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亚道;‘‘叶建新说,他要到省城才交出名单,不知他藏在那里,也许随身带着。’’
贾慧兰看着马平章,问道;‘‘现在怎么办?’’
马平章道;‘‘让王林亚马上去找金秀,说我们在这一带接应。这俩个国军16军的人随你怎么发落’’
马平章于是从钢笔帽中取出一张小纸条,交给王林亚,让他悄悄交给金秀,一边对贾慧兰解释道;‘‘教她如何应付聂胖子的人的暗语。’’
当然,事实上并不是完全是这样,那是通知909轰炸石家庄的暗语贾慧兰却毫不怀疑,因为王林亚是自己的94军人啊
贾慧兰命令刘林道;‘‘把这俩个猪猡捆严实点,嘴堵上,扔在这里,听天由命。’’
这俩个国军16军便衣听得磕头如捣算般地求饶,表示愿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写出来作为证词。
马平章早估计到了这种可能,便从衣袋里掏出纸笔,要他们立刻写出来。
贾慧兰也随机应变地道;‘‘只要全盘托出,以后也可以为我服务,到我们国军94军谍报队里来’’
二人感恩不尽。刘林便给他们松了绑让他们以膝盖当桌,立刻就写。
不大一会儿,俩人写完,交给贾慧兰。
贾慧兰叫另一个卫兵把他们带去交给哨所自己的人,打电话让城里人悄悄把他们弄进城里,请秘书长派人来哨所接应。
马平章此时心中的巨石才落地。唯一担心的是王林亚这还没见到金秀便叫聂胖子的人劫住了。聂胖子的人尽管破译不了那暗语,却可以阻止它不能送到总部首长手中。
马平章断定他的老上级丁高洲派的朱玉民会在这附近等候紧急情报的。用丁高洲的名言‘‘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说君’’的暗语进行联系。便邀贾慧兰向前边再走走,防备金秀在前面出事。
贾慧兰此时对马平章已敬佩得五体投地。便拉着他的手沿着南行大道向青纱帐深处走去,只想把刘林甩远一点。
走着走着,贾慧兰停住了,回头对马平章嫣然一笑,道;‘‘平章,我决定把自己交给你,为了你,我能含笑去死,你能为我去死吗?’’
马平章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听得左边传来低沉而威严的喝声,道;‘‘什么人,不要动,举起手来,敢反抗就打死你们。’’
贾慧兰惊呼一声道;‘‘游击队!’’
贾慧兰本能地回头就跑,顾不得她余音在耳的誓言了。可是跑不了几步,便见刘林高举着手先于自己当了俘虏。贾慧兰这才明白刚才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当时要是扑进马平章的怀里,事态的发展也许会完全相反。而现在,马平章一定伤心透了,不知又要多费多少唇舌和心思才能使他相信自己是恐惧过渡,是想去叫刘林来救他。这一念头一闪而过。贾慧兰随即懊悔起来,不得不正视现实,自己当了俘虏。要是刘林挺不住,供出自己的身份,便糟了。
是不是马平章的圈套?聂胖子也好像在故意挑起自己的傲气。使自己迈出这铸成千古恨的愚蠢的一步。事已至此,且看看马平章如何表演吧!
贾慧兰向马平章靠过去,不自愿地举着手。听着马平章、、、、、、
马平章解释道;‘‘我是北平平民日报的记者,名叫马平章,和朋友散闷来到这里。当然喽,也包含有想用公允的客观的眼光,看看这里百姓生活的动机。’’
在他们的对面,是一个手端短枪的年轻得不像是个士兵的军人,脸上透着幼雅。在他身后转出一个二十五六的英武军人。一边往皮匣里放手枪,一边向马平章他们走来,一边道;‘‘我以为是特务哩,原来是记者先生。马平章,这名字见过不只一次,却第一次得睹尊颜。幸甚,幸甚!这位小姐尊姓大名?朋友的慨念太广泛了,比如我们第二次相逢,以后不就可以朋友相称吗?莫想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认君?马先生,介绍介绍,交个朋友吧。’’
马平章听了这接头暗语,心里波涛翻滚,真想上前与他紧紧握手。但马平章只是不动神色地对贾慧兰道;‘‘亲,大方些,你自己介绍吧。’’
贾慧兰大胆自我介绍道;‘‘我叫唐艳,平章的一一未婚妻。这个叫刘林,我们临时请来的司机。’’
贾慧兰见几个端枪的游击队战士已转过身朝周围走去,逐渐这里恢复了平静。
贾慧兰介绍完,往马平章身边靠上,然后扑在他的怀里,一边用眼光看着马平章的眼睛,希望马平章能做出热情的反映。
马平章用双手将贾慧兰紧紧抱在怀里,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后,转而把脸转向带队的解放军,道;‘‘请原谅,我们准备回去了,我们的处境不允许我们有这种交往。’’
那军人笑道;‘‘我们既然邂逅,就不妨谈谈,希望记者先生以公允客观的态度介绍或回忆今天的见面。我叫徐信真,野战军十九兵团某团政委。我读过马先生的不少精采战争评介文章,总的印象是偏袒南京政府,但对我野战军并不谩骂,有见识而往往言中,但仍缺战略头脑,对南京政府前途抱有幻想。我甚至知道马先生与许莉英小姐和贾慧兰小姐是校友至朋友,却不知马先生有这么一个明丽端庄的未婚妻唐艳小姐。’’
刘林想笑又不敢笑,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贾慧兰大方地一扬脸,道;‘‘我唐艳不是一个活跃人物,只是平章的秘书似的助手,做些默默无闻的工作,城里政界军界极少有人知道我。’’
徐信真道;‘‘哦,原来如此。对保胜的情况,我们是知道得比较多的,对阳远有这么个流氓式的帝国主义分子,对欧阳,戚喻如那样高级的军统特务,对贾将军一家那样的军政要员,我们都认真研究过。’’
徐信真一边说,一边取出一个金属烟盒,打开送到马平章眼下。
马平章一看只见他手指压着的一支烟卷上有‘‘策反贾,丁’’的蝇头红色小楷。他见马平章已经明白,随即取走这支烟,点燃吸了起来,再让马平章取了一支,又走到刘林跟前,让他自己从烟盒里取出一支。
徐信真拾起了因吸烟而辍下的话题,道;‘‘纵观贾将军,他在抗战时认真抗过日本,这是于民族有功的。当然近三年来他们也打过我们,但是受制于人,我们表示谅解。我们也知道贾将军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很受排挤猜忌,希望他们能单独与我们停战言和。马先生,唐小姐,希望你们也能看清大势,关健时刻站到人民这一边来,为建设新中国发挥才智。’’
马平章默默吸烟。似乎这话有如东风之吹马耳。
贾慧兰忍不住问道;‘‘你们那么自信能取得军事胜利?’’
徐信真道;‘‘当然喽。纵观历史,反映人民意愿和要求的进步力量,总是不可战胜的,我全国各野战军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历史,更是生动例证。德,意,日法西斯曾经不可一世过,但它们灭亡了。南京政府军队还似乎有力量,但他们正从顶峰上跌落下来,很快就要灭亡。因为他们反对人民,失去良心,用不了很久,我们就会在保胜,在北平见面的。’’
贾慧兰忍不住冷笑,道;‘‘你们想进保胜,进北平,一厢情愿吧?这里有国军七八十万大军啊!他们不是腐败的南京政府的军队,他们是北平傅将军领导有素质的军队。你们不想想,你们围困长春多久了?仍屯兵坚城之下,欲进不得,欲罢不忍。一个东北尚拿不下,在那里你们的兵力还占有优势哩!还想拿华北?就凭你们这里十多万人马?’’
徐信真摇摇头,笑道;‘‘唐小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时半时也无法让你明白。倒是马先生的文章还有某种远见,隐含着保胜难守,北平即将四面临敌的忧虑。算是有过人见识。说实在话,保胜对我们来说已是掌中之物,随时可以夺取。我们不过在等待时机,争取找到一种方式,能不战或者不激战而下,尽量减少人民的牺牲,财产的损失和两方士兵的伤亡。’’
贾慧兰仍不信服,正要反洁。
马平章用眼神制止了她。马平章将手中的烟蒂扔掉。从衣袋里掏出自己的烟盒,打开后送到徐信真的鼻下,用手指捻着一支,示意他仔细,同时递上支给刘林。
徐信真一看,只见烟纸上有红色印的‘‘909’’这两个阿垃伯字,另一头用红笔写着‘‘急’’这个中文字的蝇头小楷。
徐信真立刻明白了。拿起这支烟点燃吸了起来。笑着对贾慧兰道;‘‘唐小姐,愿意到我们那边看看吗?保证来去自由,不要求你们发表言论,更不要求你们发表替我们说话的文章。只要求你们以一个中国人的良心判断一下;真理究竟在谁的手里。人民究竟站在哪一边,以便今后做出正确的选择弃从。’’
马平章,贾慧兰俩人同时摇了摇头,道;‘‘条件不允许我们前往,我们该回去了。’’
徐信真亦不挽留,也不和他们握手的意图,只是示意部属放行,一边道;‘‘那就不勉其难了。请捎个口信给贾将军和贾小姐;照现在这样下去是没有出路的,我们寄希望于他们,望他们看清大势,好自为之,单独与我们握手言和。’’
说罢,徐信真忽哨一声,带领部下消失在青纱帐中。
贾慧兰担心地道;‘‘金秀她们回来时会碰上这种神出鬼没的巡逻队吗?’’
马平章道;‘‘不用担心,她们会巧妙化装的。’’
贾慧兰道;‘‘这个姓徐的真有口辨,知识面也不窄。以前我以为他们都是些倒吊起来无点墨的土包子泥腿子哩。’’
马平章道;‘‘那边其实有许多很有学问的人,尤其是上层,更多是些学通古今融合中西的大学问家。不然,怎会闹成这么大的气候?这个姓徐的,才学不在你我之下,虽然肯定他并没进过大学门。’’
贾慧兰道;‘‘不过,他太自信了,保胜,北平他们是没法攻占的。’’
马平章道;‘‘难说呀,上次保北之战时,要是他们预计到我们偷袭满城这一着棋,国军94军还会存在吗?保胜还会在我们手里吗?我们现在是提襟见肘,只见招架之功了。今年上半年,全国各地战场就损失国军兵力七十万人。只守大中城市和铁路干线了。要再丢国军七十万,你说这仗怎么打得下去?说实在话,野战军要夺保胜是并不困难,他们的确只是在等待最佳时机。’’
贾慧兰道;‘‘你也太悲观了,只要有我们国军94军在,保胜就丢不了。’’
马平章道;‘‘国军94军便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住四面八方来攻啊!国军74师张灵甫将军的失败便是前车之鉴,他的部队还是国军中的头等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