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节课,就是华主任的物理课。
说实在的,我数学、物理两科目,还是比较拿手的。也就是说,拿得出手,一百五十分的卷子,我能够考一百二十分没有问题。
华主任来到课堂上,没有拿任何书籍,直接开篇,开始讲课。
他讲课有一个特征,老爱用自己的右手要么捏着右边的眼镜腿,要么摁着眼镜中间的横梁,向上推推。过不了几分钟就向上推推。
他讲课先把公理、定理、公式,等等最基本的东西,深入浅出的讲解明白,这种讲解,和前面使用得着的知识,紧密联系。
每一步如何来的,都条理清晰,没有半点模糊,好像这些定理就是他推出来的一样,从前到后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你的面前。
班里面几乎上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课,我勒个去,华老师讲课的水平,的确是高,高家庄的高,如果不然,不能够起到如此惊人的效果。
讲完最基本的,就开始了题目的推演,他推一推自己的眼睛,沙沙的声音富有磁性:“各位同学,公理最基本的题目是这样子的。”
说着在黑板上写出来一个题目。
然后让大家解开,这种没有变式的题目非常简单,绝大多数人都能够解开。
见到大家都解完题目,他就再推一推眼睛:“题目还有一个变式,变式是这样的。”
一个变式出来,还有这样的变式,还有这样子的变式。
我坐在凳子上,都要站起来,心说话:我勒个去,华老师讲课的法子真是出乎意料,犹如渔人撒网,提纲挈领,一拉一串,一串知识,被他干干净净的提溜出来。层次分明,脉络突出,一点不乱。
我听得如痴如醉,我顿时明白了,西游记上面的孙猴子为什么在菩提祖师讲课时候,不是坐好听课,而是在里面做出来踊跃之状,菩提祖师也没有责骂他,而是教给他七十二变。是因为,他真正听懂了菩提祖师话里话外的意思。
我就听懂了华老师讲解的意思,如果让我站起来复述这堂课的内容,我能够一点不差的复述出来。
好比是冰糖葫芦,一个接着一个,虽然说在外面的糖衣包裹,每一颗冰糖葫芦的形状还是完好的。那些定理、公理、公式等,就是穿着这些变式的竹签。
我品尝这一串糖葫芦,吃出来了前所未有的甜美。
叮铃铃的下课铃响了,这节课时间过得飞快。
下午放学,华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笑眯眯地问我:“感觉怎么样?”
我没有一点迟疑说道:“让我说,今天收获最大的还是您的物理课和一节数学课,你的物理课,这种讲课方法,条理太清晰了,逐条逐步,让我对于这节课的内容,融会贯通……”
华老师点点头,或许我把今天他讲的那节物理课说的很到位,他显得非常满意,脸上都是笑容:“不错,我也看出来了,你今天很努力,不过,我这人有个原则,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我们班一共是一百一十五名,这次考试,你如果能够考到八十名前,就可以交一半学费上课。”
“如果你能够考到七十名前,我免去你所有的学杂费住宿费。今天星期五,下一星期一考试,如果是考不到,八十名,对不起,我不收。”
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还能够说什么?
我点点头:“华老师放心吧,如果星期一考试,我考试不到八十名,我也没有脸在这个班级里混,我背着书包走人,不用您赶我。”
晚自习后,我骑着自己那一辆,三心牌自行车,为什么叫做三心牌?看着恶心,骑着不称心,搁哪里都放心的破旧车子,呼啦啦呼啦啦朝着自己家里而来。
夜风吹在我的脸颊上,已经是深秋了,风凉的让我缩着脖子。不管好歹,我终于能够上学了,终于不用到那每天摔打汗水,自己满心不情愿的工地去了。
我不愿自己一辈子待在农村里,我愿意嗅着印刷书籍的墨香,我愿意用我手中的笔,挥洒我的青春,我愿意在书山的崇山峻岭里面,做一个攀登者。
我曾经在干活的时候说过,就算是父亲反对,我也要去上学,更何况,父亲已经恩准,我怎么能够不把握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早上,天色蒙蒙,看样子只有四点钟光景,我拿了一个手电筒,从破旧的东屋里面,推出来破旧的自行车,在包里面装了两个馒头,和一瓶子豆酱,这就是我一天的给养。
骑上车子,迎着夜里有些冷飕飕的风,向着临河市二中而来。
我心中在燃烧,在灼热,在呐喊:临河二中,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