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绝壁峰下，草堂。

        历经多日的施针，辛巳的内伤已经好了大半，寒气尽祛，行走坐卧如常人一般，只是农本草交代，还不可运功，日常还吃些汤药来调理。

        公孙濳日日为农本草劈柴烧火，除了不会种地，已经将那农家本事学了个遍。这日，他陪着辛巳在院中走动。谷中的雪已经融化，但山间仍然有些残雪，估计要等到春天，才会消融。

        “快要到年节了”公孙濳望着茫茫大山说道。

        “公子是不是想起汭南了？”辛巳问道。

        公孙濳笑道：“不错，这还是我第一次不在汭南过年节呢。以往娘亲总会为我和二弟添置新衣，一家人围炉而坐。”

        “公孙先生常常去苏先生那里喝的酩酊大醉。”辛巳笑着说道。

        公孙濳回忆往事，好像能看到汭南的一切，他说：“也不知道叔仪现在在做些什么？”

        辛巳回忆去年，那时候的公孙濳确实比现今要过得开怀，那时候的他尚不知自己的身世，没有王府的牵绊，只是公孙家的孩子而已。

        公孙濳似乎知辛巳心中所想，说道：“那时候确实欢乐，但若不是有这身世，兴许我一辈子都不会遇见辛儿你了。”

        公孙濳转向辛巳，说道：“因为你，我才会坦然接受它的存在。”

        辛巳霎时红了脸，说道：“谢公子垂怜”。

        看着辛巳红彤彤的脸颊，公孙濳忍不住以手环住她，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辛巳听着他的心跳，只觉无比心安，于是伸出自己的右手，也环住身前的这个少年郎。

        公孙濳感受到她的回应，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低下头来，亲吻了辛巳的脸庞，就像多年前他在梦里做过的一样，他的呼吸声传进辛巳的耳朵里，他的气息温热了辛巳的脸颊，两个人注定了这辈子要联系在一起。

        二人剖白心意，互相坦诚，感情自是突飞猛进，虽然在这山谷之中，物资有限，陋室居住，却比那削金雕玉的忠毅王府还要自在逍遥。

        明日就是年节，这日清晨，农本草例行诊脉，他反复地诊了辛巳两只手的脉象，辛巳与公孙濳均不说话，屋中静静地，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半响，农本草收回手，裂开嘴角，笑了。

        “农先生，怎么样了？”公孙濳问道。

        农本草笑着说：“好了，以后不用吃药了，好生保养便是了。”

        “真的吗？”公孙濳疑惑：“我等二人来这谷中不过月余，辛巳的伤势真的不用再吃药了？”

        “吃药有什么好，是药三分毒！”农本草将针灸器具收了起来，说道：“注意休息，少些劳累，开开心心，自然健康。”

        “多谢先生救我性命！”辛巳站起来朝农本草行礼，公孙濳亦一同行礼。

        农本草连忙摆手道：“治病乃是我兴致所起，无需言谢”。

        听他这样说话，辛巳与公孙濳相视一笑。公孙濳问道：“我观先生用药与孙大夫用药均是一般，为何先生能药到病除呢？”

        农本草哈哈大笑，说道：“百病从寒起，我师弟他没有将寒气除尽，寒气淤积在姑娘体内，疗伤的药自然无法发挥出它本来的功效。”看着二人面面相觑，农本草又说：“师父创制的金匮针法虽然绝世无双，但仍然有所漏洞，我历经四十年，又将那针法完善，这才能真正除去姑娘体内的寒毒。”

        “原来如此”公孙濳思索道。

        农本草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说道：“明日就过节了，咱们三人在这谷中也算有缘，准备好菜，我等明日过个好年吧。”

        “是”辛巳与公孙濳异口同声地答道。

        辛巳既已康复，掌勺的事情自然由她来做，她一大早就准备材料，细细地挑选了草堂内的食材，做了一桌子好菜，公孙濳坐在灶前生火，二人搭配协调，郎情妾意，真正如那寻常夫妻一般，这般平淡的日子，方是有滋有味。

        菜肴料理完毕，农本草叫了公孙濳出去，二人合力在屋后，掘出一坛陈酿。

        “这是三年前，我亲手酿制的，将其埋在这泥土之中，如今正好拿出来兴尽一杯。”农本草嗅着封口，陶醉地说道。

        公孙濳一直长于诗书世家，未曾见过如此离经叛道之人，尤其农本草已经年约花甲，还如同孩童一般。二人洗刷着酒坛外粘着的泥土，扛着酒坛回了草堂。

        辛巳将菜肴摆上桌，三人倒酒，把酒吃菜，听着农本草闲聊着他这些年的游历，神往向之。农本草酒喝得多，满脸通红地告辞，回了他的药庐。公孙濳也有些头晕，他呆呆地坐在榻上，辛巳将碗筷收拾了，从卧房中拿出一件崭新的衣衫递给公孙濳，说道：“我的手艺不好，不如公孙夫人所制的新衣，公子体谅则个。”

        公孙濳欣喜地接过，看着手中的衣衫，针脚密实整齐，他感动地望着辛巳，有些微醺，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他笑道：“多谢，多谢。”他拉着辛巳一同坐在榻上，说道：“你听我说母亲每次年节为我与二弟裁制新衣，就特意给我制了件新衣，谢谢你。”

        “公子开心就行”辛巳淡淡地笑道。

        公孙濳拉过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说道：“你刚刚痊愈，就做这些费神的事，辛苦了。”

        辛巳笑着摇头，说道：“不过是缝制衣衫，何来辛苦？”。

        公孙濳目光灼灼地望着辛巳，酒后的他与平日好像有了一丝不一样，她被他看得有些害羞，低下头来，不敢看他。半响，她被他用双手捧起脸来，他慢慢地靠近辛巳，他的目光迷离，叫她怔怔地不敢动作，公孙濳的脸凑到她跟前，然后低下头，吻住了辛巳的嘴唇。

        好像不够似的，公孙濳伸出舌头，细细地吻着辛巳的嘴唇，最后伸进了辛巳的口中，辛巳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仿佛人的天性一般，也本能地也闭上双眼，不敢动作，公孙濳以舌舔拭她的唇舌，她的脸上全是他呼出的温热气息，二人唇舌交缠，相濡以沫。

        辛巳渐渐地放松下来，回应公孙濳的亲吻，得到她的回应，公孙濳吻得更加起劲了，二人亲吻，半响方才停下。

        公孙濳喘着气，依然目光炯炯地望着辛巳，那目光仿佛抹上了蜜浆一般，甜甜的，辛巳被盯得耳朵、脸颊都烧了起来，恨不得藏起来，公孙濳，突然说道：“年节之后，就快到我的生日了。”

        “嗯”辛巳闷闷地答道。

        “辛儿，届时我就将及冠了”公孙濳握着辛巳的双手，说道：“你为我准备了年节礼物，我却没有什么送给你。”

        “没有关系”辛巳默默答道。

        “不如，就将我赠与你？”公孙濳戏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