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六章 细说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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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梦啼婆罗岸》
作者:石虱子3
字数:2105
更新时间:2017-03-16 22:13:26
与苏叔仪等告别回家之后,夜间,公孙濳于厅中看到母亲与春香在灯下缝衣,便将白日里听苏叔仪说的话随口一问,朝母亲说起龙女显灵的事来。
“濳儿从何处听来的?”公孙夫人听了公孙濳的问话,细细摸索着手中的衣物,反问。
“今日听叔仪说的,他说是苏师母诉与他的。”公孙濳答。
公孙夫人看着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缓缓说道:“那还是十多年前,我们一家刚刚从北定搬来汭南,你当时不过五岁,常常与叔仪在书院玩耍。有一日天黑了都不见你归来。”
“那我去了哪里?”公孙濳问道。
“我们久候你不见,就四处去找你。后来问了苏叔仪才知你们在雪后登浍集山云岫亭,其他孩子都各自回家了,只除了你一人。”公孙夫人悠悠说道。
听到公孙夫人的答话,公孙濳瞪大了双眼,他没想到,这苏叔仪的戏言居然是真的。
“那后来呢?”公孙濳追问。
“后来,是老爷连夜带人上山去寻你,最后在鸠山的娘娘庙找到你。”春香在灯下缝补,她已经嫁给管家长福。
公孙濳听到娘娘庙,于是问道:“娘娘庙,我知母亲常去那里,那里距离浍集山可是很远的。”
“可不是嘛,真不知道你当年怎么走去那里的?”春香答。
公孙濳想要细细想来,却无法,叹道:“我却不记得了。”
春香说道:“那夜,整个书院的人都去山上找你了呢,浍集山上全是火把,我跟小姐在家里等得揪心。”
“是娘娘庙的一个女尼在庙门前发现你的,你当时还睡着了,她将你抱回庵堂,直到你爹上山叫醒你。”公孙夫人慢慢回忆道。
春香附和:“你醒来就喊姐姐。”
“姐姐?”公孙濳蹙眉。
看到儿子疑惑的样子,公孙夫人笑着说:“你说,有个十岁大的姐姐抱着你飞,还把水变成灯为你指路。”
公孙濳听到此处,只觉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道:“天呐!若非母亲亲口对我说,我一定会以为是杜撰的话本故事。”
“可不是,那庙里的女尼说她听见扣门声,开门却不见人,追出庙门看,独见大公子你睡在门前的草垛里。”春香附和,即又说到:“大公子你幼时常常喊姐姐的,我跟春英当时还被你吓到了,后来发现你管什么都叫姐姐。”春香笑着说。
“啊,还有此事?那龙女显灵呢?”公孙濳说。
“龙女显灵是那个小尼姑说的,她说大公子你口中的姐姐像观音座下的龙女,救人于危难之间,能飞天遁地,化水成形。”春香答。
“原来如此,可惜我那时年幼,如今竟然全不记得了。”公孙濳遗憾说道:“我究竟为什么要喊姐姐呢?难道我真的见到了龙女?”
夜里,公孙濳躺在床上,看着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想着母亲与香姨说的话,脑海中一片混沌,他想要努力想起以前的事,但一点也想不起来。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梦中,在一处河岸,岸边开满了白色的簇花,那花洁白神秘,是公孙濳从未见过的,他在河边远远看到对岸站着一个少女,少女美丽空灵,仿佛吸引着他过去找寻,但他兜兜转转、寻寻觅觅却不见其人,中间那条河像一道鸿沟,将他们隔在了两边,河水冰凉刺骨,难以跨越。
他在梦中隐隐听见歌声,歌声凄凉、怪诡迷惘,叫他分辨不清。恍惚间,那少女又悄悄来到他身边,他追寻着她,拉着她的手,她含笑对他,与他说话,但他又听不清。
“你是谁?”公孙濳问道。
女子却不答,只是带着他飘飘荡荡,如同伴风而行,他看着变化的景象,月亮低垂地挂在天边外,断断续续的萤光浮在空中,水雾迷蒙,看不清前路。
他想要握住她的手,她却笑着飘飘而去,公孙濳努力地追着,问她是谁?女子回过头看着他,却只是笑,然后渐渐不见了。
忽然,天色暗去,不见星光,遍地荆榛,黑云阻路,不见归途,如入迷津,仿佛有夜叉山鬼埋伏其间。公孙濳在在这迷津之中跌跌撞撞,无论他往哪边走都好似永远走不出这无边的黑暗,一时如跌进万丈深渊,一时又像飞至浮云外。
他心中害怕,急急行走,想要喊人,却口不能言。正在这紧急之间,忽然见那少女来到他身旁,霎时黑云退去,天光尽显,公孙濳只闻耳边那少女对他说道:“公子别怕。”
公孙濳想要看清她的样子,却无法回头,还被她推了出来,他匆匆一瞥,只看见她那双幽深的双眼,似喜似悲,好像望了很多年,带着岁月的苦味,叫他满腔愁绪。
“你是谁?”
“我会一直陪着你。”
太阳光撒在公孙濳的眼眸,他举起手掌遮住阳光,微微睁开双眼,这刺眼的阳光叫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醒来了吗?怎么又做起奇怪的梦了?
公孙濳想要仔细想出那梦中人的模样,却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这便是龙女了吗?公孙濳低声叹气,怎么昨夜听了母亲与香姨那番话就整夜做梦了呢?
他揉揉双眼,穿衣起床。耳边恍恍惚惚又响起梦里那支声色凄迷的歌来,音调诡谲,不像这中原之曲,也不知自己是在哪里听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那是公孙濳的幼弟公孙斐在念诗,公孙濳低声念道:“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梦中那条河,又是什么河?流水无尽,流水无情,相思无尽。
哎,公孙濳在心中叹道:怎么反倒学起苏叔仪来了,不过是一场梦而已,若要仔细追究这所有的梦,那人存于世间还怎么活。
他自收拾衣着,细细地洗了脸,拿起棠溪剑在院中练起剑来,昨夜不一夜不得安眠,今日手脚反倒不利索。
“濳儿”公孙夫人在院前喊道。
公孙濳收起剑,问道:“母亲何事?”
“今日叔仪的二姐出嫁,我先去苏家,你午后记得往苏家去。”公孙夫人交代说。
“是”公孙濳答道。又举起剑来,将一套焸阳剑法耍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