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又传敲门声。
金秀忙试了泪去开门。
一见刘林和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士,脸上神气凛然,全不似往日。
金秀轻蔑地道;‘‘许小姐可是侨民,你们不怕引起外交纠纷就尽管搜吧。’’
刘林道;‘‘贾小姐派我们来请马先生。请他出来吧!’’
金秀冷笑道;‘‘秘密带走了人,还来耍这种欲盖弥彰的花样子干吗?’’
刘林惊愕不已,道;‘‘我们没有抓马先生呀,不然小姐和杜秘书长不会再派我们来了。’’
金秀也吃惊不小,道;‘‘你们真没抓?那是谁把马先生抓走了,不过半个小时呀?’’
刘林见金秀不像是在骗自己,回头招呼卫士们上车回去。
金秀想起;贾慧兰去了教堂,是不是她向马远有透露了马平章怂通94军出援的情况,马远有发觉马平章的目的,派人来抓走马平章的呢?
金秀猜对了一半,贾慧兰向马远有全盘托出马平章的建议。但是马远有并没有派人来抓马平章。马远有知道贾慧兰会自己动手,不用他公开出面。
十
叶振环见自己成了梁福寿的副手,心中老大不快。昨天夜里接到匿名电话,他不向欧阳汇报而向马远有汇报。
欧阳又随即把监听到奇怪电波的事告诉了马远有。
马远有大惊,忙叫人打听,才知贾将军早在白天就出了城。马远有深知,若国军94军被歼,保胜必将随至失守。马远有叫人将贾慧兰叫去。
贾慧兰到了教堂。马远有道;‘‘我的孩子,你怎么可以那样相信一个魔鬼呢?你们的北援行动已经泄漏了,刚才发现了奇怪的电台,发报位置在城东。可惜对手太狡猾,发发停停,快又结束了。可以断定这是向对方的军队报告你父亲北援情报。你父亲要遭太危险的事情了。快!我这里有电台,快让你父亲火速撤回。’’
贾慧兰太年轻了,不知是马远有有何居心,反问道;‘‘怎么会泄密?知道行动的总共才有几个人,我和爸爸,杜叔,丁师长,马平章五个人呀!’’
马远有顿足叹道;‘‘你还蒙在鼓里,马平章是一个恶魔呀,快叫你爸爸撤兵吧?’’
贾慧兰不太相信,道;‘‘联络不上的,爸爸说了,不打响不用电台联络。只是怎么能说是马平章泄露了秘密呢?’’
马远有反问道;‘‘在你们五人当中,谁会希望国军94军被歼?谁会希望保胜失守?国军16军也绝不会干这种事’’
贾慧兰立刻回忆起;马平章不辞而别的事。她开始对马平章的信任动摇了。
贾慧兰心中打了一个寒颤;要是马平章真是靠不住,父亲和国军94军就、、、、、、贾慧兰不敢再往深处想。决定回去和杜汝洋商量对策。
贾慧兰回身要走。马远有忙拦住她,道;‘‘当务之急,是先让你父亲撤回。马平章是跑不掉的,保胜还是我们的天下。’
贾慧兰随马远有走进密室。
贾慧兰打开早准备妥当的机子,调正了频率,要和父亲贾将军通话。
刚接通,耳机里的枪炮声便震得她两耳发麻,不祥的预感立刻攫住了她。
贾慧兰带着哭声叫道;‘‘我是慧兰,我要军长,你们在哪?’’
女报务员答道;‘‘我们在西漕店,我们被对方的军队主力包围了,对方的炮火好猛啊!军长在组织冲锋,好,马上给你接军长。’’
瞬间,贾慧兰听到了贾将军坚强而杂着明显愤怒的声音,道;‘‘慧兰,我是爸爸,我们的确被包围了,对方是华北野战军十九兵团,他们连唯一的炮旅都拉上来了。参谋长才撤至白塔铺。漕河大桥还在我们手里。正和野战军的军队争夺。慧兰,不要急,不要动。也许有内奸。马平一一。’’
突然,‘‘咣当’’一声巨响,炸没了那个章字,此后耳机里便寂静无声。
贾慧兰当然明白父亲贾将军身上挨上一枚重磅炸弹。她撕心裂胆地大叫一声道;‘‘爸爸。’’伏在机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马远有把柔肠寸断的贾慧兰扶到写字台旁,让她在台上的圣母像前跪着,着力严肃地道;‘‘忏悔吧,你是不是爱上了这个魔鬼?’’
贾慧兰不敢对圣母说假话,低声抽泣道;‘‘这只是一个闪念。今天白天,当我知道他和许莉英不可能成为夫妻以后。’’
马远有道;‘‘如今一切都清楚不过了。你为了讨他的欢心,你让他参加了本该绝对保密的军事部暑,使你父亲和三万忠勇的将士落入到共产党的虎口,造成了你父亲的阵亡。’’
‘‘父亲阵亡’’这几千重可怕的字眼象焦雷击在贾慧兰的身上,她立刻象被褫夺了魂魄似的成了一堆烂泥,瘫倒在地毯上,嘴里哀叫一声,道;‘‘万能的主啊!救救我,还我父亲。’’
马远有见自己的策略已见成效,贾慧兰屈服,十分得意,他道貌岸然地坐在双人沙发上,让贾慧兰跪在自己面前,举起十字架,庄重而肃穆地道;‘‘孩子,你的罪孽太深重了,充当了帮助恶魔杀害你父亲的刽子手,杀害了三万将士,这是不可饶恕的罪孽。’’
贾慧兰痛苦地呻吟着,语无论次地哀求道;‘‘我充当了刽子手?帮助恶魔杀害父亲和三万将士!不!我没有这样的罪,我是善意的无辜的,天主知道一切我是无心的!’’
马远有更加着力地注重着自己的语调道;‘‘孩子,不用坻赖了,天主知道一切恶魔侵入了你的心,他的博学和英俊迷住了你的双眼,你是自觉地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你早接到过他不可靠的警告,你却置若罔闻。罪孽已经犯下了,抵赖只是会引起天主的震怒,把你视为天主的叛徒。’’
贾慧兰魂失魄地哀求道;‘‘天主啊!我该怎么办?请国军16军去营救那三万将士?’’
马远有漫不经心地道;‘‘已经晚了,红色的恶魔已经撒下了天罗地网。国军94军的番号再也不会存在了天主已经知道这一切,全由你的过错造成的。你的过错!你亲自参与了杀害你父亲和三万将士的罪恶,你的手沾满了他们的血。血在一滴滴地流淌。那鲜红的发热的血在你的手上流淌,只有天主和主的使者的眼睛才能看见。’’
贾慧兰仰起脸来,在白森森的灯光下,她的脸更显得越发惨白。他把自己的两只手掌伸到眼前端详着,幻觉使得自己似乎看见了手掌上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流,鲜红鲜红冒着热气她似乎看见面前横尸的父亲,参谋长和三万将士。
贾慧兰神志昏乱地哭了起来,道;‘‘血,我的手真沾满了血!主啊!救救你的子民吧!我的手应该是清白的,我的心是忠于天主的!’’
马远有刮得发青的脸在乳白色的灯光网中更加显得发青,蓝色眼珠也变成了青色,放出阵阵青光,以无限的威力逼视着他的俘虏,连续晃动着十字架,以一种发自喉咙的声音沉重缓慢地道;‘‘孩子,在主面前必须披露一切隐秘和阴私,不得欺骗,对天主说实话吧。你告诉了那个恶魔有关盾的替身和长眠的事?’’
贾慧兰觉得这低沉威严的声音似乎来自苍穹,发自尢所不在的天主的口中,她聚起全身的力量,目光专注地望着那象征天主的十字架,努力回忆道;‘‘我告诉过马平章,说欧阳站长在怀疑他,梁小姐也怀疑他。还对他说过,共产党解放军要攻打保定的消息来自共产党解放军总部的消息,也许就是那个叫长眠的谍报员。我给他说过共产党解放军内部有我们的人,一个代号叫乌鸦,一个叫蚂蚁的,是樊沪海讲给我听的。有关盾的替身,只谈及他的身材和籍贯,这也是樊沪海前几天在麻将桌上讲出来的。’’
马远有问道;‘‘马平章都和哪些陌生人来往?’’
贾慧兰道;‘‘除了报馆的记者,并没有陌生人找他。据许小姐说,他经常把自己和那个女佣人金秀一道关在卧室里,不知是谈情说爱,还是干别的。’’
马远有见贾慧兰被彻底击垮了,继续扩大突破口,道;‘‘对天主不能有丝毫隐瞒,他还向你刺探过什么机密。’’
贾慧兰道;‘‘记不得了,好像没有了。’’
马远有道;‘‘你应该明白从现在起,你不仅不再是将军的女儿。不仅仅成了甘做的孤女,还成了你们党国的罪人。因为你葬送了国军94军,泄露了蒋总统亲自制定的001计划和909毒蛇行动不仅你有性之虞,而且连你远在北平的母亲和兄长一一。’’
马远有故意停顿下来,以加强语气的压力。
贾慧兰想到慈母禾兄长将遭致囹圄之灾,脸上痛苦满眼惊惧地望着慈悲的天主使者,摇着他的膝盖,苦苦哀求道;‘‘主啊,慈悲的主,可怜我年幼尢知,结交匪人,饶了我的母亲和哥哥吧,我愿受最严厉的刑责。从此以后,全部心身交给天主。’’
马远有道;‘‘你这不是发自对天主的忠诚,而仅仅是对亲属命运的担心。’’
贾慧兰道;‘‘我发誓!’’
贾慧兰捧起马远有的十字架狂吻起来。
马远有叫来两个修女把贾慧兰扶出教堂。
两个修女见门外有辆吉普车,驾驶室里坐着人,修女以为是贾慧兰的车子,便把她塞入车内。
贾慧兰在车上一时百感交炽,五内沸腾,既是悲痛万分,又是愤恨弥天,忍不住骂出声来,道;‘‘马平章呀马平章,终有一天我要用你的血祭我父亲和参谋长。’’
贾慧兰身边的一个声音惊问道;‘‘怎么,连耿参谋长也遭了难,马主教大人哪里得来的消息。’’
车窗里很暗。贾慧兰从声音上辩出是樊沪海。贾慧兰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樊沪海的话语兴致很高,连车子也不起动,把下巴放在座椅的靠背上,用得意的语调道;‘‘夜里十一点钟我就知道了你父亲北援的事,我料定他会被中华北野战军奸计,只恨我人微言轻,无法使你们改弦更张。便一直注意着国军16军,马远有和你的动态。你派车去接姓马的,姓马的没有去。我知道,马主教大人找你谈话,我更知道刚才叶振环告诉我,你父亲可能殉党国了,已经失去了联系一一电台被华北野战军炸毁了。杜汝洋急坏了,亲自去向国军16军求援我想,他会失望而返的。贾小姐,不要怕,国军94军虽然完了,你虽然再也不是什么将军的千金,我依然爱你。’’
贾慧兰的脑子里仍然是一锅烂粥,想早些回家,问道;‘‘我的车呢?你没见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