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着二喜把我想到的计划全都告诉他,这小子当即脸色大变,骂骂咧咧的要跟我绝交,说以后他再跟我说一句话就不姓王!可是没过三秒钟,他就开口了。
“你叫我去你家打那个蛇精?你他妈当我是法海啊还是葫芦娃啊!再说了你是王真爷孙子我是?乡亲的钱你收了,活让我干,咋不美死你呢!”
二喜这次是真气着了,我赶紧解释。
“我又不是真让你去打蛇精,你去了做个样子就行,只要把蛇精激怒,让它主动攻击你,到时候触发你的困灵体质,把蛇精困在你体内施展不出妖术,我就有办法制住它了!”
听我这么说,二喜的怒气更盛大了,“那要是没困住它呢,我脑袋不就被它咬掉了!”
我赶紧从地上提起两大包从药店买来的雄黄,拍拍胸脯道:“放心,你进屋之后我就趴房顶上看着你,万一没困住,我第一时间冲上去跟它拼命!我啥样人你心里还没数吗?而且我答应你的苹果手机可买回来了,要是你这次帮我,哥再给你配个苹果电脑咋样?用全套那才霸气!”
一说起这个,二喜果然没那么抗拒了,蹲在地上揪了半天草叶子终于勉强点了头。
我跟二喜往我家走,隔着老远就看见大门是开着的,摆明了请君入瓮啊。我让二喜拿着根擀面杖从大门进去,等会儿看见蛇精就削它,再吐点唾沫骂脏话啥的怎么残暴怎么来。
结果二喜站在门口腿软的就跟面条似的,好像进个我家就跟入龙潭虎穴一样,我看他那怂样真想给他一脚,就这样估计真见到蛇精还不得吓尿了!
后来我真是一脚把二喜揣进院里的,把院门从外面锁上不给他退路,然后爬上院墙,直接扒着屋檐上房顶了。
像农村的屋子通常都盖的比较矮,一是房子盖太高费砖头,二是矮点等瓦片坏了也好修理,我家这房子就盖的矮,泥瓦片上还盖了一层稻草,扒开稻草就能看到好多潮虫跑出来。
我掀开前厅上的瓦片,就看见二喜闭眼睛举着擀面杖一顿瞎比划,嗷嗷叫了半天,而他面前啥都没有。我苦恼的一拍脑门,搞不明白倒是二喜傻还是制定这个计划的我傻了。
后来二喜总算发现了前厅根本没人,他喘了口气,把擀面杖放下,拿了案板上的菜刀,想了想他又把菜刀放下,选了一把大扫帚。可能他觉得比起杀伤力大的菜刀,攻击距离比较远的扫帚更能让他安心吧。
于是二喜就举着扫帚就跑小屋去了,我赶紧站起来,往小屋上方走了几步,掀开瓦片,结果类似的场景,二喜又是闭眼睛一顿比划,而小屋依旧空无一人。这回我也疑惑了,我家一共就仨屋,厨房、前厅、小屋,现在都找遍了,难道蛇精已经走了?
正当我打算出声叫二喜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二喜突然抬头看着我,眼睛瞪大老大,一眨不眨。
当时我就奇怪了,这小子突然看我做啥?
二喜缓缓抬起手,哆哆嗦嗦的指向我,嘴巴一张一合,还没等我看明白他口型是啥意思,我掀开瓦片的地方,突然窜出来一条黄绿相间的巨蟒!
巨蟒张着血盆大口就咬住了我,打算吞之入腹。不过我腰上一直挂着两包雄黄,蛇牙咬我的同时也咬破了装雄黄的牛皮纸包。
暗黄色的雄黄泄露出来,巨蟒的嘴立刻像被开水烫了冒出阵阵白气,我赶紧趁机挣脱,从屋顶跳下去,蛇被雄黄所伤却还是穷追不舍。
看着身后来势汹汹的蛇精,我本来还想往比较平坦的村口跑,但一想乡亲要是咋看见这么大条巨蟒不得吓死啊,一咬牙,还是往没人居住的后山跑了。
我一边跑一边把药包里剩下的雄黄往脸跟胳膊上抹,想着就算待会要被它吃了,老子也得让它消化不良!
后山全是坑坑洼洼的山地,还有不少灌木坟包挡着,蛇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肯定适应,可是我就不同了,没一会就被追上了。
没办法,冲着咬住我胳膊的蛇又撒了一把雄黄,我赶紧窜到一颗桃树上,这东北夏季热天少桃树都不咋爱结桃,不过枝叶长得倒是茂密,最关键的一点是,这桃木有驱邪安神的作用!
趁着蛇精被雄黄伤了眼睛在下面痛苦嘶吼,我赶紧折下一截桃树枝,把上面的叶子都撸了。等蛇恢复过来爬上桃树咬我时候,我举起桃树枝使劲抽打它,每次抽打蛇身上都会冒出一股黑气,蛇精也会痛的后退几步。
情况就这么僵持着,蛇精遍体鳞伤却还是对我虎视眈眈不肯放弃,而我也得为了小命跟它死磕到底。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沙沙响起来,声音越来越密集,我吓得还以为是这蛇精的同类来了,不成想竟然是柳芽从草丛里缓缓站起来!这蛇精居然把柳芽仍在了后山!
蛇精也注意到柳芽醒了,不知为何,竟然突然放弃了攻击我,朝柳芽的方向冲去!我赶紧喊柳芽别动,然后一个飞扑连滚带爬的挡在柳芽前面。
蛇精长大的嘴就悬在我俩脑袋上方,这回可真是必死之局了,可是等了半天,这蛇精居然没下口。
柳芽大概吓坏了,一声都没哭,就那么呆呆的仰望着头顶的巨型蟒蛇,接着,就看那条蟒蛇猛地砸下来把我压到地面上,吐着殷红的蛇信子道:“你为什么要救她?”
虽然我并不是第一次听这蛇精说话,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是蛇的声带跟人的不同,就算模仿了人的语言语法,却还是怪怪的。
要不是知道这蛇会下蛋是条母蛇,我怕是根本听不出它的性别,这声音也太中性了,难道公蛇精说话也是这样?
我回答的理所当然:“她是我朋友,当然要救。”
“朋友?”
听到这个词蛇精嘴张大了点,发出漏气一样的嘶嘶声,“你们人类还真是双重标准,对同类就可以舍命,对待其他动物就可以任意践踏!当年你们杀了我的孩子,可以毫发无伤。而我只不过抓了杀我儿的几个凶手,却要被毁掉五百年的道行!凭什么?难道人类可以杀生不偿命而蛇就不行吗?天道不公,我今天偏要杀人看谁又能奈我何!”
说罢,蛇精张开锋利的蛇牙就要咬断我的喉管,却被我几乎吼出来的话问愣了,我问它:“既然你如此憎恨人类,为啥还要吸食精气来增加修为修炼成人?”
如果真讨厌一个东西,肯定是想远离的,可它却想要变成自己讨厌的东西,这不是自我矛盾吗?
看蛇精没再做什么动作,好像冷静点了,我又问:“你知道当初我姥爷为啥就废你五百年道行却没杀你吗?因为八年前你还没靠这些歪门邪道来修炼,只是爱子心切才伤了人,所以他只给了你个教训,但没想到你非但不反思,反而……”
还没等我说完,蛇精尾巴一扫,直接卷起我扔到了十多米外的草甸子上,还好这时候草都比较软,有了缓冲作用,还不至于伤的很重。
我龇牙咧嘴的爬起来,就看蛇精周身正冒出一团团黑雾,等黑雾散了,花花绿绿的蟒蛇已经变成了半人半蛇的女人。胸前跟脸颊还有细小的鳞片包裹,不过以人类的审美看也算个美女。
她挺立上身,蠕动着下面的蛇尾爬到我面前,这次声音终于像个女人了。
“要不是没了那五百年道行,我早就化成人形了。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一边憎恨人类,一边却渴望变成人类,因为我没办法改变这不公平的待遇!只有变成人类,才没人敢再伤害我和孩子们的性命,只有变成人类我才能去城市找我的丈夫,只要变成人类我才能站在生命的至高点!”
听完蛇精的理由,我算是明白了,原来她以为我们人才是生物界最高等的存在,确实,从某种角度来看是这样的,可也只是一方面。
我舔舔嘴角的血说:“我说你是不是误会了,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你以为万物就不包括人了?”
我强撑着,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跟她对视道:“或许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信,等你真正变成人之后吧,你就会发现原来做人并不比做蛇快乐。”
人类比其他动物更具智慧,有更多的生存保障,却活的也更拘束,更疲惫。有时候我看着屋顶飞走的大雁都会想,要我也是大雁该多好,自由自在,敢爱敢恨。喜欢谁就亲近,膈应谁就啄死那个王八犊子!
她看着我,青白色的瞳孔忽然颤了一下,艳红的嘴角竟露出一丝苦笑。
“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我丈夫也说,做人并不快乐。他还叫我不要在再吸人精气修炼了,带着孩子永远都不要去人类生活的地方。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她拖着长长的蛇尾盘在一起,就像一个无助的人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过了半晌就听她说:“你带那女娃走吧,下次再让我在后山看着你,就把你咬碎了喂我儿子!”
看着那条艳丽的蛇尾消失在草丛中,我终于松了口气,大喊道:“放心吧蛇姐,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太阳都快落山了,我才带着柳芽到家。倒不是我俩走的慢,而是我全程都是背着这个吓傻了的大小姐走的。
进院子就看屋里黑灯瞎火的,我还以为没人呢,结果一进去满屋子的灯都亮了,一屋子锃亮的大砍刀齐刷刷全对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