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梁自从擒到了水涟漪,更是不敢停留,一路狂奔,直到进了洛阳城才放心来。进城之后,即刻传下命令:紧闭城门,严禁出入!
洛阳的守将武通早已接到命令,说是桓梁将军亲自带兵前来换防,等桓梁进了城,武通傻了眼,这位桓将军就带了这三四十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前来换防吗?可是又不敢询问,只好摆上酒宴为桓将军接风。
桓梁摆摆手,说道:“接风就不必了!你吩咐下去,从即日起,洛阳城要加强守备,四外城门密布岗哨,就是个苍蝇也不能让它飞进城来!”
武通连连称是,忙不迭的部署下去。桓梁带人到了武通为自己准备的将军府,沐浴更衣之后,吩咐将水涟漪带上来。
水涟漪满脸的尘土,头发散乱,但是面容却十分平静,没有桓梁想象的丝毫的惊慌之色。水涟漪进来后,不待桓梁说话,径直走到一把椅子前坐下来,一边捶着腿,一边说道:“可是累死我了,跟着你们这群乌龟王八蛋逃命,还真是不容易!”说完,看了一眼满脸惊诧的桓梁,又说道:“喂,姓桓的小王八蛋,你说说,你们这群属乌龟的,怎么能跑得这么快?你们在学忍者神龟啊?不对——忍者神龟多可爱,那可是正义的代表,你们只能算缩头乌龟!”
桓梁一时间无话可说,想问她说得是什么意思又不好问,不问吧,又实在是奇怪!
水涟漪见桓梁瞠目结舌,也不再理他,端起桓梁面前的一壶茶水,咕咚咕咚的大口喝起来,然后又抓起桌上的点心,自顾自的吃着。
桓梁总算看明白了,这个女人现在是又渴又饿!待水涟漪喝完吃完,桓梁开口了:“姑娘姓水?”
水涟漪看也不看他,把桌上剩下的糕饼一股脑的倒进怀里,嘴里却答应着:“不错,本姑娘姓水!”
桓梁也不去阻止她,又问道:“水姑娘是哪里人?”
水涟漪仍然不去看他,“本姑娘家住洛阳城!”
“哦?姑娘是本地人?”桓梁追问道。
“也是也不是!”水涟漪四下张望,随口回答。
“这话怎么说?”桓梁又问。
“哎呀!问什么?我说了你这个王八蛋也不懂!”水涟漪有些不耐烦。
桓梁呵呵的笑起来,“姑娘骂人也这样好听,好,我喜欢!”
“喜欢你个大头鬼!王八蛋!”水涟漪口齿清楚的骂出来。
“姑娘为什么不去梳洗一下呢?现在这模样可是影响姑娘的芳容啊!”桓梁尽量保持着谦谦君子之态。
“有必要梳洗吗?”水涟漪仍是淡淡的和他对答,不想搞得太僵,要给自己多留些时间想办法。
“太有必要了!上一次在扬州初见姑娘,我就被姑娘的绝世容颜给折服了,这几个月来真正是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好在上天有眼,我桓梁能再度遇到姑娘,哎呀,这不知是桓某哪世修来的福分呢!”
“我看上天真是瞎了眼了才对,让我落入了你这个王八蛋的手里!”
“姑娘别生气,桓某自有许多优点,相处长了姑娘就会知道了!姑娘还是先去梳洗一下,等一会儿我亲自为姑娘把酒洗尘!”桓梁心里十分欢喜,本以为捉到水涟漪,她就算不寻死觅活,也会要哭哭啼啼,大煞风景。谁知她能坐在这里和自己说话,虽说字字句句都骂自己是王八蛋,但是总好过打滚撒泼吧!何况看此情景,自己若是耐心苦劝,说不准真有一天她能心甘情愿的伺候自己。桓梁越想越高兴,吩咐下人进来带水涟漪前去梳洗。
水涟漪摇摇头,冷笑一声,“不必了,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现在我对着你这个乌龟王八蛋,还用得着梳洗吗?”
桓梁尴尬的笑几声,说道:“那也好,姑娘就随意吧!喝几杯酒姑娘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水涟漪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本姑娘生来就不会喝酒,若是你这王八蛋想要让本姑娘安心的住在这里,就别勉强我!从今天开始,本姑娘只喝河中的水,而且要自己到河边喝,只吃自己做的饭菜,省得你在饭菜中打本姑娘的主意!你若是同意,就这样吩咐下去,若是不同意,明天就给我收尸吧!”
桓梁气得站起来又坐下,一旁有亲信低声的解劝,“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她肯住在这里,不吵不闹,那么我们慢慢的再想办法!”
桓梁只得点一点头,吩咐下人只要水涟漪不逃跑,就由她去好了!随即又找来许多巧嘴的婆子,让她们轮番去劝说水涟漪,让她趁早跟了自己,免得活受罪!
水涟漪也不用下人引路,自己随便找了个房间,将门窗关好,坐下来想一想,还是不放心,又从外面找来许多的桌子椅子,将窗子打开,把桌椅挡在窗口,上面还摆上许多的瓶瓶罐罐。水涟漪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打开前后窗子,可以防止那王八蛋乘自己熟睡的时候点熏香,堆满桌椅并且在上面摆上易碎的器皿,自然若是有人想偷偷进屋,必定得把瓶罐碰到地上,那声响一定可以惊醒自己。
做好这些的同时,水涟漪又从一名下人身上,偷了一把短剑,其实也就是抢,那名下人得到上面的吩咐,只要这位姑娘不想逃跑,就由她去,因此眼睁睁的看着她拿走自己的短剑,也不敢讨回来。
水涟漪回到布置好的房间,关上门,把短剑攥在手里,想要睡一觉,却久久不能入睡。她一边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想着林啸风此时应该在做什么,禁不住泪流满面,低声的抽噎起来。
水涟漪翻来覆去睡不着,林啸风也是一夜没有合眼。急行军后,暂时扎下营帐,让士卒们休息整顿,但是林啸风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飞到洛阳,马上救出水涟漪,但是又不能不为士卒们着想,强耐着性子,等待天亮。
水涟漪不知何时睡着了,等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姓桓的王八蛋倒是没来找麻烦,可能也是连日来奔波太累,忙着休息。水涟漪稍稍放下心来,从怀里掏出昨晚装的糕饼,吃了几块,觉得有些口渴,便到门前搬开堆叠在一起的桌椅,打开门,想到外面找些水喝。
刚一开门,就着实吓了一跳,只见门外整整齐齐的站着十几个打扮得十分花哨的仆妇,年轻一点的也有二十几岁,岁数大的有五六十的,一个个擦胭抹粉,看起来就不像好人。水涟漪被她们吓得尖叫了一声,随即问道:“你们守在这里干什么?等着给我收尸呢?”
一个年岁大的仆妇咯咯笑起来,“姑娘说是什么话?多不吉利!你可是桓将军的心肝宝贝,得长命百岁呢!桓将军派我们来陪姑娘说说话,怕您闷着,这不,一大早我们就来了!”
“算了,算了吧!真难为姓桓的这个王八蛋了,大概把洛阳城妓院中的老鸨子都找来了吧?第一眼就看见你们,真是恶心死了!走开走开,别当我的道!”水涟漪一点也不客气,只想赶快把她们打发走。
“姑娘误会了!我们可都是好人家的媳妇,在将军府当差,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和姑娘说说话,给姑娘宽宽心!”又有几名仆妇笑着解释。
“走开!我要去找水喝,你们存心想渴死我,是不是?”水涟漪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一名仆妇,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姑娘想喝水只要吩咐一声就好了,还用姑娘自己去找吗?”那些仆妇跟在后边,喋喋不休的说着。
水涟漪也不再理她们,在将军府转了一圈,终于在后花园里发现一个极大地荷花塘,于是也顾不上脏不脏,伏在水塘边喝了几口水,转身又走回来。
那几个仆妇真是有耐心,仍旧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说:“姑娘也太小心了,桓将军可是有名的正人君子,不会乘人之危的,否则怎么会让姑娘在府中自由活动呢?”
“是啊是啊,桓将军可是有名的怜香惜玉,姑娘若是跟了将军,保证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若是换了别人有这样的好福气,嘴都要笑歪了!”
水涟漪瞟了说话的那仆妇一眼,冷笑着说道:“我看你的嘴就蛮歪的,大概就是跟了姓桓的王八蛋后,笑的吧!”
“姑娘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就算我想跟着将军,人家将军也看不上我呀!姑娘花容月貌,就如同下凡的仙女一般,哪是我们这群凡人能比的!”
“就是,姑娘啊,人生这一辈子,就图个享乐,你看看人家桓将军要权有权,要势有势,要钱有钱,人长得也是一表人才,又懂得怜香惜玉,特别是对姑娘,真可谓痴心一片,姑娘,你可得用心想想啊!”那个年轻的仆妇摇着一块花手巾,满脸的羡慕之色,凑到水涟漪的近前说道。
水涟漪忽然觉得莫名的好笑起来,问这名仆妇:“如果我给你介绍一个大王八,给它戴上官帽,穿上官靴,再涂上脂粉,然后在它的脖子上挂上许多金条,你愿不愿意嫁给它!”
那名仆妇一愣,“姑娘这是说哪的话?它是个王八,我怎么能嫁给它?”
水涟漪哈哈大笑起来,“对呀,桓梁不就是个大王八吗?就算他再有权有势,我又怎么能看得上他?”那个仆妇一时哑了口,脸涨的通红,退到其他人的后面。
一名年长的仆妇向前走了几步,陪笑道:“姑娘你年轻气盛,不懂得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若是你能听我们的劝,趁早打定主意跟了将军,那时的好处就自不用说了,若是姑娘执意不听,可就——”那仆妇故意停下话头,看着水涟漪。
水涟漪斜着眼看着她,“可就怎么样?想要吓唬本姑娘吗?”
“可不是老奴吓唬姑娘,这将军府的规矩可是大着了,因为办事不力被剁手挖眼的可是大有人在,姑娘年纪轻轻,又长的如此美貌,若是脸蛋花了,这后悔药可没地方去买!”那仆妇神秘兮兮的低声说着,只盼着水涟漪被这一吓,乖乖的听话。
没想到水涟漪大声笑起来,“桓梁那个王八蛋让你吓唬我来了么?若是吓着我,你担当得起吗?”随即四外张望,大声叫起来:“桓梁你这个王八蛋,派了一群什么人来了?你找几个会说话的好不好?”
时候不大,桓梁居然从一堆假山后面转出来,冲着那群仆妇一摆手,仆妇们忙走开了。桓梁仍然摇着那把折扇,斯斯文文的走过来,“水姑娘,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婆子们说话不周惹你生气了?”
“喂,你这个王八蛋,你找的那些老鸨子说了,要把我挖眼剁手,还要划花我的脸,这都是你的主意吧?”水涟漪故意质问桓梁。
“哪有的事?这群狗东西,居然对水姑娘不客气,今天一天也不给她们饭吃!”桓梁满脸堆笑,“我对姑娘是真心一片,你看前几月姑娘刺伤了我我都一点也不记恨,我有耐心等着姑娘回心转意!”
“等我回心转意?等你做了皇帝再说吧!”水涟漪话里有话。
“只要姑娘能提得出条件就好,现在的局势姑娘大概也知道,我父亲废了当朝的皇帝,用不了多久,姑娘的心愿就能达成了!”桓梁悄声的说完这几句话,开怀大笑起来。
水涟漪心里说:“简直做你的王八梦!”但是并没有说出来,只是淡淡一笑,说道:“好啊,那我就等着那一天了!”
“好好好,我有耐心等姑娘的答复!”
水涟漪暂时安抚下桓梁,心里却在努力的想着逃脱的办法,但是桓梁的府第防守严密,根本无机可乘,只好盼着林啸风早日前来搭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