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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思恩情
小说名称:《瑾年殇》 作者:晓月思 字数:3190 更新时间:2015-08-22 13:15:11
     夏熵离御书房还有十米左右的时候,季恒站在窗前看见他一步步走来,月白的长袍衬着他的儒雅和高贵,永远那样的从容淡定,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温润的眼神,让人看了就心生安定,他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与他相遇的情景,心爱的纸鸢被大皇子使坏弄到了树上,他年龄小又不会爬树,在树下急的直哭,这时一个比他大点的男孩走到了他面前,他抬头刚好对上男孩微笑的眼睛,这双眼睛闪着温润的光芒,仿佛会说话,他停止了哭,看着男孩利索的爬到树上拿到纸鸢又利索的下来,把纸鸢递到他手里,小手轻轻的抹去他的眼泪,道:“别哭了,坚强一点。”

        事后他千方百计的想找到这个男孩,后来他终于知道他是大将军夏明远的儿子,在他记忆中那抹去眼泪的手是除了母妃,最温柔的一双手,在幼小的心灵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从那一刻开始,那年他五岁夏熵八岁。

        御书房门外传来温润的声音,“臣夏熵求见。”

        “进来吧。”

        “臣夏熵参见王上,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还没等他行完礼,季恒快步伸手扶住了他道:“三哥,都是一家人,行这些虚礼做什么。”

        “臣谢过王上。”

        “今日让三哥过来,是有要事请求三哥答应,尽管知道这样会让三哥为难,但是为了江山社稷我没有别的法子。”

        他没自称“孤”而是用最平常话家常的语气,此时的他们不是君臣而是兄弟,是弟弟有事要求哥哥帮忙。

        “王上折煞臣了,为了天应,夏熵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夏熵眼神坚定,语气诚恳,他是王上的臣子更是天应的子民,他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听到夏熵的答案季恒一点也不吃惊,因为他知道只要他开口他就一定会答应,无论是什么事情。一如当年他去漠北一样,为了他的江山能够坐稳,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他义无反顾的远赴漠北,一去就是六年,没有任何怨言,每次的书信都是报漠北的平静请他放心,为了天应王朝为了他的弟弟,他一天都没有松懈过。

        “三哥,还记得我刚继位时吗?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我继承大统不满,多少人想要我的性命,大皇子及三皇子更是蠢蠢欲动伺机造反,而我没有外戚的支持身边只有三哥的夏家还有柳丞相的支持,而不久后你又远赴漠北,留下我一个人和那些乱臣贼子苦苦周旋,有很多次我都想放弃,但只要想到母后当年受的的羞辱我必须咬牙坚持下去,我只能和柳相合作借他的势力灭掉大皇子和三皇子,才能坐稳江山;如今这天下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涌动,韩相自认为功高盖主,朝野大部分人都是他的同党,而他的两个儿子,长子柳寒沉是御林军统领掌管整个御林军,次子柳寒毅则是司隶校尉管理着整个京城的禁卫军,柳家可说是权倾朝野,而我这个王上也即将成为摆设。”

        怎么会变成这样?柳相当年和他的父亲那般交好,他能支持阿恒也是因为自己的关系,他一去六年,原来阿恒是这样支撑下来的,夏熵看着眼前年轻的帝王,往日的喜眉笑眼已被现在的愁云密布所取代,他有些心疼的道“阿恒要我怎么做?”

        季恒看着淡定从容的夏熵,听到他唤自己“阿恒”,布满阴霾的心豁然明亮,他的三哥还是会像小时候那样和他一起承担人生中的风风雨雨的,他不是孤苦无依的。

        “三日后,我要给三哥赐婚丞相之女。”

        低沉的声音有愧疚有无奈。

        夏熵听到后心头猛的一震,当季恒说有事要和他商量时,他就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可能,可是这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对他对他来说犹如霹雳,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如果瑾儿知道了会怎么样?

        如果他大婚了瑾儿还能永远陪在他身边吗?想到这他的心痛的不能呼吸,他顿时感到头脑发晕,天旋地转,脚部虚乏后退了几步,身体倚在身后的桌子上,然后慢慢的直起身子,骨节分明的手捂住额头,无力的道:“臣答应,但是现在不能完婚,臣要回到漠北安排好一切。”

        季恒没有想到夏熵的反应如此强烈,看起来竟是那般痛苦,他知道他是极不情愿的,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为了能牵制住柳相,他也只能牺牲三哥的幸福了。

        “好,我知道三哥的心情,我能理解,当年我被迫立后时也是痛不欲生,可是三哥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让天应的百年基业毁在我的手上,谢谢三哥成全。”

        夏熵摇摇头他只感觉有些累,平静的道“夏熵身为天应臣子,理应为王上分忧,王上不必言谢,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臣就告退了。”

        “母后的腿疾这两日又严重了,三哥上次提到的那位徒儿,何时能来为母后诊治?”

        就在夏熵转身离去时,季恒突然突然说道。

        他神情一凛,“臣回去安排妥当后即为太后诊治。”

        看着夏熵越走越远的背影,季恒有种预感他和三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他知道母亲在夏熵心中的地位,他不得不用母亲来牵制他,夏熵是他最不想用身份逼迫的人,不是他不仁不义,儿时的那真挚情感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只是肩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容不得他有感情,同时要舍弃的东西也太多,所以高高在上的帝王终究都是要孤独的。

        “禀王上,奴才今日在将军府发现一件趣儿事。”

        说话的人正是今日到将军府传旨的公公赵成。

        “哦,说来听听。”

        想到在将军府看到的那一幕,他一一说给了王上听,季恒听完没有任何反应地道:“夏将军心地善良待人宽厚,疼爱徒儿也是正常,没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他不喜欢奴才议论主子的事,尤其这主子还是夏熵,可是他并没有忽略赵成说所说的,难道三哥的强烈反应真是因为他的那个徒儿?如果仅一件事就可以让喜怒不形于色的三哥这样方寸大失,那这个徒儿可不简单,他天应王朝的将军是不该有那么多感情的,他深邃锐利的眼里若有若无的杀机一闪而过。

        车窗外已经飘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坐在回府的马车里他的心情已经平静了,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身上的责任有多重,阿恒是他亲如手足的兄弟,兰娘一直都视他如己出,对他疼爱有加,他有责任和义务守护他们,所以不管命运给他安排什么他都会坦然接受,即使沉痛的命运把他伤的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在人前他都必须是温文儒雅,从容淡定的天应将军夏熵。

        雪,依然在细细碎碎的下着,他想起了瑾年,那个他用生命去疼惜珍爱的孩子,她像雪花那般纯洁美好,她何其无辜?却也要和他一起承受命运带来的痛楚,夏熵无力的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的尽是她纯真无邪的笑脸。

        回到府中已是日暮,习惯性的往回廊上一望,果然看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屈膝坐在回廊上,纤细的双臂揽着膝盖,后背倚靠在柱子上,望着飘落的雪花出神,整个人透着难言的孤寂,夏熵的心一紧,这个孤独的孩子在等着他回来。

        瑾年好似感觉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一转头看到了是夏熵,冲着他淡淡的一笑,就她笑的刹那,仿佛漫天的雪花都飘进了她那双微微泛着光芒的双眸,然后飞舞不息盘旋弥漫,美丽纯净的让人心痛。

        “师傅,你回来了,”她淡淡的开口,“快来看这雪花多美,小小细细的如天女散花,不似漠北的雪大片大片,打的人脸都疼了。”

        空灵清丽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皮,软软的敲打着人的心房。

        夏熵走到回廊下,坐在瑾年身边,握了握她的手,立刻感到冰凉入骨,皱着眉头略带责备的道:“怎么又不听话了呢,不是说了不要等我,你都把师傅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

        “放心啦师傅,比起在漠北这点冷算什么,还记得那次师傅让我临帖我因为贪玩没有临完,师傅就罚我在外面写,那时可比现在冷多了,我都没有生病。”

        “瑾儿会不会怪为师对你要求太过严厉了。”

        夏熵爱怜的摸摸瑾年的头,眼里满满的温柔,如同慈爱的父亲心疼着可爱的女儿。

        “不会啊,师傅是为了瑾儿好,才会那么做的,否则怎么会有今天这么优秀、文武双全的瑾儿呢。”

        瑾年总是不会错过一点自夸的机会,但是师傅对她的恩情却是她倾尽此生也报答不完的。

        夏熵看着瑾年,眼眸如幽幽的静水却又带有一抹无奈的忧伤,用试探的口吻小心的问道:“瑾儿,假如,只是说假如,有一天师傅要娶妻生子,不能像现在这样每天都陪着瑾儿了,瑾儿会不会怪师傅?”

        瑾年瘦弱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血液撞击着身体里的每一个细微的角落,师傅的话在她耳边不停的回荡,心犹如凛冽的寒风夹着雨雪打在脸上那般生生的疼,她薄唇颤抖着道,“如若真是那样,瑾儿肯定会很伤心的,师傅是瑾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没有师傅瑾儿会孤独的死掉……”瑾年顿了顿,忍住要涌出的泪水声音几近呜咽,“瑾儿不能没有师傅,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