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三章 为爱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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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梦啼婆罗岸》
作者:石虱子3
字数:2513
更新时间:2017-04-09 21:55:16
忠毅王府,阒寂院。
公孙濳曾经以章炎平的过路阴阳之法行到王府中一处异常所在,他当时尚未走进就遇到阻拦,如今辛巳就在那院中向栎邚回话。
“公子不拘于太学之内,日间常去出城外。”辛巳低着头说道,暗自揣测师父的意思。
栎邚低低说道:“你这几日跟随公子,可有察觉公子身边有何异动?”
“未曾发现!”辛巳说道。
栎邚听罢,挥了挥手,让辛巳下去了。辛巳转过身去,预备走出屋子。
“慢着!”栎邚在背后突然说道。
辛巳的心突然一提:‘难道我与公子会面的事已经暴露?’辛巳暗想,于是故作镇定地回身,问道:“不知师父还要何事交代?”
“我恐对手近日会有所动作,你那里伤药可曾预备齐全?”栎邚问道。
辛巳暗暗放松,回说:“徒儿还有一些!”
“你还是去别院找演轮再去取一些良药吧!”栎邚吩咐道。
“是!”
公孙濳既已对辛巳存心,自然是想千种招数,想要日日得见辛巳,恨不得把自己的所有都掏出来,送给对方。
这日,二人在外城东市的酒家吃饭,公孙濳在雅间,点了这家的招牌菜,恨不得把这天下间好吃的统统叫来给辛巳尝,他不懂怎么讨女孩子的喜欢,只想把这世间所有好东西,有意思的事物,都送给辛巳。
回去的路上,途径外城与内城的护城河一带,甚是幽暗,公孙濳行在其中,觉得今夜格外安静,连那虫鸣都不见了,他心中警觉,果然自那树间,跳出一个蒙面黑衣人,公孙濳自腰间抽出长剑,这一年以来,他已经遇到行刺多回。
那人却不动武器,而是站上来,说道:“请公子随在下走上一遭”。
“明人不做暗事,既然不肯报上家门,那就恕在下不从了。”公孙濳冷道。
蒙面人拔剑,说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摆出一个招手的动作,自那黑暗处,又跳出三个同样的黑衣蒙面人,四人齐齐向公孙濳杀来,他们四人使的也是长剑,招数诡异,行动间张弛有度,与前两次匀刀门的人完全不一样,公孙濳一人应对那四人,只觉难以招架。
辛巳看他吃力,从那暗处跳出,加入战局。辛巳一来,局势稍改,四人不得不联手对付辛巳,四人章法诡秘,打得辛巳也攻占不得,只能强守,她看出四人均是高手,心中焦急,推了公孙濳一把,把他推得很远,说道:“公子先行”。
公孙濳却一个跃身,跳了回来,四人也渐觉招架辛巳只会陷入僵局,于是另外两人改换方向,只朝公孙濳下手,辛巳除了应对两个专攻她的人,还要留意公孙濳,一开始还能应对,后来就招架不住,左肩即时中了一剑。
公孙濳看到辛巳中剑,心下着急,倒叫两个黑衣人拿住,辛巳见了,奋力甩开那围困她的二人,她倏地弯下腰,自她手中,飞出一把把银针射向抓住公孙濳的二人,二人中针,齐齐向后倒下,她又甩出数根银针,剩下的那两人拿剑抵挡,却没有发出针器撞击长剑的响声,那银针遇剑化水,原来那银针乃是水滴所化。
二人见到如此景象,瞪大了双眼,急急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这淩澌之术?”
辛巳不答,只是向那二人攻击而来,她没有武器,那水滴却能幻化为冰棱射向那两个黑人蒙面人,黑衣人忙于抵挡,辛巳在这混乱中拉住公孙濳的手,一个轻功,跃过护城河,朝那内城而去。
连奔了数里,到那安全之处,辛巳才停下。公孙濳连忙拉住她,问道:“你的伤?”
辛巳扶住左肩,强忍疼痛,说道:“只是皮肉之伤,无事。”
月光映照,辛巳的的左肩鲜血直流,将整个衣袖都染红了,公孙濳看来只觉心痛难忍,说道:“怎么会无事,赶紧寻个医馆去诊治了才是要紧。”
“公子先回太学吧,辛巳自会处理。”辛巳垂首道。
公孙濳听到她此刻还对自己的伤势浑不在意,急道:“你身受重伤,我怎可弃之而去?”他扶住辛巳,说道:“这里前方就有医馆,你跟我来。”于是拖着辛巳要去医馆。
辛巳看他心急坚定,阻道:“不可,辛巳落脚之处自有伤药,无需去那医馆。”
公孙濳急急说道:“你的伤势这样严重,自行涂药怎么能好?”
“那些伤药都是府中良药,公子大可放心!”辛巳说道。
“那你的住处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公孙濳急问。
辛巳无法,只得让公孙濳扶着自己去了那落脚之处,那处原是为了保护公孙濳而在内城租赁的一个小院子,院子位于内城与外城之间,院中零落,应该是多年没有打理过了。
二人进到那院中,辛巳再也坚持不住,昏靠在公孙濳的身上。公孙濳打开房门,点燃火烛,只见房中只有简单的器具,实在不像有人长居的样子,他将踏上的茶几移开,轻轻地扶着辛巳趴在那榻上。
辛巳闭着眼睛,自额间流下冷冷的汗水,面部苍白,公孙濳打开榻边一个木箱,只见其中尽是瓶罐,满满地放满了伤药、绷带、器具,他将那些伤药挨个看了看,取了那瓶白底云纹的金疮药,他拿起剪刀将肩上的衣衫剪开,只见底下的皮肉绽开,伤口狰狞,他取了水洗洗将伤口擦拭干净,将那金疮药敷在伤口之上。
药洒在伤口上,辛巳紧闭双眼,倒吸一口气,好半响才放缓呼吸。公孙濳皱着眉头,此刻心中恨不得那受伤的是自己,辛巳是女儿身,何苦要承受这样残酷的人生。
他拿着棉布细细地擦拭辛巳额边的汗水,汗水立时将棉布打湿,汗水透过棉布将他的手心浸湿,也将他的心侵蚀。
待他将伤口处理干净,又找来被子轻轻地盖在辛巳身下。辛巳此刻已经沉沉睡去,他细细地听辛巳的呼吸声,声音平稳,想来她需要好好地休息。
公孙濳这才放下一颗心,他提起茶几上茶壶,其中连个水都没有,于是出了房中,找到厨房,那灶台落满灰尘,可见主人并不大常用,他找个一个小炉子,烧了一壶热水,水烧开后又用木炭保温着。
因担心辛巳夜间伤势变化,公孙濳坐在蒲垫上,守在辛巳身旁。辛巳却不知有人在身边守着自己,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伤口细细地疼痛,叫她在梦中也睡不安稳,连睡着了也是皱着眉头的。
晨光微熹,辛巳迷迷糊糊中,只觉口中干渴,就有人扶着她,给她喂水,那水温温的,辛巳嘬饮,然后慢慢清醒过来,想起这一夜好像有人给她这样喂过好几回水,她睁开双眼,在熹光中,看到了公孙濳。
“公子”辛巳说道,声音嘶哑。
“你再睡一会!”辛巳听到公孙濳低声说话,然后辛巳就被扶着侧躺下来,他提起被子轻轻地盖在辛巳身上,然后又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辛巳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睡梦中好几次听到厨房传来锅碗轻碰的声音。
直到日上三竿,辛巳才彻底地醒来,她坐起身来,摸了摸肩上的伤口,已经不大痛了,她看着自己身上绑的绷带,平整齐缓,她微微地露出一丝笑容,然后又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暗想:‘公子心善,是当世难遇的君子,而我却要叫他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