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千秋雪

        小西扑向冼求，他的快刀如一股龙卷风般，砍向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冼求。小西虽然被冼求成功气怒了，但他并不想伤冼求的性命；所以尽管小西的刀势汹汹，其实他的刀光只是闪烁在冼求身体的四周，看上去似是凌厉，但并没有触及冼求的身子。

        冼求脸带微笑，身体没有丝毫动静，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小西。他忽然说：“方少侠，既然你不想和我交战，何不停手？”

        小西果真停了手，问：“冼公子，你好像也没有要与在下交手的意思？”

        “我师尊说过，能够不用刀解决的事，就不要动刀。”冼求说。

        小西看了冼求一眼，他现在知道冼求的武学修为不浅，因为面对他疯狂的快刀，冼求不但没有动，而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份定力和镇定，只有绝顶高手才可以做得到。小西问：“冼公子，你是这凤凰谷里的人吗？”

        “算是吧！”冼求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幸福的笑意，“我与凤凰谷刘家的千金订了婚，刘家大小姐是我的未婚妻。”

        小西总算明白了。

        冼求看着小西，样子很认真地说：“方少侠，在下有一事相求，就是想请你们离开。”

        黑面神的一名弟子上前说：“方少侠，我们门主请你过去，他有事与你商议。”

        小西立即回身走到黑面神身边，只见黑面神坐在地上，两名弟子扶着他，黑脸已经有点发白，那是受伤后失血过多所致。小西问：“孟门主，你有什么事要与我说？”

        黑面神叹口气说：“方少侠，老夫受了伤。我看我们平湖镇的武林人，除了方少侠你武功高外，其他人都是不堪一击；而凤凰谷虽然骆新权受了伤，但他们那些人都比我们强，老夫有一事想与方少侠商量，就是我们撤退吧！”

        小西原本对凤凰谷也没有多大的仇，他听到黑面神这么一说，便点头同意了。而小西也知道了那个冼求绝对是个高手，只怕真的交战，自己也未必能讨到好处。想到这里，小西走向冼求，微微一笑，说：“冼公子，既然你请我们离开，那么我们就离开好了。”

        冼求也笑了，说：“方少侠真是明白事理的人，这样一来，我们相方的人马都可以免受伤害了。”

        小西转身便要离去，突然间，有人高声叫道：“方小西，站住了。”小西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子干瘦的跛子，一拐一拐地走过来。小西看见这个跛子，感觉有点脸熟，但却记不起是谁了。小西问：“你是谁？你认识我吗？你为什么叫我站住了？”

        那跛子大笑起来，只是笑声有点悲愤，他双眼恨恨地盯着小西，“方小西真是贵人多忘事了，我是凤凰谷的刘三少爷，我之所以成为一个跛子，还是靠方少侠你所赐呀！”

        小西终于想起来了，他那时在老杜的刀削面店，遇上刘三少爷来调戏杜青花，不但打掉了牙，更让小西打断了脚，没想到刘三少爷变成了跛子。小西笑了，故作吃惊地说：“呀刘三少爷，你怎么变成了跛子了？”

        刘三少爷气得身子一阵颤抖，他对冼求说：“姐夫，你一定要帮我杀了方小西这个恶棍，我的脚就是被他打断的。”

        洗求皱起了眉头，双眼盯着小西。

        小西是好战份子，对于交战，他从来都不会怯场；小西看着刘三少爷，冷笑一声，“刘三少爷，现在你的脚跛了，应该长了记性，没有再调戏良家妇女了吧？如果让我知道你还是死性不改，我把你的左脚也打断了。”

        刘三少爷用恶毒的目光看着小西，却又装出可怜的样子对冼求说：“姐夫，方小西这个恶棍真是无发无天了，你快点帮我杀了他。”

        冼求原本不想与小西动手，现在被刘三少爷叫“姐夫”，他想不动手都不行了。冼求说：“方少侠，既然你打断了我……刘三少爷的脚，那么我只有与你一战了，如果你能胜我一招半式，我便让你们的人马安全离开。”

        这正中小西下怀，他面对高手，早已觉手痒。这次，小西慢慢拨出刀，慢慢走到冼求身前一丈半的地方，说：“请。”

        冼求微笑着说：“请。”

        小西可不客气了，这次他仍然是快刀，不过现在的刀光不像刚才那龙卷风般疯狂，而是一刀砍向冼求。

        冼求一见，眼中闪过一丝严肃，他往后退了一步，避开小西的刀。

        小西刚用的这一刀，正是残刀诀中的一招，名“阳奉阴违”，因为此刀招中含有极强的后着，所以冼求选择避开。小西看见冼求退开，他踏前一步，又使出残刀诀中的一招，名“无中生有”。

        洗求脸色一沉，他连退三步，才脱离小西这刀招的攻击范围。

        小西这招“无中生有”，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让对手感到不知所措。小西看见冼求退了三步，便化险为夷，而且也不见他拨刀，小西心里有种被轻视的怒火，他“哼”了一声，手中的刀突然很平静地砍了出去，这一招，他已经用上了“农夫三拳”的拳意化刀招。

        “咦！”冼求惊叫一声，一把雪亮的短刀已迎向小西的刀。两刀轻轻一碰，却迸出耀眼火花，两刀一触即离，冼求的短刀如同一束白光，照向小西。

        小西脸色一变，他急展快刀，瞬间砍出三十六刀，连变三种身法，才让那如白光的刀光消散。小西这才知道，这个冼求没有吹牛，大雪山白云城的弟子真是刀法高强。

        “能够迫我出刀的少年，也只有方少侠一人而矣。”冼求一招过后，并没有继续出刀，他说：“而且你还能化解我这招‘流云刀法’。”

        “再来一战。”小西面对高手，他没有丝毫心怯，他已经向冼求挥刀而上。

        “好。”冼求短刀一扬，迎向小西。他的刀法如行云流水，白衣飘飘，显得十分潇洒。

        交战开始，小西只有防守，这是从没有试过的，因为小西用的是快刀，是以进攻为主的，但现在遇上冼求，他居然连攻出一刀的机会都没有。

        这情形就像刚才小西打骆新权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小西处于挨打的局面。长期防守，必然会落败，小西心里很着急，他如果不想战败，只有扭转这种只能守不能攻的局面。

        冼求的“流云刀法”招式绵绵不绝，根本不给小西还手的机会。

        小西连遇上几次险招，几乎受伤。他一边抵挡，一边思索，为何只有使出“农夫三拳”拳法之意的刀招，才可以让对手的攻势一停？如果能够每一招都含“农夫三拳”拳法之意，这岂不是能战胜对方？

        冼求的刀法越来越精妙，他脸带微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他看着小西，说：“十招内，你就要败了。”

        小西咬牙不语，他似乎无力了，刀法比之前缓慢了不少。这难道是将败的迹象？当然不是，这是小西突然像领悟了一些东西，他的刀法之意变了。

        冼求脸色一变，看似无力还手的小西，怎么突然间的刀招变得威力大了？冼求居然被迫得退了一步，抵挡小西的一刀。这是两人交手至今，冼求第一次被迫得防守。

        小西的刀法继续缓慢，但威力却是在增加。

        冼求防守几招后，他脸色一沉，“哼”了一声，他的刀法也变了。冼求再也不用“流云刀法”了，他使出了大雪山白云城最高深的刀法“千秋雪”。

        刹那间，空气也像突然变冷了。冼求一刀砍出，犹如刺骨寒风，直扑小西。

        小西使出的刀法突然变得不堪一击，他的左臂一痛，已经被刀气割伤。

        “我说过十招内要打败你，就一定能做到。”微笑重新回到冼求的脸上，他充满自信地说。

        小西是个永不言败之人，他咬着牙，又挥刀迎上去。

        可惜，他还是不敌对方的刀，他又受了点伤。

        “这是第十招，如果你再不认输，你可能会受重伤；因为这一招的威力太力，我已经难以控制了。”冼求看着受了伤，但仍不后退的小西。

        小西冷冷地说，“我不会败的。”他体内有一股斗志。

        冼求没有说什么，虽然他很欣赏小西，但他不得不使出“千秋雪”中的这招“万里雪飘”。这招一出，四周寂静无声，晴朗的天空像突然卷起一股寒风，飘下刺眼般白的大雪。

        这飘雪，便是冼求的刀光。

        对着这满天的飞雪，小西还怎么能抵抗？

        小西狂吼一声，手中的刀狂砍而出。此刻，他已经不管对方的什么刀法，也不管对方那如满天飞雪的刀光，他只管把心里自己要使的刀法展现出来。

        如飞雪的刀光即将闪进小西的身体，此刻小西的体内突然有一股寒流，从丹田冲激而出，他的五脏六腑全身经脉如被无数的针刺般痛。小西全身发抖，忍不住吼叫起来。

        小西这一刀砍出，正是残刀诀中的刀招，这是他无意识使出的刀法。

        一刹那，满天的寒风飞雪都像消失了，小西的这一刀，就像骄阳当空直照一般。

        冼求的脸色变得惨白，犹如所有的白雪飞回他的脸一般。他的这招“万里雪飘”已经被小西破了。冼求再也使不出其他的刀招了，因为他被小西的刀风冲得飞了起来，全身的力气像消失般，重重地跌了在地上。

        小西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刀竟然重伤了冼求，他有点发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冼求，如像发梦般感觉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