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老先生打算让风雷和风厉陪我一起潜伏进约翰的走私巢穴，我拒绝了他的要求。我还是决定让风行和风泽陪我一起去，毕竟我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黛西和小弥留在加拿大的宾馆准备随时接应我们，有黛西在，我也就不必担心小弥的安全问题了。

        我们通过栾老先生的线人阿齐介绍我们进了走私加工工厂，我们三人全部都是跟在阿齐手下做夜里的看场。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风泽不禁开始嘲笑起风行，说风行就没有个坏人的样子，看上去倒像是火葬场的工作人员。

        风行懒得理他，而是走过来塞给我一把极锋利的匕首。我认得这把匕首，这是风行的贴身之物，从不借予外人。我把匕首塞回风行的兜里，风行却伸手拦住我说道：“少爷，这次与平时不同。您若不收下，恕我难以接受您的命令。”

        我接过匕首收了起来。风行又交给我一包药粉，告诉我关键的时候可以假装停止脉搏和心跳。这时候阿齐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我赶紧把东西藏进了衬衣里。

        “你叫什么？”一个穿着红色西装的男人问我，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项链，身上还纹着纹身，这纹身的图案却让我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我叫阿生，这两位是我的兄弟，一个叫阿行，一个叫阿泽。”我故作弯腰鞠躬的时候顺便观察了一下这个人的皮鞋，是象皮的，上面沾染了一些湿润的泥土。

        这个男人转身对阿齐说道：“这里你带班，别弄出什么事情，把新来的都调教好。”

        “啊——”突然风泽在我身后大叫了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惊慌失措的风泽，只见一个小男孩拿着一把小刀扎进了风泽的大腿，不过扎得不深，应当只是皮肉伤。

        “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我们家少爷！”阿齐赶紧跑过来对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把小男孩抱了起来。

        “对不起，我兄弟不知道行规，我会好好告诉他的。”我说罢瞪了风泽一眼，他也赶紧弯腰赔罪。

        穿西装的男人没说什么，抱起孩子走了出去。阿齐示意我们留下，他的两只手背在后面，右手的手指伸进了左手的拳头中，他要我们在他们走之后锁好门。

        风行粗鲁地给风泽包扎伤口，风泽嘴里嘟哝着：“他们家怎么会有儿子？突然冒出这么个毛头小子。”

        这个孩子从眉眼之间来看，确实跟约翰先生有些相像，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一定就是约翰先生的儿子。从那个穿西装男人的眼神中来看，他看这个孩子的时候有一种特殊的慈爱，虽然表情依旧严肃，不过眼睛确实是微眯起来含有笑意的，这应当是他的儿子。

        过了一会阿齐就带着他手下的两个青年男子回来了，阿齐把我叫到一边，低声说道：“穿西装的是约翰先生的弟弟，那孩子是他的儿子，也就是约翰的侄子。要提防那穿西装的，现在他是这里的大哥。”

        “啊——”我以为又是风泽在叫，刚要回头看他，却反应过来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阿齐让我们大家都跟着出去看看，他说门外还有两个看门的兄弟。

        我们刚一打开大门，就看到一个青年男子朝我们扑了过来，他的身上没有鲜血，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不过精神上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

        阿齐让站在我们身后的两个人制服了这名男子，我听到阿齐叫他野鸡。我蹲在野鸡身边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睛，瞳孔时而发散时而聚光，似乎受到了某种很深程度的惊吓。他的手指不停地来回摆动，我把他的手掌伸平，发觉掌纹之间揉进了很多红色的细沙，我捏起来闻了闻，是火药！

        我告诉阿齐之后，我们几人搜了一下野鸡的身上，发觉他的衣服口袋里也残留着这些粉末。这时候我注意到门外只有野鸡一个人，我记得阿齐刚才说门外是两个人在看门。我站起来看了看空旷的四周和稍远一点的山坡，天太黑了，这样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空地上支撑着的竹竿在晚风中摆了摆，晾在上面的衣服像招魂幡一般鬼魅地飘来飘去。我问阿齐：“少了一个人是谁？”

        阿齐狠狠地说道：“是山狗，这小子最近手脚不干净，不会是偷了东西跑了吧。”

        我回头仔细看了一眼我们身后的这个厂房，这厂房有五层，地下四层，地上一层。地上这一层是三百多平方，堆放着一些山地车的修车材料，用来掩人耳目的。这四周都是山地，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山狗可以随便进地下吗？”我问阿齐，因为我们都是被告知不允许进地下的。

        “这小子鬼得很，他前些日子在电梯那里做了手脚，爬到电梯的上面跟着一块下去过。后来被大哥发现了，砍了他的小手指，没想到还是没记性。”阿齐把野鸡抬到了墙角，拿出了几把长刀和手电，准备进山找山狗，“阿生，你们在这好好看着，这个时间点地下都没有看守电梯的，他们都要去保护大哥。大哥今晚怕是回来的要晚，听说在市里要见咱们厂子的大客户，你们几个可要警惕地看着。”

        阿齐带着人走了，只剩下我、风行和风泽。

        我脱下西装的外套扔在一旁，说道：“风泽你留在这望风，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和风行现在下去看看。”

        “那阿齐他们——”风泽指了一下门外。

        我笑着说：“他们这一宿是不会回来了，黛西会把山狗带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的，阿齐也会尽所能地拖时间。”

        “黛西？”风泽恍然大悟，“这是你安排的！”

        风行说道：“你以为他们大哥是跟谁出去谈合作，当然也是咱们栾氏的人了，放心吧，咱们的人会尽可能地拖时间的。”

        我拿出录像，让风行录下我和风行假模假样地在地上这一层来回地溜达。我告诉风泽，一会就把这段录像放在他们的监控系统中，并关掉地下所有的监控。我从墙边的轮胎中掏出了电脑，风泽对我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我从电脑包里拿出一小瓶红酒，打开电梯和风行走了进去。

        电梯行驶到了地下四层，果然没人看守，我用红酒对着周围照了照，还真有红外线。我对风行使了个颜色，他跟着我的动作迈了过去。

        这里始终亮着昏黄色的灯光，屋子里堆满了各种走私来的古董和珍稀动物的皮囊。我用手表里藏着的针孔照相机拍了几张照片，风行低声喊我过去。

        只见拐过电梯这一侧，房屋正中间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狮头，这狮头毛发浓密，眼睛里还安放着两颗黑亮的玻璃球。

        狮头的下方是一张象牙制成的长方桌，桌上摆放着约翰先生的照片。桌子的抽屉都上了锁，我从腰间拿出别针一点点撬开，轻轻拉开抽屉。这里面放满了钻石和各种宝石，但这没什么必要锁起来的，他放在外面的东西显然比这些还要贵重多了。我拿出一颗钻石，从怀里拿出眼镜戴上，打开了眼镜腿上的小手电。

        我拿着手中的钻石在光下慢慢地转着圈，一种特别的红色光晕现了出来。

        我把镜片上的放大镜扣住，把钻石一点点反方向转动，看到这上面的红色光晕是表面的一种红色染剂。我把这个钻石塞进了口袋，这红色染剂我需要回去好好化验一下。

        风行始终在研究一个立在桌旁的石膏人像，他告诉我这石膏人像敲起来声音有些不对劲。我轻轻用弯曲的食指敲了敲，还真是有些不对劲，回音的音波并不像是正常石膏空内壁的声音。我告诉风行，这里面参杂了很多小石块之类的东西。

        风行在犹豫着要不要打碎看看，我举起桌上的一个琥珀笔筒就砸了下去，吓了他一跳。我笑着说：“反正有山狗和野鸡会做替罪羊，你怕什么。”

        风行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是担心你的安危，自从到这之后我的心中总是有些不安。”昏黄的灯光闪了几下，发出了嘶嘶声。

        我盯着渐渐稳定的灯光，慢慢拨开石膏的碎片，拿起了其中一块涂满石灰的硬块，我和风行顿时都大吃一惊。

        “这是——”风行拿起一块看了看，微眯双眼，颧骨渐渐鼓起，“人肉！”

        没想到约翰居然走私的是人肉！

        我和风行赶紧拿了一小块装进了衣兜，顺便又敲了敲周围其他的一些走私物件，里面几乎都是塞满了东西。我看了一眼手表，该抓紧时间了，我们赶紧坐电梯去了地下三层。

        电梯刚一打开，我和风行刚要迈出的脚步就僵住了。电梯外两个穿黑衣的男人正用枪支指着我们。

        我一点点往前走，风行不停地小声喊我：“回来，少——阿生，回来。”风行见我没有回头的意思，便跟我一起走上前。

        我推了一把眼前的男人，“啪——”蜡像倒在地上摔碎了。风行咽了一下口水，嗔怒地说道：“少爷，你早就看出来了。”

        我强忍住笑容转身走开，突然一把枪出现在我的额头前方，我一点点后退，举起来双手。风行也跟着举起了双手，他伸出胳膊把我挡在了身后。

        “栾氏大少爷，欢迎光临！”穿红色西装的男子拍着手从一排古董后面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很多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人反捆着黛西，而这个人就是阿齐。

        阿齐出卖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