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第一章
“听妈妈说你要干个体?”爸爸调任外地,这次是休假回来。
“嗯,我想试试舞台服装设计,我喜欢有创意的工作。”我说出了心中的真实想法。
“个人干事情会碰到很多的难处,爸爸可以侧面帮你,但是不能替代你,更不能利用职权来扶持你,你懂吗?”我懂爸爸的意思,我不会靠在爸爸这棵大树下乘凉的。
“我知道。”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是其中的含义却相当沉重。
就这样,我开办了一个服装设计室,是用爸爸给我的两万元钱起家的,爸爸的实质性帮助仅此而已,当然精神上的支持除外,我们严格遵守了当初的约定,一切靠自己。
虽然我这间设计室小得可怜,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既能设计服装,又能制作服装。
设计室的名字就是我的名字,叫雪儿设计室。
最初的欣喜过去了,接下来碰到的事情正如一般创业者所遇到的一样,客户的来源问题。与其这样等下去,不如主动出击,找上门去。我可不愿意坐以待毙。
于是我去了一家大都会,这是一个外国人开设的文化场所,之所以称为文化场所,而不是娱乐场所,是因为它只上演两国之间的经典剧目,而非愉悦观众眼球的庸俗歌舞。我看重的也正是这一点。
这张票很贵,是爸爸送给我的,我坐在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很好的视野。
当音乐飘扬起来的时候,我整个身心都随之荡漾起来,我在如醉如痴地欣赏着歌舞表演,然而,我心里明白,除了欣赏歌舞,我的另一项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以挑剔的眼光来审视舞台上多姿多彩的服装。
这台歌舞晚会是中美文化交流的典范,它选取了两国不同风格和风情的舞蹈来体现东西方文化底蕴及内涵的不同,形成了鲜明而强烈的对比。
美国舞蹈热情奔放,自由洒脱,幽默诙谐,往往歌舞并存,形式不一,充分表现出了美国人民自由的风貌和不受约束的性格。印象颇深的是踢踏舞,整体划一,节奏分明,感染力超强。
我国的舞蹈则重在意境的渲染,就像中国画一样,神似多于形似,要慢慢回味方才能体会出其味道来。那天表演的是中国舞剧选段《红楼梦》的“黛玉葬花”以及《梁祝》的“化蝶”。音乐和表演都堪称一绝,很好地展现了中国式的魅力。
我的注意力不在剧情上,而在服装上。我找出了一些我认为不甚完美的地方,并在心里一一做了假设。
晚会后,有一个庆祝首演的活动,是自助餐式的茶话会。这个庆祝活动也是中西合璧的。各级领导讲话是中式的,会后招待茶点则是西式的。我游荡于取餐的人们中间,我对于食物不感兴趣,我在设想着如果我是舞美设计的话,我将会怎样怎样。
这时,一段对话传进了我的耳朵,“陈先生,您对今天的演出怎么看?还满意吗?”
我竖起耳朵倾听着。
“舞蹈的编排还是不错的,只是服装的设计上稍显弱了点。”这个声音应该是那位被称为陈先生的人发出的。
我也有同感,不免把耳朵竖得更长了。
“那您看要不要把服装重新搞一下,毕竟人饰衣服马饰鞍嘛。”此人继续问道。
“嗯,”一小阵沉默,似乎那位陈先生在思考着问题,隔了几秒钟,他又说话了,“我看有这个必要,行头扮相代表了成功的一半,应该下下功夫。”
“那资金?”这个说话的人应该是舞蹈团的负责人,而那个陈先生则应该是大都会的投资方。我知道如果重新来做的话,势必要花上好几万,虽然我还尚无经验可谈,但是凭着我对服装的敏感度,也猜个八、九不离十。
“资金的事不必担心,你只管想办法把服装搞上去,要快,效率就是效益。”陈先生抛下这句话,转身走向另一拨人群中去了。
我杯子里的橙汁喝完了,欲去再倒一杯来喝,我信步往食品区走去。
我在思索着刚才的对话,看来那位陈先生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也认为这台中国舞剧的服装太正统化,简直就是各类兄弟剧种的翻版,谈不上再创造,又何来创意,何来独具一格呢?
我的脑子里在想着事,对于现实中的事情反应就迟钝了些。当我拿着杯子伸手去接饮料的时候,没有看到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在那里做着同样的事情了,我的到来把人家杯子里的橙汁都碰撒了。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我赶紧道歉。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难道是他?我不禁抬起头来审视了一下面前这位人士。
他虽然被称为先生,但是人一点也不老,甚至可说是年轻的。他风度翩翩,颇具儒雅风格,高高的鼻梁上面架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怎么看也跟企业家挂不上钩。在我的印象当中,企业家应该是红光满面,精明干练的,而面前这位说他是教书先生倒更合适些。
见我只拿眼睛看着他,不说话,他倒先不安了,反倒关心地问了我一句,“你没事吧?”
我猛然回过神来,连连摆手,“对不起,我没事。”
我在心里做着思想斗争,要不要把我对舞剧服装的见解跟他说一说?我“哦哦”地磨蹭了半天,欲言又止,欲罢又不甘,那副窘样一定很可笑。
陈先生真是一位善心人,他不忍心看到一个小姑娘如此地不知所措,他来给我解围了,“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然后不等我答复,又补充道,“这边来。”
我跟随他来到隔壁的一间雅间里,他用手一指座位示意我,“请坐,慢慢说。”
我大胆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鼓励的成分。于是我不再害怕,我的话就如同滔滔江水般奔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