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总能给顾子瑶一种类似于母爱的关心。

        那是顾子瑶渴望却得不到的。

        尽管顾子瑶知道，刘妈和自己的关系，仅限于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金钱利益往来。

        可这一点也不妨碍，在她心里对于刘妈日据见涨的依赖。

        若是别人做出了贩卖她信息的事，她虽做不出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却也绝不可能姑息养奸，任由那个人继续在自己的生活出没。

        可这个人是刘妈，一个有病重的女儿急需救助的母亲。

        几乎是没经过任何犹豫，她便原谅了刘妈。

        她还想继续承受，那仿佛母爱般的关心。

        想到这里，顾子瑶想起了自己那位不负责的母亲，那个整天风风火火带着父亲满世界旅游的女人，那个长着一双笑眼人畜无害的女人。

        可为什么除了那双笑眼，顾子瑶再也想不到任何关于母亲形象有关的印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的形象在她心目中的样子越来越模糊。

        而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给予自己母爱的人，却不得不选择离开与其道别，心中有满满的遗憾在升腾。

        “刘妈，真羡慕你的女儿。”

        顾子瑶说的话有些没头没尾。

        护工刘妈怔住愣了愣神，随后恍惚的明白了什么。

        顾子瑶住院这么久，并没有家人来看望她，手机更是几天都不见得出现一个来电，想来她的父母可能……

        “哦……不，刘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想念我的父母了。”顾子瑶担心刘妈多想，便透露了自己父母不在的事实。

        “子瑶，既然这样你就更不能出院了啊！你出了院谁来照顾你啊！”护工刘妈满是心疼的望向顾子瑶。

        顾子瑶叹了一口气。

        若是她不出院，便不得不面对杜伟豪和夏芷晴不定时的骚扰。

        想想都觉得心累，对着那两个人你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保持着一张如同被冰封住一般万年不变的死鱼表情。

        如果光是心累也就算了，很多时候同时还会伴随心塞、心痛，更不要提待人离开后的彷徨、暗自神伤了。

        她不能更好的控制自己的心，便只好选择离开这个随时会给她带来伤痛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神秘的徐老

        “徐老，好久不见了，还怪想你的。”

        顾子瑶看到来的人，是许久不见的骨科权威专业许大夫，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

        要知道只要徐老一句话，她立即可以卷铺盖走人，离开医院。

        可这被刘妈母女称之为漂亮的笑容，在徐老这里似乎并不怎么受用。

        “哼，在医院住的时间久了，恢复的速度不怎么样，脸皮倒是越来越厚了。”徐老的到来与上一次间隔了蛮久。

        与上一次一样，身后尾随着一众医生。

        哦，不，这回在人数上，要略胜上一些。

        浩浩荡荡一群人，为首的徐老尽管有点驼背，步伐也不是十分稳健，却不肯让任何人搀扶。

        当真是一个倔强的老头子。

        做完一整套的检查，徐老对着身旁的主治大夫交代了几句话。

        随后，尾随的医生们纷纷离开了病房，原本人满为患的病房，这下只剩下徐老和顾子瑶两个人，显得有些空旷。

        顾子瑶狐疑的盯着徐老，不知该不该开口让他坐下。

        正当顾子瑶犹豫时，徐老倒先张了口，“你和杜立国那混球什么关系，他居然为了你，将我的宝贝孙子小豪赶出家门。”

        徐老狠狠拍了闲置的桌子一下，发出的巨响将顾子瑶吓得一激灵。

        当她从巨响中缓过神，即刻陷入了更大的震惊中。

        杜立国！

        小豪！

        孙子！

        徐老是杜伟豪的姥爷？

        那么那天杜伟豪前脚刚走，不久后徐老来给自己做检查，会不会是被杜伟豪委托的。

        不，不不，杜伟豪怎么会管她的死活，更不可能为了她麻烦他的外公。

        可确实是徐老给她做了检查后，杜伟豪才没经过她的同意，擅自和杜立国撒了谎，取消了原本的家庭聚餐。

        顾子瑶像是还不足以确认般，对着徐老询问道，“您……您是杜伟豪的姥爷？”

        “不然呢，你以为我这么闲，没事跑医院里给无关紧要的人看病？”

        这么说，徐老真的是，受了杜伟豪委派来给她看病的。

        “那您这次来是为了……夏芷晴和杜伟豪的婚事吗？”

        说到着顾子瑶原本明亮的眸，忽的变得暗淡，低垂下头，摆弄起手指。

        刻意分散着一件件事对于她的冲击，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杜伟豪不会为你做任何事，他不喜欢你。

        “小豪喜欢谁，打算和谁结婚这件事我没意见，我来只是想搞清楚你和杜立国的关系。”

        说到这徐老如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顾子瑶瞧，似乎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见顾子瑶没有抢话，表情依旧风轻云淡，徐老继续说，“我听小豪说你之前那次车祸，流了一个孩子，那孩子不会是……”

        “那孩子是杜伟豪的。”

        几乎是徐老刚刚提到，“流了孩子”这几个字。

        顾子瑶就像没经过大脑般，猝然将这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讲了出来。

        顾子瑶愣在了那里，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将这句话脱口而出，这是她一直想对杜伟豪说却怎样也说不出口的话。

        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对着徐老讲了出来。

        就因为他是杜伟豪的姥爷，所以潜意识里想让他帮自己做主吗？

        还真是可笑，杜伟豪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改变对她的看法，更可况是已经被流掉的孩子……

        徐老轻咳了几声，“我只是打算，问你孩子是不是杜立国的，并没打算问你孩子的爸爸是谁。”

        原来不光是杜伟豪不介意，就连他的姥爷也不介意啊！

        顾子瑶对自己说，“顾子瑶啊，顾子瑶，你还真是滑稽又可笑。”

        她看见徐老走进自己，又絮絮叨叨说了些听不清的话。

        然后，她便感觉越来越困，像是再也支撑不住眼皮的重量。

        顾子瑶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而又真实的梦，可是梦中具体的内容，却似乎挠破头动用所有脑细胞也想不出来。

        睁开眼，屋内一片漆黑，门缝中漏泄出点点闪烁的来自走廊的灯光。

        顾子瑶不禁有些疑惑，现在是几点了？

        “小薰，你终于醒了，我看你睡的正香就没吵醒你，现在都晚上九点了，你还没来得及吃晚饭，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发现顾子瑶醒来，刘妈连忙从一旁的陪护床上起身小声询问道，顺带打开了室内的灯。

        顷刻间，强光出现驱散了原本的黑暗，顾子瑶一时间难以适应，索性闭上了眼睛，几秒钟后，才再次睁开。

        顾子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刘妈，我是从几点开始睡的？”

        “这个我倒是没具体看时间，好像是两点以后吧。”

        刘妈倒了一杯温开水，递到顾子瑶手里。

        顾子瑶抿了几口水，再次问了一句，“徐老今天来过了吗？”

        “徐老？那个骨科权威专家？”

        “嗯，是的。”顾子瑶点了点头，眸中浮现出一种迫切想知道结果的急切。

        “好像没有吧，如果徐老来，护士们早就八卦上了，可今天我并没有听到任何关于徐老来过的消息啊。”

        刘妈顿了顿又说，“子瑶，你是想让徐老再来给你检查检查吗？”

        “那倒不是，刘妈把灯关了吧，有点刺眼。”

        室内再次重归黑暗，顾子瑶坐在床上，陷入了回忆。

        她明明清楚记得，她不可能记错，徐老来病房给她做了检查啊，她甚至还从徐老的口中得知杜伟豪是徐老的外孙。

        最终的她还说出了，那个曾经流掉的孩子是杜伟豪的。

        那个被杜伟豪称为野种的孩子，若是徐老转达了自己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会不会打破现在这个已成定局的局面。

        呵，并不会吧，她还记得当徐老听到那个孩子是杜伟豪的时，徐老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任何涟漪。

        顾子瑶说不明白为什么，心里阵阵的发寒。

        不都说隔代亲吗？

        为什么当徐老，听到杜伟豪的孩子流掉时，没有一丝悲伤。

        顾子瑶深深叹了一口，为什么还抱着着能在杜伟豪面前洗白的幻想。

        她狠狠的掐了掐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

        她明明自己最清楚不过，杜伟豪根本就从没信任过她啊。

        想到着，顾子瑶不由得在心中默默鄙视自己，“顾子瑶啊，顾子瑶，醒醒吧！杜伟豪根本就没喜欢过你。”

        等等，杜伟豪还说让她不要再和别人提起，他睡过她的事。可她今天偏偏好死不死的对他的外公说了她流掉了她和他的孩子，不知道这件事若是让杜伟豪知道，他会不会跑来兴师问罪。

        没准杜伟豪现在已经勃然大怒，或许最迟明天又会迎来杜伟豪一顿暴雨狂风般的数落。

        “还是养精蓄锐吧，若是逃不掉就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了。”

        顾子瑶重新躺下，忽的又想起刘妈说徐老没来过的事，脑袋里顷刻间有点混乱。

        究竟徐老来没来过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顾子瑶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