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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陌生枕边人3
小说名称:《灵异侦探社》 作者:叶小弥 字数:3134 更新时间:2016-01-05 21:39:20
     我看到了栾老先生眼睛里赞许的目光。

        栾老先生身边的男子给我搬来了两把椅子,我坐下后按了一下腿,有些酸痛。小弥坐下后也揉了揉腿,两条腿不自然地放在地上。最近她总是很累的样子。

        我清了一下嗓子说道:“首先要从1801的男主人说起,他虽然显示出对自己妻子的感情很深,但是他忽略了很多细节。如果一个男人起床后发现自己的妻子变成了布偶,会是什么反应?至少不会继续在那间屋子一个人呆下去,而且还是背对着布偶。这不是胆量的问题,而是人类的抵触本能。除非他心里早就清楚,这是一个人为安排好的布偶,演戏而已。其次,男人既然心惊,那为什么会洗澡呢?有哪个人会在妻子失踪之后安心地洗个澡?再次,隔壁男子的演技过于刻意,反而弄巧成拙。既然打开了天然气,却又拿着打火机跑出来,真心想寻死,为什么不在屋子里点燃?他嘴里吐出的蓝色液体并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儿童水彩笔的蓝色汁液,本就是用植物做成,没有任何毒性。最后,我们说一下他吞咽的手指,他既然能够找到手指,说明他有胆量检查布偶,又怎么会疯?即便真的疯了,又怎么会把布偶里的棉花和布条再整整齐齐地塞回去?更可况,受惊吓导致的疯癫不敢吞咽自己爱人的手指吧。至于其他的巧合,比如一同报警这样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他们两个并不是好演员,我说的对吗?”

        栾老先生未置可否,而是反问我:“那你怎么看待那手指呢?它总该有个出处。”

        我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说道:“依照您的关系,从医院那里获得几根病人切割的手指并不难。这些手指我看过了,都有些畸形,很明显是六指动手术时切下来的残肢。您收集了这些手指,染上相同的指甲,但是您没有办法让他们按照两双手的正常顺序排列。还有那两张人皮,刚才借着灯光我发现了一些长于女人的毛发,更像是某种动物的,只是做成了人形。栾老先生,您的技术很高明。如果晚辈没有猜错,案子使您故意设计出来测试晚辈的。”

        栾老先生拍了拍手,笑着说道:“还有吗?”

        还有?我看着栾老先生期待的目光,但脑海里再没有其他线索。

        栾老先生笑着说:“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心。你先回去吧,风泽在楼上等你们。”

        离开了射箭馆,风泽一路上都笑嘻嘻地跟我赔罪,说他刚才也是逼不得已才隐瞒我这些事。至于那支箭,也是他让人放的,好引诱我快些去栾老先生那里。栾老先生本想安排人皮和手指来误导我,看我是否能看出其中蹊跷,但是风泽刚才的戏太过了,他才不是那种会呕吐的人。永远要记住,侦探是不会演戏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风泽,他的手不停地摆动领子上的蓝色领结。我看了一下手表,听到风泽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笑着说:“周护士在约你吃饭了,她刚刚下早班。提个建议,你的脖子有点那个,最好不戴领结。”

        风泽在我身后大喊:“你怎么推测的是周护士?”

        “以后再告诉你。”我带着小弥坐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都回想着栾老先生的那句话,一定要看清自己的心。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查到的?

        我和小弥每天都开始忙碌学业,落下的课程我必须要补上,最近几日都忙到后半夜才休息,那件案子也没有时间再去顾及。

        由于最近实在精力不够,加上过度的劳累导致我的腿部旧病复发,稍微有点冷风便会疼痛难忍。风泽说今晚请我去泡个温泉,理疗一下。

        残肢泡在温暖的泉水里,酸胀感消除了许多。我把温热的毛巾盖在脸上,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休憩时光。

        “哥哥。”我听到一个小男孩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拿下毛巾,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他正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我摸了一下他嫩滑的小脸。

        小男孩伸出小手摸向了我的残肢,歪头问我:“哥哥,你的腿呢?”

        风泽急忙过来想要阻止孩子,我对风泽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我扭头看向孩子说道,“哥哥太淘气了,不小心把腿弄断了。所以说出门一定要爸爸妈妈的话。”

        小男孩低头想了想,说道:“可是我的妈妈,不是我的妈妈了。”

        “为什么?”我感觉眼前的这个孩子很有趣,不禁对他提起了兴趣。

        小男孩用食指杵着下巴,认真地看着我说道:“那天妈妈带我去游乐场回来,妈妈让我自己上楼。回到家我看到一个漂亮阿姨跟爸爸在一起,爸爸说这个阿姨以后就是我妈妈。可是我知道妈妈没有上楼,她不是。后来妈妈的照片就都不见了,家里都是这个阿姨的照片。我每天看着阿姨和她的照片,都忘了妈妈的样子了。我感觉她好像真的是我妈妈,我想妈妈的时候也都是她的样子。是不是爸爸给我变了魔法,把妈妈变走了,又变回来了?”

        我摸了摸孩子的头,原来,是一个父母离异的孩子。

        我告诉孩子:“爸爸希望有更多的人疼你,所以多变一个妈妈给你。”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可是妈妈只有一个,她和她不同呀。”

        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把孩子抱了出去,语气焦急又有些恼怒地说道:“爸爸找不到你多着急,你怎么自己跑了。”

        我总觉得刚才孩子的那句话让什么东西在我脑子里灵光一闪,但是,是什么呢?

        风泽递给我一块干毛巾,我随口说了一句:“毛巾还不是都一样。”

        一样,我转身拍着泉边的地面大喊风泽:“快点,带我出去。”

        风泽边扶我边嘟哝:“又想起什么来了,给你当保镖这差事真不好干。”

        我和风泽赶紧回到了侦探社,我打开门,小弥正坐在桌前看书。还真的是看不出一点瑕疵!

        小弥见我回来,给我倒了一杯热水,继续低头看书。风泽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就安静地坐到了旁边的沙发上,戴上耳机假装什么都没听。

        我把水杯放下,看着小弥的眼睛,说道:“天冷了,腿疼吗?”

        小弥没有说话,但是我看到她端着书的双手明显抖了一下,表情也有些不自然。我蹲下身,挽起了小弥的裤腿。

        我听到小弥手中的书本发出了“滴答”的一声响,是眼泪吗?

        我由于腿部不适,起身的时候晃了一下,风泽走过来扶住我。我是真的站不住了,还是心里终究越不过那道堤,也许她会更清楚些吧。

        小弥站了起来,久久地盯着我的双眼,眼泪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滑落,打在地板上,虽无声,我的心里却早已是千疮百孔。

        “为什么这么做?”我拿起小弥手中的书丢到了地上,“你可以选择消失,可以选择报复,但是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小弥静静地抬起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说:“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我感到眼皮烫烫的,眼珠周围徘徊着温热的泪水,我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她在哪?”我的手紧紧地攥着桌角,感受着鲜血从掌心一点点滴出。当我们面临抉择的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心有多么煎熬。

        小弥的眼神忽然变了,是一种失望与恨意的交织,似乎还有些伤感。她的眼泪在眼睛里颤抖,最终还是争气地留在了它该留在的地方。她扔下一串钥匙,步伐僵硬地离开了。风泽没有去撵她,我想,栾老先生早就告诉他了,这也是他寸步不离的原因吧。

        我看着这串有些黄锈的钥匙,这应当是郝大叔家的钥匙,也就是文文和小贤曾经的家。我和风泽赶到的时候,栾老先生正坐在屋子中央,手里端着一杯热茶。他对身边的男子摆了一下手,男子打开了一间房门,我有些趔趄地走了过去。我扶住门框,看着小弥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的模样,我跑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又挽起了她的裤腿,都好,一切都好。

        我紧紧地抱住小弥,泪水终究还是流了出来,是为了她,还是她?

        此刻我怀里抱着的,才是我心爱的小弥。那些天与我依偎相伴却故意留有距离的女孩,是小贤。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只是,当你对一个人深信不疑的时候,即便她突然陌生起来,你也不会去猜忌。感情不是天平,而是跷跷板,永远只能选择一边。

        这些日子,小弥不断地打车出门,很少在我面前走路,偶尔走路也是我不注意看她的时候。她与我刻意保持着距离,在遇到栾老先生的时候明显很紧张。当风泽扑到我们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怕摔坏,她突然穿得那么厚——原来,她是小贤,我们都是一样的。

        她曾经对我说过:“我们都是一样的。”是啊,她的双腿都是假肢。

        她为了在我身边,把脸整容成了小弥的模样。也许在肖像画那件案子时,旅店里遇到的就已经是小贤了。

        我反问我自己,我是真的没有认出她吗?还是——我分不清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