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后，江峰律师夹着公文包从四楼来到十三楼刑警支队办公室。支队长去局长那儿汇报工作，副支队长、政委、一大队汪大队长热情接待了江峰律师，给江峰律师倒上一杯茶，并江峰律师递上一支烟，待江峰律师点上火坐下，一大队汪大队说：“有一个加油站的老板向我们反映，大约在7月10日上午十点左右，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到他们加油站加油，骑的是一辆黑色‘本田’型摩托车，带着四只塑料油桶来加油。谁知有一只塑料油桶会漏油，只加了三只塑料油桶，每桶10公斤。将那只会漏油的塑料桶随手丢在加油站旁的垃圾池内，前天，加油站老板将这只塑料桶送来给我们，经我们一对照，发现与现场烧焦的塑料油桶同一品牌，同一生产厂家生产，同一大小。昨天，我们的侦查员将黄炳生与其它人的照片放在一起，叫加油站老板指认，一眼就认出黄炳生就是那天骑摩托车来打油的小伙子。”一大队汪大队长停顿后继续说：“据我们在现场勘察提取的烟头，查实只有黄炳生是一贯抽这种烟牌的人，而周围及厂内职工是没有人抽这种牌子的烟。”罗副支队长接着说：“因此，我们的侦查目标就集中到黄炳华、黄炳生身上，并进一步对其投保情况进行了调查，发现他们确有诈保嫌疑，他们的犯罪情节不断上升，为了保护国家财产不受损失，防止犯罪嫌疑人逃史，昨天晚上，我们经局长批准，对黄炳华、黄炳生实行了刑事拘留，你作为虔州市保险公司的法律顾问，先向你通报一下，虔州市保险公司那边我们会正式行文通报。江律师，你是法律专家，又是市人大代表，对我们这样的结案不知你有什么看法？”

        江峰律师谦虚的说：“本来我不应当干涉你们的侦查视线，各位看得起我，我也不客气的提点小看法供大家参考。”江峰律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黄炳华、黄炳生是否为了进行诈保，而涉嫌纵火，本人目前不敢下结论，从现有你们介绍的情况来看，要证实黄炳华、黄炳生涉嫌诈保犯罪，证据有些欠妥，据我所了解，黄炳生是不会骑摩托车的，黄炳华、黄炳生都没有摩托车，二人也没有办理摩托车驾驶证，指控是否存在着指控错误或者陷害呢？你们这样的证据，检察机关是不会批准逮捕的，就是批准了逮捕，审判这一关就难也过去，现在全市人民都在关注着这个案件的进展，特别是私营企业，你们不告诉我，我早上就知道了，有几个私营企业的老板早上已经给我打电话告诉了我，同志呀，这一案件直接影响着我市投资环境好坏问题。你们这一行为，在私营企业业主中已经引起了反感，纷纷要求撤资到别处去投资。”江峰律师停顿了一下，这时，刑警支队长从局长那儿回来，刚进办公室，与江峰律师握了握手，对江峰律师说：“江律师，你接着说下去。”江峰律师也毫不客气地说：“支队长，政委都在这里，在713火灾案件上，你们一定要妥当一点。”

        大家就其他事聊了一会儿天，江峰律师起身告辞回去。

        待江峰律师一走，支队长对大家说：“刚才局长找我去，就是通报了市长的电话，一切事由局长顶着，局长要我们稳一点，必须做到铁证如山，市长今天一大早，就接到全市私营企业业主的联名控告，说我们破不了案，拿受害人问罪，枉法抓人。黄炳华根本就不存在自我纵火来诈保。高标的投保不是投保人自愿，而是虔州市保险公司的业务人员为了揽业务，要投保人按注册资金投保，所有的私营企业都是这样，现在好了，一旦企业出事，不是去抓坏人，而是说投保人故意高标的投保来实施诈保犯罪，这不是政府故意坑人吗？刚才局长重新审查了一下我们的案件，认为我们的证据是有些站不住的地方，要我们重新调整侦查方案，暂时对黄炳华、黄炳生解除刑拘，实行监视居住。”

        一大队汪大队长心情有些烦，自干上刑警已有十几年了，在部队就是侦察连长，自转业回到地方干上刑警，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一个又一个的大案，要案和疑案均被自己和战友们攻克，一批又一批犯罪嫌疑人被送上审判台，每当回想起这些，就像丰收后的人们看着眼前金灿灿的果实，那激动与喜悦的心情是无法用文字和语方来形容的。可是，眼下这起案件，实在棘手，站起来火暴暴地对支队长说：“支队长，是我们用兵不当，让犯罪嫌疑人钻了空子，还是我们的侦查方向制定的不科学，是犯罪嫌疑人比较狡猾，还是我们的侦查员在工作中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支队长早已发现一大队汪大队长心情不正常，微微一笑说：“下午，我们支队再召开一次各大队、科长、专案组扩大会议，分析分析我们这一段工作中的漏洞，政委，你们意见如何？”

        政委点头表示同意。

        五

        虔州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调整了侦查方向，着重调查塑料桶制造厂家及销售范围和数量；调查黄炳华、黄炳生是否有摩托车，有什么品牌的摩托车，到虔州市公安局交警支队查阅黄炳华、黄炳生是否办理过摩托车驾驶证。

        江峰律师自从市公安局回来后，就向虔州市保险公司董经理及几位副经理通报了虔州市公安局的决定，突然江峰律师包里的手机响了，江峰律师一看来电显示，就知道是自己一个开酒家的中学同学，叫尚卫民打来的，江峰律师一按键，传来嗡声嗡气又沙哑的声音：“喂，我的大律师。”江峰律师玩笑似地说：“老同学，你上午又喝了多少酒，疯疯癫癫似的。”“别打贫，我给你讲正事。”“什么大事，讲吧。”“保密，晚上你来我这里喝两杯，我炒几个菜，咱们慢慢聊聊，你也很久没有来我这里了。”电话里传出一阵“嘿，嘿”的笑声，江峰律师关上电话，摇了摇头。

        江峰律师对自己这个老同学最了解的不过，从初中到高中，一同上山下乡，同睡同吃有好几年。尚为民平时爱开个玩笑，嘻嘻哈哈似的，碰见大事，正事，严肃起来，眉一皱，脸一绷，没见过这种场合的人，会被他吓着。因此，江峰律师预感到他这位酒店老板的同学有什么事情找他。

        下午下班后，江峰律师给自己的妻子挂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来吃饭，打士准时来到城北园林酒店。尚为民将江峰律师请进早已准备的雅座间。

        江峰律师边喝茶边听尚为民介绍一起较复杂的经济纠纷案。尚为民请求江峰律师亲自出马，肯求的说：“这是我一个亲戚的，关系到他的生存关系，如果收不回，虔州无他葬身之地。”“哪有这么严重，你不要吓唬我，逼我代理。”江峰律师回答道。“我决不骗你，老同学，我尚为民什么时候骗过人？别人不相信我，难道连你也不想念我吗？”尚为民喝了一口水接着说：“我这个亲戚在外贸公司搞业务，被吉林一家公司骗去近50万元货款，上级部门和外贸公司头头们硬讲他是故意行为，恶意患通对方，共同诈骗外贸公司的货款，非要他个人赔不可，你说在我们这个小山城里，谁能赔得起50万元？外贸公司退休人员在外贸公司头头的煽动下，天天上门向我这个亲戚要退休工资。老婆要和他离婚。”尚为民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沓材料递给江峰律师说：“这些都是证据，你帮整理整理。”

        江峰律师接过尚为民递过的材料，仔细审阅……。江峰律师答应尚为民，这些材料带回去研究一下，明天早上去一下外贸公司找经理和其他人了解一下，并征求外贸公司经理是否同意办理委托代理，尚为民万分感谢。

        晚饭后，江峰律师与尚为民在房间里边喝茶，边聊天，尚为民无意将自己外甥开的一家加油站，遇见一起怪事当笑话讲给江峰律师听。

        前天晚上，我外甥到我这晨吃晚饭，在我酒店看见一个青年人，有二十七、八岁，也在我这里吃饭，我外甥对我说，你说这个青年人怪不怪，在一个月前骑摩托车到加油站加油，带了四只油桶，其中有一只会漏油，自己的油桶还不知道会不会漏油，加油站的伙记当时叫他拿回去，他不肯，随手扔在加油站旁的垃圾池内，二十天后，他返回，还带了四、五个年青人到加油站要回这只油桶，硬说加油站的人拿了他的油桶，吵起来了，还要打人，有人拨打了110报警，他们看见110巡警来了，才溜走。如果110巡警不来，可能要出事，前天晚上，我真想上前撮他一顿。”

        江峰律师问道：“你这个外甥的加油站座落在什么地方？”“在西门。”“你外甥知道那个青年叫什么吗？”“不知道，前天晚上我们听见有人叫他镇长什么的，这个人吃完饭在结帐时，他吹牛说什么他是人武部长，问我有没有小孩需要参军，他可以帮忙。”“你知道他是哪里的人武部部长？”“不知道，也没问，跟这种人打交道，倒霉八辈子。”“如果你外甥见到他，还认识他吗？”“不知道，我倒肯定认识他。嘿！老同学，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双干起侦探来了。”“我有一起保险赔偿案件涉及到这个小伙子，你没有听说到咱们市长安工艺厂火灾案吗？”“听说过，今天早上，市民们说公安已将长安工艺厂的老板抓起来了。说他们是纵火诈保。”“你相信吗？”“谁相信？现在公安破不了案，就将受害人抓起。”“我问你，你外甥不是将一只油桶交给了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吗？”“是啊，还不是他加油站下面有一个伙记，她丈夫在市公安局，她回去后跟她丈夫说了，才叫送去的。”“你外甥没有将几天前发生的情况跟公发人员反映吗？”“没有，人家公安也不会有管这些小流氓闹事的事，而且，我外甥是加油站的老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后还要吃饭呢！何必去管这些闲事呢？”江峰律师认真地说：“老同学，这不是一般的小事，它涉及到你们这些私人业主生存问题，涉及到我市外来投资环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