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弦封花锦城为镇压叛军的主帅,统率十万大军。
不日就动身前往衡州城。
安排完衡州之事后,慕容弦就让人送粮入榕城。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粮草被劫,慕容弦做了仔细的布划。
前线边关。
已是深秋,寒风凛冽,吹的呼呼做响。
慕容珏一身寒光铁甲,神情严肃,面容严峻,还带着几分肃杀的意味。
目光凝沉远眺,在距离巍峨的城墙七里之外,是安营扎寨的苍尔大军。
自他到来榕城的这些日子,已经与敌军开始了几次的对战,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损失了三万多的人万。
如今,城中粮草紧张,又无胜战,城中的百姓与士兵,已经开始出现了情绪低迷,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大有不妙!
“皇上。”
身后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慕容珏微偏过头。
瞧见来人是一身戎装的沈昭,神色稍缓,“你上来做什么?”
沈昭面色恭谨,“卑职见皇上独上城墙,心事重重,所以才上来。”
他说到这儿,目光望向那远处星星点点的营帐,沉着的眸底有些波动。
“皇上是在想如何击退苍尔大军吗?”
慕容珏能感受到沈昭轻微的情绪变化,闻言,转过头,“靖国公的仇,朕会报的。”
沈昭眸色微怔,旋即垂首低声道:“卑职替祖父多谢皇上浓恩。”
是的,这个沈昭是靖国公的嫡孙,他的父亲是靖国公唯一的儿子,年少有为,长年镇守在澜月的北边,沈昭自出生开始,便是待在靖国公身边长大的。
靖国公对沈昭这个嫡孙是百般疼爱,沈昭也是十分敬爱他的祖父。
这次出征对抗苍尔,沈昭不放心靖国的身体,便跟着他一起来了榕城。
他亲眼目睹了他最敬爱的祖父在他面前被人一箭穿肩,然后昏迷不醒,到最后的死亡。
看着至亲之人被敌军所杀,可想而知,沈昭的心里是有多恨苍尔大军。
慕容珏见他如此,也是默然叹息一声,他带军赶到榕城时,靖国公已经快不行了,那箭头上抹了剧毒,能撑到那么久,也是毅力惊人。
他是愧对沈昭的。
深秋的寒风,吹过,从戎装的缝隙中钻进身体,有些冷。
慕容珏不想提起这个伤心的话题,转移了话题。
“容弦给朕写了密信,后方镇守衡州城的知府陈仪,起兵造反,他派了右相前去镇压。”
沈昭敛去内心的其他情绪,得知如此一个重大的消息,眉头一跳,“澜月的兵力如今都在榕城,右相他们又哪里来那么多的兵力与陈仪对抗?”
慕容珏淡声道:“容弦有他的三万私军,另外,他还从各州城调去了一定的兵力,再加上有右相的出谋划策,应付陈仪没什么大问题。”
沈昭倒是忘了这个,澜月各州城都有守城兵,每州城各调去一些,也是一支大军队。
只是关于陈仪起兵造反这件事情,沈昭的心里是有很大的疑惑的。
他抬眸看了眼慕容珏严峻的面容,将自己内心的疑惑说了出来,“皇上,一个小小的知府在这个时候突然起兵造反,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大阴谋?”
“你放心,朕一早就让人盯着了他,有什么情况,很快就会知晓。”慕容珏眸色幽沉,“朕与你说此事,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如何。”
“请皇上直言。”
慕容珏抬手,指着苍尔大军的营帐淡声道:“你说,朕若是向明华借兵,让其从苍尔大军军营的身后过来,如何?”
沈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垂眸道:“苍尔大军必然会被攻破。只是……”犹豫了一下,“只是明华国会借兵与我国嘛?就算明华真的借兵我国,皇上又怎么保证他明华不会趁火打劫?”
“这个问题,朕早就想过了。如今天下众国之中,属澜月、苍尔、明华三国为强,三者相互制衡,牵制,若是任意其中一国被灭,制衡打破,那这天下,必然是会大乱。”
慕容珏微微眯起眼,语气淡然的说着天下大势。
“苍尔不怕天下大乱,可是明华怕,明华是三国之中较弱的,若是苍尔灭了澜月,那么明华就岌岌可危,秦玉他是个疯子,谁都不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走,明华的皇帝与太子,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其中厉害。”
“他若是帮了朕,也是变相的帮了他自己。”
慕容珏悠悠的说完最后一句话,让沈昭心底佩服无比。
脸上的神色更添了几分恭敬,“皇上英明!”
慕容珏心底毫无波澜,他看了眼苍尔迎风飘扬的军旗,薄唇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走吧。”
沈昭跟着慕容珏下了城墙,他知道,慕容珏是要回去写信向明华借兵了。
他们与苍尔的这场战役已经打的够久,不能再拖了,到时候有了明华相助,苍尔大军必会很快退军。
此刻的苍尔大军主帅营帐中,也是在想法子如何快速的解决掉澜月军队。
秦玉一身月牙白银纹的束袖锦袍,面含微笑,神色温柔,坐在上位,他的身边,坐着是一身红衣的倾君。
一红一白,鲜明强烈的对比,让人一眼不忘。
秦玉抓着倾君节骨分明,白皙的右手,在手中细细的把玩,倾君对此没什么说,只是眉眼处的阴鸷覆上了一层薄霜。
坐在右下首的柳林一身竹纹青衫长袍,手持一把折扇,看着一身的书卷气。
他眸光瞥见上面秦玉的动作,神色如常,对此情景似乎早已见惯不怪。
“殿下,我们已经围困榕城数月,何时一举拿下榕城?”
秦玉眸子一直盯着手中倾君的手,似乎那是上好的珍宝,对柳林的话,眼也不抬的道:“孤刚得到的新消息,澜月衡州城的那个新知府起兵造反了。”
前不搭后语的一句话,让柳林与倾君微愣,随即反应过来是何意。
柳林面上一喜,“如此,我们应趁此机会立即攻打榕城。”
倾君心里也是欢喜的,只是面上不显。
秦玉却是轻声嗤笑一声,“衡州城造反,慕容珏的弟弟慕容弦派了花锦城前去镇压,还有十万大军,后方有花锦城,前方就不会因此而乱。此刻攻打榕城,结果与前几次无差。”
“难道,我们现在就什么都不做吗?”要放弃眼下大好的机会柳林是有些不甘的。
秦玉抬眸,淡淡的看了眼面色不甘的柳林,唇角温柔的笑意未减分毫,“看来,你的性子还是差了点火候。”
温温柔柔的一句话,让柳林着实的打了个冷颤,忙跪下认错。
“卑职知错。”
这个被外人称道手段狠辣,计谋高超的柳大人,此刻在秦玉的面前,如同一只被驯化的听话的狗。
只要主人表露出对他一点点的不满,他就会随时面临掉头的危险,不,甚至比掉头更让人魂颤的事。
“好了,你下去吧。”
“是。”
柳林如蒙大赦,弓着身子,卑微十足的退出了主帅营帐。
只留下秦玉与倾君两人后,秦玉的动作开始放肆了起来。
他一手紧握着倾君的右手,一手却是抚上了倾君的脸,温柔的眸子深处是让人心惊的痴迷与眷念。
倾君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妩媚多情的桃花眼里泛上冷意,“你若是再敢乱来,你就给我滚出去!”
秦玉看着愠怒的倾君,抿唇一笑,“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孤与你,再亲密的关系都有过,还怒这个?”
最后一个字,尾音微微上扬,意韵暧昧深长。
倾君此刻,心底是一片滔天的怒意。
有些事,自己做了,是一会事儿,被别人亲口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他真的想朝秦玉那张笑的俊美的脸上,猛挥两圈,打的他疼的再不能开口,才好。
但是一想到他求他的事,生生忍了下来,将抓着秦玉的那只手,用力甩开。
“刚刚柳林的话,也是我想问的,我不信以你的谋略手段,会拿不下一座城。你是不是故意的?”倾君目带审视的看着他。
秦玉任由他看,神色也不慌,不躲,“孤虽然谋略手段颇高,但是那个慕容珏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倾君见他神色无异,才放下心底的怀疑,“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攻下澜月?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你若是帮不了我,我会另寻他人。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你秦玉一个有能耐。”
秦玉最听不得的就是倾君要离开他的话,闻此言,眸色一冷,脸上的笑淡了下去。
一把将倾君搂进怀里,死死的扣住,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给揉进他的骨血中。
“你已经与孤有过肌肤之亲,无论生死,你都是孤的人,你别妄想着去找别人!”
倾君对此,内心冷嗤,袖子下紧攥着双手,指甲微微刺破了掌心的皮,有些疼,却是让他的大脑越发清醒。
“不想让我去找别人,那你就攻下榕城,攻下澜月给我看。”
“好,明日,孤便大军出营。”
秦玉答应的毫不犹豫,只是他的眼底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他从来都清楚倾君待在他身边的目的,一旦,他帮他攻下了澜月,杀了慕容珏,到时候,他就不会再待在他身边。
所以啊,他不会那么做的。
秦玉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而又诡异的笑,搂着倾君的双手更加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