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那老大我就去也告辞！”
见跟随自己一同巡视的兄弟们放话了，段末殃就故意滑稽的立正，然后又故作严肃的行了一军礼。那些士兵们自然是立正回敬军礼喽！
“段将军走好！恭送将军！”
巡逻队的各位顶着精神头，继续进行他们的工作，履行他们的职责！
不过那个提前逃窜准备偷懒的领头人段末殃，已经屁颠屁颠的离开了。
这夜深人静，月光明亮，微风习习而过。
偌大的南城，内外都是坚守岗位认真巡视的巡逻队，保卫着这通向王朝国都的必经之处要塞之城。
不过，现在这表面看似平静如故的夜，将来注定会迎来不平静的明天……
偏僻小道，火丛燃尽只剩稀稀疏疏的火星，马队里的诸位早已闭眼安眠。
马车中，断云千斜靠在车中一角睡得并不安生。裹紧被褥，似乎有些畏寒的他，纤细的手紧紧握着被子一角，把自己裹的结结实实。
说句不好听的，这位断王爷这一生只是入过一次天牢。也就是被万俟捉拿的那几天受过那仅一次罪，之后做了王爷就不曾再受过任何罪了。
他本就是一瘦弱之人，身躯嶙峋，又不会武功。自然不像自幼就射箭骑马练武强身的万俟这般健壮，也不像马车外那几位习武之人……
夜醒，万俟有些口渴，打算起来寻水喝。
她起身，坐与被铺上。凤眸环视四周，因为车窗均被窗帘遮盖，所以车中见不到一丝光亮。
万俟伸手在被铺旁摸索了一番，找到自己暖和的外衫，披穿与身。正巧，眼睛也渐渐适应了车里的昏暗。
万俟掀开被铺起身，三千鬓发随之而垂，玉足光脚踏与地面。虽然没有了干脆利落的飒爽，却多了仿若天仙般的娇媚。
“什么都看不清楚……”
万俟喃喃自语中寻找着某些东西。
“奇怪？断云千那傻货把油灯收去哪里了？”
黑暗中，万俟眉头轻颦，低声自语。
看不真切的她在不大不小的马车里慢慢移动。玉足虽触地却不知寒冷，倔强的一定要找到油灯！
隐约中，万俟看清前方马车一角似乎有一堆东西。
她轻挑眉头，自鸣得意，有一种即将胜利的感觉。
“是在那边吧？……这个断云千老是直来直去的，东西却是放的好偏……”
她勾嘴一笑，即使是在黑暗中，她不加装饰不带胭脂的素颜也是美得倾国倾城，更何况她现在还是散着秀发，女人味十足！
万俟蹑手蹑脚的轻声向那堆“东西”走去。
殊不知，那堆她心中自以为是的所谓“东西”，其实是身体斜依蜷缩与被中，睡不安生，睡相不老实，仰头而靠与马车一角的断云千……
万俟伸手，打算试探一下眼前的这一堆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未接触到，脚下就踩上了盘脚而坐的断云千的脚踝……
“诶！”
只闻万俟一声轻呼，似乎察觉到她自己踩到了什么，脚下不敢用力，身体便重心不稳，直接一下子向前栽了去……
“唔？！”
被万俟一脚踩醒的断云千刚睁开眼，眼前一记看不真切的黑影，随之一副娇柔之躯栽倒在自己胸前的同时，他的唇上为之一凉……
什么东西？凉凉的，软软的，触感怎么感觉好像还有些干涩？
万俟楞了！她居然吻到了断云千！
断云千的唇也是凉凉的，万俟睁大的眼睛对上了断云千还有些迷茫的繁星之眸……
诶？皇上？……她怎么？……
诶！皇上！她怎么在这里！
回过神来，万俟迅速离开断云千！烦躁的伸出手，一把按住他的嘴脸！力气大的吓人！
“唔唔唔唔唔……”
断云千挣扎起来，想要摆脱万俟的手好让自己呼吸，却因为自己把自己裹得太紧而腾不出手来……
“说。你刚刚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
居高临下控制住自己的万俟凤眸异常冰冷，那眉目之间甚是不耐。
那个目光，那个瞬间，让断云千心底一凉，也不由停止了挣扎。
见他安静下来，万俟自觉自己此举和现在的动作都太不雅观也太过不妥，便松开手来。
整理整理外衫，她依旧居高临下的看着断云千。
断云千低着头，鬓发低垂遮住了颜面。他缓了几口气，刚刚万俟眼里的厌恶、懊恼、愤怒全都在与自己对上眼的那一瞬间迸发而出……
呵，果然……是这样啊……
果然……你对我……只是看中了某些东西，而不是我断云千整个人啊……
我这幅皮囊，我这具身躯……若不是出自于你本意，一个不小心的触碰就让你这般嫌弃厌恶吗？
既然如此……你之前为何又那般柔和对我？
你给了我府邸，给了我身份，给了我人生，给我了未来！可却又这般！
既然如此！你之前又为何像今天这样重视我！
夜前，你见我此躯嶙峋怕我不能与夏侯约惘他们那般在外过夜，你又怕我抵挡不了夜寒给了我最厚的被子……现在，又为何那样看我？！
你对我……
我对你……
你……
我……
我……我可是，很爱你啊……
“皇上。你可以不“喜欢”我，但请不要厌恶我，好吗？”
断云千抬头，轻抿嘴角，看向万俟的繁星之眸里噙满了说不清的哀伤……
万俟就此一望，眼睫不禁一颤。他叫她“皇上”，他的语气还带上了凄凉……
万俟心中甚是不忍断云千如此悲伤。
“我……”
万俟哑语，不明愿意的哑语。而且还没有自称为“朕”。
这是为何？！
朕为何会这般？为什么朕会觉得突然很对不起他？这到底是源自为何？！
朕只是……只是……只是……
朕只是有一些恼自己做过的那些荒唐事！
朕只是恼自己为何总是在你面前心神不定！
朕只是……朕只是不明白朕为什么会突然间变得那么奇怪！
“断云千……你回答我……”
万俟长长的眼睫垂了一垂，眼眸也随之暗了一暗。
“你方才，看到了什么？感觉到了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
再度抬眸对上他哀伤的抬眼一望，她的心底却是自知感到为之不禁的一颤。
他腾出手来，撩拨起耳畔一缕散落的发丝，然后缓缓起身。笔直的立与她面前，心绪自理的缓和了些，那眸子再度挂上那深邃温柔的目光。
断云千是忘了些什么，他毫不自知的微微笑了。那一笑，美不胜收……
万俟一愣，明显被他这一笑惊叹住，心中不禁咋舌，不知不觉居然被他吸引过去……
“皇上，夜深天寒，还望早些躺下休息。需要什么跟臣说一声即可。方才臣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感到，什么不知道……皇上无需在意……”
他声音不大，还是那般轻和温柔……
可是，却让万俟感到心里隐约中有一种叫做“心疼”的莫名东西……这到底是为何？！
半响，二人不语……
“朕只是，失足绊倒，错吻了断王爷。断云千，你不必在意……”
思索万千，万俟还是决定顺着感觉走……此言一定要说，断云千不可以在她面前这般难过……
因为，她不允许！
听闻她此言断云千愣住，不敢相信她会直接说的那么明显……他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万分错愕，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你记住，朕永远都不会……都不会，讨厌你……”
万俟轻声说的很是随意，却肯定的毋庸置疑。
断云千却是兀自的笑了，笑的那么轻，却笑的那么美……
两人四目相对。
他眸子中有着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也说不清的笑意，嘴角也是微微勾起。
她凤眸微抬，下巴微扬，表情虽严肃却也因他“破泣为笑”而轻松了不少。
“皇上此言，便是断云千这一生最明亮的指标了……”
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我恳求你……绝对不要讨厌我……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恳求你，千万不要说你厌恶我……
我会竭我毕生之所能，为你献上这一生。所以，，谢谢你让我在你身边……谢谢你说你不会讨厌我……
真的，很谢谢你了。
“朕不是说了不要在朕面前笑吗？”
“啊？臣知道了……”
收敛笑意。断云千他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却不敢多强求什么的男人。
早就熟悉黑暗的万俟看他笑容瞬失，扯动嘴角，本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垂了垂眼眸，舔了舔嘴唇……
“朕口渴了。点灯，给朕找水喝……”
强压那不知名的心绪，暗自调和自己不宁的心神，万俟才想起自己半夜突醒是为了寻水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口渴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嗓子，甚至是心底都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断云千啊，我不清楚为何我会这般不想你难过。若你以后一直对我用心忠心，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