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般鬼都怕佛,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在身上带雕刻着观音佛祖的首饰来辟邪。可这鬼先是附在观音像上,现在更是将观音像打碎了,如此标新立异,可见绝对鬼中大佬妥妥的。
我拉着二喜靠在门板上,把背包里那些破烂全翻出来了。拿出葫芦滴了水牛泪,既然人家不让走,那也只能硬着头上了。
待视野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竟是铺天盖地的红色,天棚是红的,墙壁是红的,地板是红的,所有家具的红的,就连身边的二喜都变成了红色。我环视着屋子,却仍未找到厉鬼的踪影。
难道开天眼失败了?看不见就算了,咋还色盲了?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却感觉屋子所有的红色都像有了生命般涌动起来,如同沸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慢慢汇聚到一处,组成了一个扭曲的人形。
人形就像是猪肉剁碎之后捏合在一起的巨型肉馅,它摇摇晃晃走向我,一边走,身上的肉一边掉落,那些掉下来的肉馅还会像虫子一样爬人形身上,然后在掉落。
我看着渐渐逼近人形,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想逃跑的念头。可惜挡在身后的却是一扇打不开的门。
看我长时间盯着某处一动不动,二喜也察觉不对劲了。忙问我是不是前面有鬼啊,我精神正保持着高度紧张,被他这么一问也有点心烦,把手里的葫芦扔给二喜说:“滴一滴你也能看见了。”
二喜看看手里的葫芦,又看了看紧张的我,竟然真的滴进眼里了。
“啊!好疼啊,笙哥,我的眼睛好疼啊!疼死我了!”
听到二喜惨叫我才回过神来,怎么就把葫芦给他了!我赶忙按住挣扎的二喜说:“没事没事,开天眼就是疼,你别瞎揉,马上就好了,马上就没事了。”
过了十多秒,二喜捂着眼睛手才慢慢松开,他小心翼翼的睁眼看,却突然嗷的一声把我推开,我一个趔趄直接撞到墙上,脑子撞得嗡嗡响。
当时给我疼的啊,这小子要报爆菊之仇也不至于现在吧?还没来得及骂人呢,就听一声闷响,闻声看去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人形举着菜刀直接砍到了我刚才坐着的地方!二喜吓得站起来就跑,大叫着就跑卧室里边去了,人形拿起菜刀也追进了卧室。
我看着这一前一后的,简直想骂一句死蠢!这卧室地方那么小,要逃跑不就更费劲了!
但现在还能咋整,我从包里翻出来一串铜钱和一瓶雄黄酒,也跑到卧室去了。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挺一阵是一阵,能不能抗到天亮就看造化了。
我抱着视死如归的悲壮心情,结果冲进卧室却傻眼了,二喜呢?人形呢?我才晚了几秒而已不至于吧!
我警惕的贴着墙根往里走,找了一圈,终于在卧室的床底下发现了一个菜窖的入口。
其实在东北修菜窖还挺普遍的,秋天储存个萝卜土豆白菜啥的,留着冬天不能种菜的时候吃也方便。可菜窖一般都会修在院子里,或者仓房里,修在卧室里的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而且这个菜窖的入口可不小啊,四四方方得有一平米多,估计下面也小不了。
我移开菜窖的盖子,顿时一股恶臭味涌了上来,闻着跟化粪池差不多。现在二喜和那坨肉馅都不见了,极有可能是进了菜窖,想必我下去也是凶多吉少。但二喜是我带来的,无论如何我都得以他的安全为先,就算在危险也不能临阵脱逃啊。
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本以为下面会很黑呢,结果我一落地,菜窖地下的声控灯全亮了!
我捂着鼻子打量着周围,这一看,顿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根本不是菜窖而是一间恐怖的地下囚牢!
兼厚的水泥墙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手印,纵横交错的血字密密麻麻爬了满墙,像是一道道恶毒的诅咒。
“妈妈救救我”“别打我”“我好饿”“好疼”“不要”到后来就变成“杀了我”“快死吧”“为什么还不死”“让我死”。
狰狞可怖的字迹,不忍卒读的语言,这地牢里究竟囚禁了一个怎样绝望的灵魂,让它想要以死解脱。
我又往里走了几米,看见水泥墙边摆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铁笼,里面恶臭味更浓了,笼子的铁栏杆上还盖着一层又一层沾满血迹的破布,凑近了居然还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喘气声。
这里面居然还有人?!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忙掀开笼子的破布,竟看见二喜大头朝下的躺在里面!
“二喜!”
我喊了好几声之后二喜却毫无反应,还是脸朝下不停的喘着粗气,我看着越来越揪心。这小子到底怎么了?而且那坨大肉馅也没在这,敌在暗我在明这种处境相当不妙啊。
我围着笼子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从哪打开,按理说应该有门的,而且这栏杆还都是手指粗的钢筋,手上没家伙压根撬不开,要是今天带电锯就好了。唉,想不到我个驱鬼师还得带着电工的工具,我也真是醉了!
没到一会我就急的全身冒汗了,恨不得躺里面的是自己了,就这么一心想着咋救出二喜,浑然不止危险正在悄悄靠近。
正当我背过身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按钮机关的时候,并没发现笼子里的二喜慢慢睁开了眼,他轻轻站起来,苍白的脸上露出狰狞阴森的笑容,他舔了舔嘴角腥红的肉馅,猛地将双手伸出笼子掐住了我的脖子!
“呃!”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杀的我措手不及,我一仰头就看见了二喜狞笑的面孔,顿时我就妈卖批了,这小子又被鬼上身了?这什么点子?三天两次被鬼上身!这小子挺大个块头,也没看着他哪虚啊!
有了上次掰断中指的前车之鉴,我这次采用了更高级的方法,当然风险也比较大。要是不成功估计我们哥俩就全挂了。
我使了吃奶从兜里掏出雄黄酒,拧开盖豪饮一口,仰头全喷到二喜脸上。他痛的嘶吼一声,脸上冒出阵阵黑烟,我赶忙趁这功夫从兜里掏出铜钱串系在他脖子上。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着串铜钱的红绳,一瞬间火光四溢。
红绳被燃烧殆尽,铜钱却还贴在二喜脖子上,发着阵阵金光,慢慢的五帝钱分散开来,在空中组成一条发着光的锁链将二喜的团团捆住,吊在笼子上!
这回附在二喜身上的厉鬼撑不住了,终于开口说话了,还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听着竟然有几分耳熟。
“要不是他把我困在体内,你根本抓不住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光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
看她痛苦的挣扎着,我只能安慰她省省力气吧,说马上就要天亮了,带时候就把她拉到太阳底下晒晒,让她魂飞魄散。
但我没想到如此恐怖的厉鬼竟然被我吓哭了,借着二喜的身体,眼泪劈里啪啦往下掉,那叫一个梨花带雨,配着二喜那张大黑脸,简直辣眼睛。
“你们都是坏人,我活着的时候天天被欺负却没人救我,死了之后你们还想要我魂飞魄散!为什么不救我?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
五帝钱的锁链被她摇晃的哗哗响,我听她哭了一会突然想起来了,她是十年前被王前柱带回来的小女孩!
其实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了,只是依稀记得,好像有一次我跟二喜还有一帮小孩在村口玩跳格,就看见王前柱抱个小姑娘往家走,碰上认识的人就说这小姑娘是他大侄女,表妹工作忙,特意放他家养一阵子。
奇怪的是那小姑娘一直嚎啕大哭,见了谁就拉谁的袖子,也不说一句话。王前柱就说侄女是想妈了,过几天就好了。这么一来大家就都没再问,可是一直到今天为止,谁都没再见过王前柱的那个侄女。
这么一想,当初那个小姑娘很可能就是眼前的这位了。
我疑惑的问:“你是王前柱的侄女?”
她一听到那个名字,顿时脸色发青全身都颤抖起来,表情先是惊恐随后才转变成憎恶。
“我才不是他侄女,我是被他绑架来的!十年前他趁妈妈买东西的时候把我抱跑了,又割掉我的舌头让我无法求救,把我囚禁在菜窖里跟妈妈勒索钱财,这么多年只要我还活着妈妈就会打钱给他们,可是他们拿了钱却不放我,每天都是饥饿,殴打,强暴,我每天都在祈祷自己快点死吧!”
看着她说这些的时候,绝望的双眼望着我,让我无法直视。透过她的眼睛,我仿佛又看到了另一个方涵。
她低头沉默了好久,情绪才渐渐平静下来。
“后来我总算死了,魂魄飘到这个笼子的上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我的尸体一部分一部分切割,再放到绞肉机里粉碎,那一刻我不痛了,可是我好恨啊!我恨这些虐待我的人!我恨你们这些不救我的人!如果不是你们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为什么!”
她不断挣扎的后果就是锁链收得越来越近了,可她还是不肯罢休,仍旧疯狂挣扎着,终于五帝钱合而为一,紫电坏绕着雷鸣不断夹击,二喜一翻白眼从上面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