过，这回的学习显然跟以前所有的学习过程都不一样，从一开始就严重的刺激到了小艾脆弱的玻璃心。小艾一向知道自己水平不咋地，她也没想过要掩饰什么的，向来都是坦坦荡荡，差就是差，没什么不敢面对的。但是这会儿对上赵语，小艾却真的是实在忍不住想要遮羞。

        按照古意建议的，几人把办公室的工作完成之后，一起去挑了个空教室，让小艾按着赵语的要求测试了一下她目前的水平。这测试，也无非听说。但是无论是听的新闻，还是之后赵语让她即兴作的学校英文介绍，小艾都是应付得头昏脑涨眼发黑，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只能够偶尔抓住几个词，还半天没想起它们的意思。赵语的讥笑眼神就像一根刺，让小艾当时眼睛就红了。

        赵语还嫌不够，直接当着小艾的面，背了一篇新闻稿，是之前不知道哪个乱七八糟的典礼上，讲话人发言的英文版，似乎当时赵语作的就是讲话人的英文同传。没想到赵语记忆力这么强悍，到现在还能够复述出当时的发言。这起码过了两三天了吧？

        小艾狠狠地噎了一口唾沫，喉头梗塞得难受。她不是第一次面对赵语的讽刺眼神，但却是第一次觉得赵语的眼神这么让人难堪，脸上火辣辣的疼。现在她可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想挖个洞钻进去。如果是别的事情，小艾觉得直接就对着赵语发飙，开始叫嚣开了，可偏偏这回是赵语在她们的专业领域用实力碾压她，小艾即便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和赵语之间的差距，但是这样猝不及防的直接面对，说是让小艾心惊肉跳真是一点不为过。

        小艾不开心，赵语就很开心。

        赵语对古意点了点头，示意她现在已经完全了解小艾的情况了。转身就走出了教室，依旧板平着一张扑克脸，脚步机械，没有半点活人气，但是在场的两人却偏偏都感觉到了赵语此时的愉悦心情。

        小艾当然不是真的玻璃心，没跟小女生似的遇到点事儿就躲到厕所里面哭——多臭啊。看着赵语表面平板死气，内心趾高气昂的走出了教室，轻轻松了口气。对古意说到：“幸好你能够帮我一把。不然我这回真的是栽倒赵语手上了。这哪是什么指导，分明就是折磨。按照她这么下去，只怕是会硬生生的让我对英语产生恐惧。”

        古意轻晃了一下头，不敢归功：“赵语对你确实非常不友好，你根本就没法得到进步。不过，其实就算是没有我，你肯定也会想到找其他人。学校里口语好的，一抓一大把。只是那样的话，赵语就不那么好应对就是了。”

        既然水平差，那就只有勤加努力，笨鸟先飞。小艾被这么一刺激，主动增加两人的练习时间，古意当然求之不得。所以两人平时上下课，但凡有空的时间都在一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周时间，但是这量上，也还是可以略作弥补的。

        这么一来，就连一向粗略的万事通都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不过小艾完全管不了那么多了，赵语对她周末的小测，简直比老师月末的测试恐怖多了，她是半点不敢懈怠。每天除了跟古意腻在一起，就是跟古意腻在一起。甚至古意去上课的时候，小艾但凡没课，都要跟着一起。听不懂也没关系，在下面带着耳机背单词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不知道古意是不是被她感动，也跟着蹭小艾的课——哦，不是，以古意的水平，上小艾他们大一的课，当然就不能叫蹭课了，应该叫娱乐休闲才对。

        于是，自然而然的，她和古意交往的谣言在不经意间已经漫天飞了。

        沉浸学习无法自拔的小艾当然不可能注意到这些，正跟着古意练习口语呢！最开始的时候，小艾完全跟不上古意的节奏，但是古意坚持不肯放慢自己的节奏，只是尽量说一些简单的语句，甚至把一句话分成几截。小艾需要做的就是跟读。

        一段时间下来，也不说完全没成绩，但是绝对跟显著没有关系，比起赵语的水平，就更是差的远了。小艾觉得最难捱的就是每周赵语检查的时间，对她这个见识浅薄、经历几乎没有的学生崽来说，每次被检查真的是无异于凌迟啊，扎心老铁了。

        不过，再难受的事儿，经历多了也会习惯。第三周，赵语这个月最后给小艾做了测试，再次趾高气昂的离开的时候，小艾恶狠狠的盯着赵语僵硬的背影，自我安慰，感觉还挺好，没有之前那样的难堪了。

        倒是一旁的古意看着小艾的样子有些愧疚，觉得小艾在赵语面前，越是作出一副凶横的样子，越是显得她可怜巴巴的——只有没有底气的才会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来保护自己。赵语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连僵硬的脸庞都掩盖不住她眼中的得意。

        这段时间小艾跟他学习，彼此之间都增加了理解，知道小艾被赵语逼迫着，有多急切。但是学习就是这样，谁也不可能指望一步登天。现在赵语的水平高出小艾那么多，也是因为从小耳濡目染，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小艾又怎么能够通过短短十几二十天的学习，赶超赵语十几年的积累呢。

        好在小艾到底听进了古意的话，知道欲速则不达，强行压制着自己，没有因为自己的急躁而浪费时间。虽然成效不显，但是总是有效果的。

        下一周就是老师的测试了，没了赵语在一旁，小艾顿时感觉轻松许多。对别人来讲难以招架的测试，在赵语的阴影之下，对小艾来说不要更小ｃａｓｅ。

        古意见小艾有松懈的意思，不管是出于自己想要多和小艾接触，还是真心为了小艾自己的成绩着想，都应该劝阻她。

        唔……古意斟酌着词句：“小艾，你们下周几是老师的测试啊？”

        “周三……还是周四来着，我忘了，”小艾很快从赵语的打压之中恢复了过来，笑嘻嘻的看着古意，她这会儿倒不是强装笑脸了，而是真的感觉没事，一张俏脸上仿佛落满了阳光，谁也不忍苛责——除了赵语。

        “……”被小艾的一张俏脸晃得忘了词，古意看得失神，注意到小艾疑惑的眼神，这才连忙回过神，暗自呼了口气，稳稳自己的心神，“哦，不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老师应该在测试完了之后，给你们有后续安排，会不会还是照旧，到时候你还是跟着赵语练习？”

        小艾的脸色顿时就崩塌了，似乎都能够听到表情碎裂的声音。如果不是古意提醒，她完全忘了这回事儿。这种组队练习明显就是长期的，古意说的很有可能啊！

        古意暗自一乐，嗯，目标顺利达成，不，超额完成。

        小艾失魂落魄的往嘴里塞饭，以后每周都要面对赵语的死亡加嘲笑眼神，完全不知道尽头，想到这里的小艾眼泪落下来。心情不好，需要调剂，小艾打算待会儿吃完了要再去买点烤串回寝室吃，安慰一下自己——悄悄话，这段时间她天天都买烤串回去，辣味在宿舍楼香飘十里，就连宿管阿姨都在说最近谁天天吃烤串，这身体能受得了吗。

        身体当然没问题了，小艾吃烤串的历史十多年了，早适用了。谁让赵语这么折磨她，她不多吃点辣的，简直都对不起她赵语飞飚的眼刀！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赵语这段时间，根本就不敢回寝室。

        她要能饶过赵语，名字就倒过来写——反正她名字倒过来也是一样的。

        如果能有一个放映机能够放映人脑子里的想法，大概所有人都会被小艾给震撼住。无他，小艾现在脑子全是各种各样的烤串，特辣，红彤彤的一堆，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小艾想的正起兴，旁边的位置上坐过来了一个人。

        小艾奇怪，她可是学校里面除了名的暴食兽，谁会在她吃饭的时候跟她坐一起啊，整张桌子都摆满了呀？侧过头，万事通熟悉的侧脸上带着感慨。

        万事通看着这一桌的饭菜满头黑线，不管看过多少次，小艾的食量都让他叹为观止，着实不愧是学校一景啊。

        “你吃了吗，怎么过来了？”小艾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万事通绝对不可能是过来跟她一起吃饭的。

        “我要是现在不过来，还能找到你吗，”万事通翻了一个白眼。

        小艾歪着头，回想了一下她这段时间被赵语鞭策的生活，尴尬的笑了一下，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得意。

        “你还笑！之前选修课我可是被你连累了，你就发个短信解释了一下，之后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上课身边都跟着人。要不是现在吃饭，没人敢跟你坐在一起，我是不是还见不着人啊！都这么长时间了，”真是说起来就是一顿气，万事通又是郁闷又是委屈，说好的知己呢，不说一天到晚，这都好几天没联系了，居然都没有要跟他聊几句的意思。

        小艾连忙道歉，她和万事通完全就是臭味相投的话痨，两人一碰上就叽里咕噜有一大堆的话要说，好像每次都能够说个几天几夜不休的，这么久没联系了，也无怪万事通会这么想。小艾把赵语的事情给万事通说了一下。

        亲密如万事通，当然知道她和赵语之间的关系，同情的看了小艾一眼，虽然小艾身边的位置给一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野小子给抢去了，作为闺蜜他深感嫉妒。但是这人立场实在太不坚定，很让人鄙视——小艾刚说完这个辅导她的人就是古意，他万事通的男神，万事通这态度马上就变了，变得非常彻底，极力赞同古意的看法，那什么劳什子老师测试之后的安排，绝对会继续让赵语去指导她。

        “你这人！”小艾痛心疾首的看着万事通，“未免太没有立场了吧，刚刚还说人家一个野小子知道个Ｐ呢，现在就开始改变想法了，你这表情太猥琐了我给你说，就差没有上去跪舔男神，额，古意了……我都被你给带偏了，古意就古意，什么男神女神，我可是跟古意关系很好的，别这么蓄意弄个称呼拉远我们的关系。”

        话说小艾第一次看到万事通这么猥琐的表情，一张英俊的脸庞全被这表情给毁了，一下子没忍住，赏了万迷弟一枚白眼。

        “我之前是不知道那人就是古意，”万事通毫不脸红的解释，对小艾的话完全置之不理，一点不受影响，“这要是知道还会那么说？我男神说的一切都是对的，错的也是对的，对的还是对的。诶，我说，古意给你指导之前呢，赵语给你指导得怎么样？感觉是不是特别酸爽？”

        结果却刚好说的小艾的痛楚，小艾再也忍不住哀嚎：“什么指导，分明就是谋杀！”万事通不提还没事，这么一提，小艾就是一大通的苦水，止也止不住。边说边吃，完全不影响她发挥速度，一大桌的饭菜以秒记的速度迅速消失。此乃真奇人也！

        万事通忍不住也白了小艾一眼，这吃相，他看着都饱了——他还没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