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衣是影卫,武功了得,力气也非比常人,抱着晕过去的安桃灼一路躲过来往的宫女太监,悄悄的回了桃玉阁。
正在屋子里收拾的余夕,一个转身,就瞧见清衣抱着安桃灼进来,吓的眉心一跳,赶紧走过去帮忙。
把安桃灼放好,盖好被子后,余夕才压低声音向清衣问道:“怎么回事?你不陪她去给皇后请安了吗?怎么晕过去了?”
清衣也不好细说,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余夕姑姑,我也不知道。现在先别管其他了,我去请莫太医。”
撂下这么一句,就火速赶往太医院,瞧见莫瑾澜,就直接拉着他跟她往桃玉阁去。
莫瑾澜边跟着清衣跑,边问:“你拉我这么急去干什么?”
“我家主子晕过去了。”
莫瑾澜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里所说的“主子”不是慕容珏,而是桃玉阁的那位。
微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暗光。
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桃玉阁。
莫瑾澜看了眼双目紧闭,面如雪色躺在床榻上的安桃灼,走过去,打开药箱,给她细细把脉。
这一把,却是让他的眉头紧锁,目露疑惑,歪了歪头,再重新搭脉,然而,结果未变。
一旁的清衣见莫瑾澜面露疑色,心底没底,“莫太医,如何?主子她怎么样?”
莫瑾澜收回手,起身,打开安桃灼紧闭的眼,仔细的看了看,最后直起身子,走到清衣身边,低着嗓音道:“安氏的脉象混乱不堪,不像常人的脉象,弄不好,她会随时没命的。我行医看诊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脉象。”
语气渐渐凝重,“看不出病因,暂时也只能开些散心散淤血的温和药,其他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莫瑾澜出身医学百年世家,自小习医看诊,若是连他都说难办,哪怕是真的……
清衣神情有些恍惚,脚下一个踉跄,若非身边有莫瑾澜眼急手快的扶住她,怕是当场要滑落在地。
莫瑾澜见她如此,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她身边待了有些日子,心里也是真心的对她,可是这命数的事谁说的清。你也别太悲观,说不定她得老天庇佑,很快就好了。”
清衣知道莫瑾澜这话是安慰她的,却也是擦了擦眼泪,“我明白,多谢莫太医。我会去跟主上说她的情况的。”
莫瑾澜点了点头,“那我回去开药了。”
清衣让一个小宫女跟着莫瑾澜一起去太医院拿药,
交代余夕好好照看安桃灼,自己就往勤政殿去。
这个时候,慕容珏平常都是在勤政殿处理政务的。
然而,今天却不是。
清衣到勤政殿的时候,守在殿外的小太监告诉清衣,慕容珏不在,去了琼瑶宫。
清衣才想起,那个朱贵妃刚刚爆出她有孕之喜,后宫子嗣稀少,身为皇帝的慕容珏为着朱贵妃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多陪着朱贵妃。
来不及歇歇,清衣就连忙掉转头,往琼瑶宫跑去。
琼瑶宫。
慕容珏正与朱贵妃相对而坐,一个懒散的像没骨头似的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软被。
一个坐的端正非常,面色端严。
慕容珏淡淡的瞥了眼窗外压满枝的白雪,抬起手边的热茶轻啜了一口,“你有了身孕,朕又在众妃面前说了那番话,依皇后的性子,她很快就会动手的,到时候,事成,朕会你出宫的。”
朱贵妃闻言,白皙的手掌在汤婆子上摩挲,樱粉的唇微微上扬,“如此便最好。不过,我有些好奇,你这么急着除掉皇后一族,是想做什么?”
慕容珏摩挲着左手拇指上的扳指,冷色的薄唇轻抿了一下,“我要……这是朕的私事,你不用知道。”
朱贵妃一直留意着慕容珏的神色,听见了他一开始说的那两个字,他没有用“朕”这个称呼,而是“我”。
这细微的变化,让朱贵妃眼底有流光闪过,直了直身子,让自己舒服些,“不说就不说,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才问的。”
慕容珏默然无语,二人的气氛就这么冷了下去。
在朱贵妃快受不了这种气氛,想开口让慕容珏离开的时候,外面的宫人忽然进来了。
“皇上,贵妃娘娘,桃玉阁的清衣求见。”
朱贵妃有些诧异,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慕容珏,对宫人道:“让她进来吧。”
宫人退出去,没一会儿就领着清衣进来了。
清衣见着慕容珏与朱贵妃,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皇上、朱贵妃。”
“起来吧。你是安贵姬身边的人,怎么突然来本宫这儿了,是有什么事吗?”
清衣跪了下去,“贵妃娘娘,我家主子突然晕过去不醒人事,看过的莫太医说,我家主子这病只能听天由命了,奴婢来是想请皇上过去看一看我家主子。”
朱贵妃在听清衣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观察着慕容珏的反应,她没错过慕容珏在听到安贵姬不好的时候,那眼底一闪而过的紧张。
眼眸闪了闪,朝慕容珏温言道:“皇上过去看看吧。”
慕容珏心底急的慌,面上还故作镇定的点了点头。
清衣见朱贵妃应允了,忙磕头道谢:“奴婢替我家主子多谢贵妃娘娘大恩。”
朱贵妃无事的摆摆手,“快带着皇上去吧。”
“是。皇上请。”
慕容珏跟着清衣一同走了,朱贵妃看见了慕容珏有些着急的步子,身子往后靠了靠,“这人连自己喜欢上别人了都不自知呢……”
慕容珏与清衣急步往桃玉阁赶去,慕容珏面色不是很好,声音沉的厉害,“她只是晕了过去,怎么会一下子就没法子救了?”
清衣低头恭敬回道:“奴婢不知,莫太医说主子的脉象乱的厉害,常人束手无策。”
慕容珏眸色凝重,眼底底聚集了一片墨云,沉的骇人。
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
紧赶慢赶,总算到了,
慕容珏提起衣摆,阔步的往安桃灼的寝房去。
一进屋,就问到一股刺鼻的药味,慕容珏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这么浓烈的药味,上次,还是他去玉芙宫闻见的,这是第二次闻到了。
他不喜欢这种味道。
继续往里去,就见余夕拿着一碗乌黑的汤药一点一点的往安桃灼的嘴里喂去。
可是她陷入昏睡,双唇紧闭,根本半点都喂不进去,汤药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慕容珏走到余夕身边,伸手,“把药给朕。”
余夕见到慕容珏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便把药碗给了他,起身让了位置给他。
慕容珏撩袍在床沿坐下,对清衣和余夕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清衣与余夕对视一眼,便默默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只剩慕容珏与安桃灼二人,屋子静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慕容珏沉沉的目光在安桃灼无色的薄唇和手中的药碗看了一眼,而后,眉头也不皱的喝了一口药,俯身吻上安桃灼的唇,将药渡入她的口里。
就这样,来回重复同样的动作。
一碗药,终于全数喂进了安桃灼的胃里。
慕容珏现在嘴里,齿缝间全是一股浓浓的药味。
药没了,他才被嘴里的苦味给刺激的皱狠了眉头。
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帕子,仔细的擦拭了一下嘴角沾有的药渍,起身,深深的看了眼还在昏睡中的安桃灼。
然后离开了。
打开门,在外面守着的清衣和余夕见…出来,忙跪下行礼。
“你们好好照顾她,晚上朕再来看她。”
说完,就抬步走了。
在慕容珏离开后,清衣与余夕起身往屋里去瞧安桃灼,就瞧见安桃灼有些红润的唇,还有放在床头柜上的空了的药碗。
二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慕容珏从桃玉阁出来了后,就去了一趟太医院。
看见莫瑾澜,就把他一把拉到外面,避开其他人交谈。
“安氏的身体,你真的没法子?”
“皇上,安氏的脉象非常人所有,再加上她之前落崖失忆,怕是脑子里有淤血,这是难上加难。”
慕容珏沉默了一会儿,“无论如何,你都得想办法让她醒过来,朕还有事没有弄清楚,她不能这么睡下去。”
莫瑾澜深深的看了眼慕容珏,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我会想办法的。不过,我先回府一趟,去找找有什么法子能用。”
慕容珏点头。
得了慕容珏的允许,莫瑾澜很快收拾好东西,坐上慕容珏给他派的马车出了宫,回了府。
绕过正厅,穿过一条回廊,来到他的书房。
他关上门,走到书架前将中间第三排与第五排的三本书取出来换了个位置,只听见一声细微的声响。
书架向左移动,露出一道暗门,莫瑾澜抬手在暗门上突起的那个圆轻轻摁了下去,暗门打开。
莫瑾澜往里去,暗门里的过道干好能容纳一个人行走,两侧的墙壁上嵌着如婴儿握拳大小的夜明珠照明,不至于摸黑。
走了一会儿,视野变的开阔,是一间家具齐全的暗室。
太师椅上,绑着一个人。
一身白衣,眉眼温润,显然是失踪多日不见的应怜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