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停车！”

        我刚喊完，就听见林笑尖叫了一声。

        她趴在座位上，望着后窗，惊恐万分：“啊！！程一泽快开啊！快开走啊！开走啊！”

        我从来没有见过林笑这样失态，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远处有一个灰色的鬼影，青面獠牙，嘴巴咧开形成一个邪气的笑，一双眼睛在暗夜里发出幽幽绿光，吓得我也往边上挪了挪。

        “别害怕！我们会摆脱它的！”

        程一泽猛得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弯进了另外一条路，这么一来那个鬼影靠得更近了，目测只有五六米的距离。

        估计程一泽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只鬼，车速显然更快了，我深深怀疑我们这三个人连带着一个周行之随时都会被甩出去。

        “别开了！我下去！”

        我使劲拍了拍程一泽靠背，没曾想他猛然一个急刹车，我重心不稳，“嘭”的一下重重地撞上了驾驶座。

        “会不会开车！”

        周行之忙把手拦在前面护住我的额头，气急败坏地嚷了那么一句。

        林笑也摔了，她有些蒙圈，声音颤抖着：“刚刚……谁在说话？”

        话音刚落，周行之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就跟被下了迷药似的，软绵绵地歪倒在座位上。

        我拧开车门，从外面瞄了一眼驾驶座，只见程一泽和林笑一样，也是软绵绵地趴着，顿时就放心了。

        汽车转弯有些猛，现在停在了路边的绿化带上，扫视一下四周，我就明白刚才程一泽为什么那么着急刹车了——车前有一只白衣鬼。再看车后，青面鬼也过来了。

        眼看着这两只都越走越近，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鬼使神差的居然对它们打了个招呼：“嗨，两位哥们儿，我们无冤无仇，两位为何要……哎！你干什么去！”

        周先森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解决那只青面鬼，敢情是把白衣鬼留给了我。

        白衣鬼没有双脚，穿着睡裙一般的大长裙子，纯粹是飘过来的。那乌黑的秀发披散着，有些打结，更衬得脸色苍白如纸。

        直觉告诉我，她并没有恶意。

        果然，直到她距离我很近了，仍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举动。

        我定定神，问她：“你想要什么？”

        她摇了摇头，没有血色的嘴唇紧抿着，这姑娘生前可能被打过，鼻子都已经歪了。

        我正惆怅着该怎么对付这只柔弱的女鬼，一只手却把我扯到一边去了。

        周行之示意我到他身后去，又把那只青面鬼驱赶过来，冷眼问：“你们两个，谁先说？”

        说实话，他这架势这语气真跟审犯人似的，那种严肃感看得我都有些胆寒。

        两只鬼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倒是齐刷刷地摇了摇头。

        我由衷地佩服他们，在周先森如此阴冷的目光之下，居然还坚持着不开口。

        “不能说话？”

        两只鬼又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拿出来。”

        这话是对我说的。我当然明白他要我拿的东西是骨镜，可是情急之下我没把包从车里拿出来，骨镜还在包里。

        于是我屁颠屁颠地打开车门，在包里摸索一阵子，举着骨镜双手奉上。

        两只鬼的嘴巴一张一合，骨镜上就有红色的字迹显现出来。

        ——阿眉，不要去招惹。她很坏。

        原来这两只鬼是来对我们进行善意的提醒。

        ——我们，被她杀死了。

        这一行字浮现，我才恍然大悟，在李跃之前死去的，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两位！

        “她为什么要杀你们？你们直到她的全名叫什么吗？”

        然而两只鬼表示他们知道的很少，好像阿眉特别憎恨这个世界，死去的人里面，有的是阿眉亲手推下楼的，有的是她驱使别的鬼杀死的。

        一些鬼在这个过程中丧失了意识，比如李跃，而有的鬼凭借着自身强大的意志力能够摆脱阿眉的控制，比如眼前这两只。

        ——你们要小心。

        这句话在镜面上出现又消失之后，两只鬼也不断地后退、后退，最终隐匿在暗影之中了。

        “他们……会往生吗？”

        “会，有阴差接。”

        “真的有阴差啊？”

        “嗯。”

        说话间，熟悉的人声又传到了耳畔，脚步声也由远及近，愈加清晰起来。

        有人好像看见了程一泽的车，指指点点地说：“喝醉酒了吧，怎么能把车开到绿化带上去！”

        “幸亏没有人受伤。”

        也有人敲着车窗，试图叫醒程一泽：“哎哎哎！小伙子醒醒！”

        周行之对着那辆车晃了晃手，两个人旋即幽幽地醒过来了。

        我走到人群中，对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喊道：“别看了别看了！没什么事情！”

        然后就打开门坐了进去，程一泽很快发动了车子。

        林笑揉了揉太阳穴，弱弱地问了句：“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