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五章 杳然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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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瑾年殇》
作者:晓月思
字数:3205
更新时间:2015-10-08 09:37:58
她声音软糯,呼吸轻抚过他的颈边,如春风般细腻,他的心微微的颤动,修长的手握住攀在身前的柔软小手,“假若有那一天,我定会娶一位心爱的姑娘,和她一起回到漠北牧马放羊,生生世世只守护她一人。”声音清淡至极,细细听来却带有未知的空灵,又仿佛带有束手无策的无奈。
生生世世只守护她一人。
是呀,陪他到老的只能是他的妻,她只是他的徒儿,凭什么陪他到天慌地老?忍住满腔的苦涩,她故作轻松的道:“师傅是不要瑾儿了,那瑾儿怎么办呀?”
听到瑾年悠怨的声音,夏熵方觉察适才的话有些过火了,放开瑾年的手,把攀在肩膀上的手臂拿开,他看到了瑾年的眼底有淡淡的失落,声音温柔极尽宠溺,“不会有那个假如的,师傅会一直陪在瑾儿身边,瑾儿不是说过要陪我走遍天应大好河山的吗?师傅等着呢,就怕有一天瑾儿遇到了如意郎君,就会嫌弃师傅了。”
“将军,门外有一位公子求见。”小厮的声音传来。
“姓谁?名谁?都不知吗?”
“那位公子只说,将军只要看了这个便知。”说着呈上一柄折扇。
绢做的扇面扇骨是上好的玉石做成,从扇子的材质来看此人非富即贵。
夏熵只看了折扇一眼,便面露笑意,他合上折扇,对瑾年道:“走,为师带你去见一个人。”
穿过回廊,来到将军府门前,日影错落的花树下站了个人,打扮的极为考究,头上戴着镶宝石的金丝冠,通身并蒂莲缠枝衣袍,腰上束汉白玉革带,正慢悠悠的来回踱步,眼角眉梢俱是笑意,伴着满树琼花,竟比四月里的春光更令人目眩。
“夏某回上京已有数日,萧大公子终于肯现身了啊。”
夏熵声音清朗,不似往日的谦和有礼,轻松的语调中带着闲适,瑾年感觉眼前的人和师傅的关系非同寻常。
眼前的人似乎没有听到有人在说话,此刻他的眼里好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他只呆呆的看着瑾年,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瑾年被看的莫名其妙,虽然外表是男子,但心里还是姑娘家的羞涩和柔软,被陌生的成年男子直直地盯着瞧,顿时红霞飞上了脸颊,女儿家的娇羞表露无遗。
她有些无措的看向夏熵,“师傅,这···如何称呼?”
那人看见瑾年的紧张和羞涩,笑出声来,像玉石相撞般清澈的嗓音,“这位想必就是大哥的那位高徒吧。”
他的声音也很温和,但不似师傅那般让人如沐春风,他的温和中仍带着睥睨万物的桀骜,似乎对万物都无所顾忌,这大约就是上京王孙公子们的通病吧,瑾年想着。
“你呀,若不挤兑人是不是就不能安生?”,笑着无奈的摇摇头,看向瑾年道:“瑾儿,来,见过萧公子。”
瑾年对他略一颔首,算是打了照面,她不喜欢这个萧公子,对这种纨绔子弟说的每一句话都等同废话。
萧公子似乎也感觉到了瑾年对他的敌意,但他毫不介意,轻轻一笑爽朗的道:“在下萧珏,似曾见过公子,公子之前居住何方?”
“我之前是流浪儿,后来就一直跟随师父,和公子更是初次相见,想来是公子认错人了吧。”
萧珏重又仔细的审视她,冷漠倔强的脸,莹白的皮肤比女子还要细腻几分,比雨后天空还要清透几分,修长优雅的脖颈,就在那里昂首站着,如同佛前的一株莲,清净幽雅,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大哥的徒儿,他真怀疑眼前的人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有脾气的女子。
“呵呵,许是吧。”可是看着他,越看越眼熟,尤其是眉眼似是在哪里见过。
夏熵眼神复杂的看着二人,清淡的声音响起,“瑾儿,上次为师让你临摹的两帖字,你好像还没有写完吧。”
“还有一帖没有写完,这就去完成,瑾儿告退。”说完匆匆离开,生怕夏熵把她抓回来,再加罚个十帖八帖的,那样就太可怕了,想想心里就打颤,对于自己的敢怒不敢言,瑾年已经不知道鄙视自己多少次了,她现在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初入军营的小女孩了,她能上阵杀敌毫不畏惧,她医术高明能治病救人,而且她还是王上钦封的护军校尉,可这些均不足与师傅严寒的目光相抗衡,就算她把自己包裹的再严密,把自己变得再强大,只要师傅的一个眼神她就会全盘崩溃。
波心亭四面环水,独独的立在湖心,四周没有任何通往湖岸的建筑,潺潺的湖水流动着,能掩盖住亭内所有的声音,故“烟波亭”又作“消音亭”。
烟波亭是夏老将军在世时修建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交谈重要机密事件的绝佳去处,最主要的是能通上波心亭的唯一路径是轻功,而且要两人共同合作才能安全到达亭内,所以能够来到亭上相谈的两人必须要有足够的信任,而夏熵和萧珏就是这样的两个人。
“大哥,小弟此次从南疆到漠北一路都在寻找线索,当年的事情知道的人太少,,而凶手又处理的滴水不漏,想彻查很难,不过路过漠北时,我救下一位游方的僧人,知晓他通晓医术,便随口提起有没有那种症状的毒药,他曾听闻十几年在漠北有过一位郎中精通毒术,可以依据不同的要求配置出不同的毒药,只记得当时听说他好像在被人追杀,而且还带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后来他到郎中居住的地方找他配置毒药时,他已经不在了,辗转打听他的下落方得知他已被仇家所害,小弟猜想此人很有可能就是苏牧。”
夏熵站在波心亭的中间,想的最多的就是父亲,父亲的离奇死亡是他毕生之痛,十几年来他不停的查找,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而所有的线索没有一条是完整的,他真的有些束手无策了。苏牧啊苏牧当年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十几年来你为什么又过着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究竟是什么人要杀你,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假若你的孩儿尚在人间,我定要找到他,定让他也承受和我一样的剥筋抽骨之痛!!
“阿珏,辛苦了,在漠北时我把能查的都查了,好像都是在同一个地方中断的,倘若真如你方才所言,那,苏牧的孩儿就是唯一线索。”
夏熵微眯的眼睛看向湖心,陌生的狠戾从眼底浮现。
“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对了,恭喜大哥又升官了。”萧珏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夏熵。
夏熵略带无奈的摇摇头声音中透着疲惫,“他给我的担子太重了,用这些名头压制我,现在他已不再是当年的阿恒了,而是机关算尽的帝王,其实,他大可不必如此做,只要他一声令下,我定会为他赴汤蹈火!”
萧珏感觉夏熵的整个人都被一种难言的疲惫所笼罩,他明白夏熵和季恒的感情,就像他对夏熵一样,儿时真挚的情感就像烙印一样印在心底,并且生生不息越来越深。
“大哥,你信不信那个传说?王上似乎知晓,依他现在的行事作风,恐怕会为了天应的江山不择手段,我知道大哥对他的感情,可如果他不仁,我们····”
“阿珏!不管有没有那个传说,我们为人臣子都要为君主分忧,夏家世代忠诚,而兰姨又对我有养育之恩,我逃脱不了责任,如果有怨恨的话,那就求来世让我不要生在这王侯将相之家。”
那个传说,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他无法抗拒,无法选择的命运,尽管他不是迂腐之人,但是他真的不能逃脱背负一生的责任,一种难言的烦躁涌上心头,他闭上眼睛脑子里浮现出那张无忧的笑脸,他想把她留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好好呵护。
树下的少年在望着远方出神,柔柔的风漫卷起片片桃花,轻盈的花瓣随风清风飞舞,瑾年随手捏住一片花瓣,细细的端详,好美的花,真是用来酿酒的良品,如果能够酿上一坛,等到中秋月圆时美美的喝上几口,该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啊,想到这儿她笑弯了眉眼。
看见少年手捧着几瓣桃花,仔细的观看,随后一个绝美的笑容绽放在唇角,季恒看的有些出神,他毫无心机清澈纯净的笑,入了他的眼,他的心。
“苏校尉任职已有数日,可还习惯?”季恒微笑着,似乎声音里也隐隐有着些许笑意。
瑾年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感觉他笑起来也是很好看的,他平素总是那样冷漠,可能天子就是这样吧越是高高在上越不习惯人世间最原始最纯正的感情,高处不胜寒,想来他应该是寂寞的吧。
“回王上,卑职定会尽职尽责的当好差事,决不负王上重望。”瑾年表情严肃回答的极为认真,字字斟酌,恐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会连累到师傅。
“那就好。”
低沉的声音中夹带着警告,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偏偏又能让人清楚的感觉到,瑾年思忖着,难道这就是帝王的高明之处?
她抬起头目光刚好与另一道陌生而犀利的目光碰撞到一起,不由得后退了几步,又是他!她和师傅第一次回上京时就见过他,他好像和师傅相识,而且关系似乎也非同寻常,她虽然涉世未深,但是也能看出此人高深莫测,而非寻常的内侍太监。
可是,他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