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寒，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掌门最后气的怒不可遏，狠狠拍下桌子“年纪小小就学会顶嘴了，这日后还了得！”

        “掌门，我只是就事论事，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而已，如若掌门觉得弟子有哪里说错，责罚自己便是，但还请掌门给弟子一次游历的机会，让自己有所见识，日后为仙门出力。”

        攀铮无法，再看灵凝竟有种头痛之感，他当初怎么就没发现这孩子如此顽劣？刚上山时明明乖巧可人，寡言少语，如今再一看，分明就是个磨人精。

        “罢了。掌门又何必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其实灵凝说的也并无错处，只是言语孩子气，太过直白而已。”

        一旁巧窥天似是觉得戏已看够，捋着胡子上前“灵凝这孩子虽说根基不是那么出色，但好在头脑还是灵光的，我们仙门确实不该死读书，教出一些只会读书舞剑的榆木疙瘩。”

        “巧窥天，怎么连你也……”

        “况且这也是清寒这孩子的心意，难得他有再收徒弟的心思，你又何不顺了他的意。”

        攀铮闻言望向一直沉默的步清寒。

        巧窥天说的没错，当年自那女娃娃离去之后，清寒就一直再没有任何收徒弟的念想，如今他肯放开一切重头再来，这一切功劳，也都是灵凝所致。”

        思及至此眉头不由舒展“也罢，凡事都应顺从天意，既然清寒……”

        “掌门！”

        一旁梦涟漪眼见灵凝要拜师成功，被步清寒亲自带下山去游历，不由妒忌跺脚“灵凝她怎么可以！她……”

        “住口！”出荷适时阻止梦涟漪言行无状“长辈们说话，你一个小孩子插什么嘴，不懂得尊卑了么！”

        出荷这一斥责，登时令梦涟漪红了眼眶，觉得再无言在这里呆下去，以袖掩面冲出大殿。

        “出荷，你刚刚训斥的重了，那孩子天赋极高，就是心高气傲了些。”

        “就是平日太过娇惯她，才有了今日这出笑话！”出荷已有所指看向灵凝“凡是都要自己拿捏好分寸，过了，就不要怪长辈不留情面。”

        一旁灵凝听得明白，出荷师尊这是在指桑骂槐提点自己，不要仗着师父的宠爱就过分骄纵，譬如刚刚顶撞掌门。

        灵凝眼底闪过一丝委屈，毕竟刚刚她也是过于着急，才会口出狂言，但此时后怕一想，若非自己师父是步清寒，恐怕早已被逐出大殿挨罚去了。

        便向出荷福了福身“弟子谨遵师尊教会，日后定会听从师命，好好修习，为玉华出力。”

        出荷见目的已达到，干脆挎起药篮，施施然离去。

        怕是去寻梦涟漪了，她平日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弟子。

        “罢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清寒你带这孩子去拜过祖师，正是入你门下，至于启程一事……”

        “清寒已经有所安排。”

        “也好，去吧。”

        直到步清寒与灵凝消失在殿外，攀铮望着两人消失的身影，这才叹息一声。

        “清寒这孩子太过固执。”

        “倒也不是，清寒做事一向稳妥，一切，还要看他自己。”

        “看他自己？当年的事，难道你忘了？那女娃娃刚开始也是极其听话，后来是被清寒惯成什么样，那才导致有今日的后果。”

        “但结果呢清寒知道了前因后果后，不是亲手处决了？”

        攀铮望向巧窥天的眼神不由一愣“你是说？”

        “依我看，此事并不只是下山那么简单，你忘了，清寒与青莲仙子还有一个一年之约。”

        “……”

        “清寒做事有分寸，如今就算这孩子长大，再对他有什么想法，一年后，倘若清寒修成了极天之术，那便是无情无欲的上位金仙，六界膜拜，这孩子并无追随他的可能，倘若清寒修不成极天术，炼化不了彻天萧。到时候与青莲仙子结成道侣，这孩子再转到旁人门下，也是好结果。”

        “原来如此。”攀铮闻言微微颔首“是我刚刚一时间情急，竟忘了这方面。”

        “还有，就算你不放心那个孩子，难道还担心清寒吗？他可是我们一点点看着走到今天的。”

        “恩。”

        攀铮眼底闪过一抹深沉。

        另一边，灵凝跟着步清寒来到玉华老祖仙逝的地方，按照清寒的要求，上香，起誓，叩拜，可谓一气呵成。

        末了望着眼前历经千年沉寂的墓碑，不由疑惑。

        “师父，修仙也会死么？为什么？”

        “六道轮回，凡事自由定数，所谓修仙，我们不过是顺应天意罢了，真正长生不死的真仙，早已在上古时覆灭，如今大道早已被师父所腐蚀破坏，所以再逆天而修难上加难。”

        “所以可见师父很厉害。”

        “凡事勤能补拙，今日在议事殿一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毕竟资质是一方面，自己的努力才是主要。”

        “我知道，天资再高，也要看自己的选择。”

        “你明白就好。”

        叩拜完老祖，步清寒向灵凝伸手“走吧，先回云凛峰上，你要是随我下山游历，恐怕会有不少人想同你告别。”

        “我又不是不回来。”

        灵凝皱了皱鼻子，嬉笑间，错过了步清寒眼底一闪而过的微凉。

        “师父，你打什么呆？不走么？”

        “嗯。”步清寒掐诀召出长剑，灵凝遂步清寒一跃而上，两人很快冲上青天。

        另一面，彩云峰上，梦涟漪抱剑抽泣，一方面是觉得自己被师父训斥，太有伤自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灵凝她那样资质的人居然能拜尊尚为师，究竟上辈子修了什么福气！

        “还在生气？”

        两年相处下来，出荷早已了解了梦涟漪的脾气，当下御剑不过找了一圈，便发现在松树下独子生气的小徒弟。

        “涟漪。”出荷落在梦涟漪身边，后者见是自己师父，连忙抹干净眼泪行礼“师父，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找你。”

        “……”

        “我就知道你是这倔脾气。”出荷无奈叹息一声，将刚刚对灵凝训斥一事细细将给梦涟漪听，后者这才展开笑颜。

        “原来师父是假借我事，在提点灵凝。”忖了村，有些羞恼低下头去“是弟子考虑不周了，师父不要怪我。”

        “你这孩子就是心气傲。”出荷点了一下梦涟漪额头，后悠悠道“其实我看灵凝那孩子，也有些奇怪，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恩？”

        “总之，日后留心观察着吧。”

        “可她已经要遂尊者去下山了。”

        “总还是要回来的，别乱想了。”出荷亲手为梦涟漪将眼角泪水擦去“傻孩子，为师最疼你，你怎么舍得哭。为师答应你，日后不论如何，都不会让你受委屈。”

        “谢谢师傅！”梦涟漪眼底闪过一缕精光。

        出荷私下从来都与梦浮岛交好，如今又这般宠爱自己，至于灵凝……一年时光而已，一年之后，不论尊者是成仙还是成亲，她都不会再有可能跟着，所以，那将是自己报复的最好时机。

        灵凝，你个让我颜面尽失的臭丫头，一年后我们再见！

        云凛峰上，正如所料想般，听霜妙烟等于灵凝速来交好的女孩子，都纷纷来送别，其中甚至包括一脸骄傲的小皇子颢然。

        灵凝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嘲笑颢然的机会，冲上前去，直接扑上颢然后背，勒住其脖颈大笑“哈哈，被我捉到了吧？还说不关心我哦？”

        “放开。”小皇子颢然被灵凝压得东倒西歪，想要推她下去，又担心生怕她摔着，一时间无法，只能任灵凝揉搓。

        “我，我是被妙烟拉过来的，谁要来看你。”

        第一次见骄傲的小皇子如此窘迫，灵凝笑的越发肆无忌惮”还说不是？要不然，那就是你与妙烟！她说你来，你聚听话跟来了？”

        “来了又怎么样，本皇子愿意！”颢然被灵凝欺负的没办法，一时口不择言，令旁边妙烟无地自容。

        “灵凝，你们两个别闹了，颢然其实就是想为你送别的，来时路上我们正好碰上，我就是问他一句要不要一起。”

        “对对对。”听霜见状连忙插嘴“然后颢然就屁颠屁颠的跟来了，哈哈。”

        “你们！”

        颢然被气的无法，只能将灵凝自背上拉下来，抬手匆匆给她塞了一块碧玉。

        “这是我家的护身符，虽然又有尊者在你身边你很安全，但是，但是……”最后干脆脖子一横“我就是怕你给尊者添麻烦你知道么！所以才将护身符给你的！”

        声音大的将灵凝喊得一愣，还没回过神来，颢然已经红着脸走远。

        “这家伙怎么这么奇怪？”

        灵凝掂着手中碧玉，奇怪望着颢然消失方向。

        孩子们到底都长大了。

        一旁步清寒看的真切，刚刚灵凝扑向颢然后，后者眼底虽有惶恐，但多数都是喜悦，他似乎喜欢灵凝。

        悠长的睫毛慢慢敛下，掩住了心底沉思，再抬头时，步清寒目光清远一片，似乎真的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心底掀起波澜。

        一群孩子在嬉笑中告别，灵凝再随步清寒回到主峰时，眼底笑意还在荡漾，看在步清寒眼底，心头莫名空了一下。

        唇角盘旋的话竟不受控制脱口而出“凝儿喜欢颢然么？”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