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支书，你可不能乱来啊，我对杨燕不是强女干，要算也是通女干！”孔学礼挣扎着喊道。

        “什么通女干强女干，陈述状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人对你用刑，你自愿签字按印，既然你们都同意公了，自然应服从本支书判决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安朝阳说到通女干，似是想到什么了，突然闭了嘴，眼睛却狠狼地刮了我一眼，让我凭空感到一阵生疼。

        我估计，他提到孔学礼和杨燕这破事，应该是想到今晚我和她女儿的蹊跷事，怀疑……

        孔学礼抓狂叫道：“那是他们使诈的，安支书，我也是情急之下被逼的！”

        “哦，怎么个使诈法，本支书倒想听听。”安朝阳饶有兴趣地问。

        孔学礼便说了是我们诱逼他先签字按印，再写上事实的情况说了一遍。

        我在一边见安朝阳深思不语，便轻轻咳嗽一声，呵呵笑道：“孔学礼啊孔学礼，你是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虽然你是我表哥，我也不能偏袒你，我告诉你，这是安支书在审案，法律只认证据，怎么可能相信你的胡编谎造？安支书，你说是不是？”

        “是是。”安朝阳的心思估计还在女儿和我是否已经暗通款曲的事情上，还没回过神来，顺口答应一声，似乎想起这语气就是一个下属对上级说的，何况问话的人是女儿的嫌疑犯，岂不是太丢人人吗，便马上沉着脸说，“小庚发，本支书我自然有考虑，不用你插嘴，你给我一边好好站着去。”

        我心里暗笑，但还是答应一声音，不说话了。

        “我这不是聊斋，是事实啊！”孔学礼象条狗一样被陈德虎踩着，急得哭了起来。

        “住口！”安朝阳重重地拍了下空气，“这么多人都在指认你，哪里由你一个人狡辨？哪个来为你作证？你当本支书是吃饱了撑的，没事专门去调查你这鸡毛蒜皮的案子？我告诉你，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安支书，你敢擅自改动法律，我要上告你！”孔学礼见哀求不成，便威胁道。

        安朝阳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哟哟哟，我还忘记了，你是大城市来的，是什么知识分子，有钱人啦，我好害怕哟！我ri你奶奶的，你问问你表叔卢启东，在新寨村，我就是法，法就是我，就算杨燕她爷都要听我的。毛太爷还说要农村包围城市，你以为你城市人就了不起了？邓二爷同志说过要理论那个什么实践一起考虑，根据我们村规民约，你这种情况，不但要没收作案工具，还要游街示众，然后在神树下举行公审公判，最后勒死了事！”

        “什么？”孔学礼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安支书，你这是哪个年代的村规民约哪？”

        “我爷爷当保长时的，怎么啦，不服气吗？”安朝阳双手叉脸，威风凛凛地说，“对于你们这种罪犯，我们就是要从严治村，从重处罚，才能保一村平安。”

        “天啊，国民党时代的村规民约你们都还在用，我无语了。”孔学礼顿时瘫软在地，眼睛望向我父亲，“表伯，你说句话啊。”

        我父亲也看不下去，便开口问安朝阳说：“安大伯，不，安老支书，不，安支书，这村规民约，好像一直没有用过吧？”

        “我爷爷用过一次。”安朝阳眯着眼睛回忆着，“不过嘛，倒是只执行了一半……”

        “为什么呢？”我忍不住问道。

        安朝阳嘿嘿一笑，指着孔学礼说：“一提我才想起，那不就是他爷爷吗，当年来勾引你姑奶，正准备用刑的时候，才知道他是水城县治安大队长，哎哎，我爷爷从此连保长都被拿下了，土地也被没收了，从此成了贫下中农了，也算是因祸得福，我后来光荣入伍，雄纠纠扭昴昴跨过鸭绿江，我给毛小爷同志当过警卫员，在三八线来回拉锯，把米国佬打得哭爹喊娘……”

        “安支书，大家在等着你断案呢，你打仗的事情以后有时间再好好给我摆谈。”我父亲见安朝阳说到他的光荣历史就收不住嘴，赶紧开言提醒。

        “哦好！”安朝阳虽然有点不情愿停止自己的光荣历史，还是办正事要紧，继续之前的话题，“没想到几十年后，他的孙子也会落到我的手上，刚好把以前那一半执行了。”

        几个人一听，都惊呆了，连我父亲也是第一次听到，当年姑姑出走，父亲后来和孔家断绝来往，是以绝口不提姑姑的事，没成想历史就是如此巧合，当年的一幕又重现了。

        孔学礼一听安朝阳讲到这里，反倒不怕了，既然当年安朝阳的爷爷没有整倒他的爷爷，那么安朝阳现在更不可能整倒他了，由此看来对方不过中吓唬自己罢了，于是便闭上了眼睛，说：“好吧，既然落到你手上，我认栽了，你不是要没收我的作案工具吗？来吧。”

        孔学礼一副死猪不怕挨刀的样子，陈德虎反倒愣住了，真的要他下刀把孔学礼阉了，他哪敢啊，那可是要死人的，他回头望着安朝阳，“安支书，真的要阉——没收他的作案工具吗？”

        “这个……”安朝阳虽然叉着腰，那手却软了下来，当然他也是吓唬一下孔学礼，猫戏老鼠，能够展示自己的威风就行了，毕竟对方不是米国佬，是人民内部矛盾。没想到谈到这个故事，孔学礼却象换了个似的，大义凛然，挺身自愿做烈士了。

        怎么办？既然不能直接阄了他，那如何收场呢?

        安朝阳不经意把眼睛投向我，见我掩着嘴，要笑不笑，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突然问我道：“庚发，这件事你看怎么办？”

        “哟，安大伯，不安支书，你问我？”我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当看到安朝阳肯定点头后，便说：“阄——不，没收作案工具啊，怎么不呢？陈大哥，既然他偷了你的未婚妻，当然是你来没收了，执行吧！”

        “我！”孔学礼突然张开眼睛，怨毒地瞪着他，“我对待你不薄，还准备支持你读书，你这个白眼狼，居然要这样害我？”

        我嘿嘿一笑，“表哥，对不起，虽然我感谢你对我的支持，但我没权利因为私人关系让村长改动村规民约啊，你就认罪伏法吧。”

        “真的要执行啊！”李敏和杨燕相互依偎在一起，两个姑娘也同样吓得花容失色。

        我看了她们一眼，轻轻眨了下眼睛，继续催促陈德虎动手。

        陈德虎踩着孔学礼的脚却软了下手，手哆嗦着，他咬紧牙关，那刀对着孔学礼的裤裆，“得得得”地抖着，他眼睛再次投向安朝阳，“村支书，真的要……”

        安朝阳突然把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对，阄了他！”这次他连作案工具也懒得说了。

        “我……我……”陈德虎还在犹豫。

        “陈德虎，你还是不男人，是男人就阄了——不，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我也跟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