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啃骨头
因为傅筠这个名字吧,嘴一溜就容易叫错。所以夫君这个称号是个历史遗留问题,时间长了圈里人就都知道夫君成了我对他的专有称呼。
傅筠,余熙,蒋欣,我,我们是从穿开裆裤就玩在一起的人。只是余熙……
在容城江,余,傅这三家构成了三足鼎立之势,蒋家紧随其后。江家在政坛上活跃,余家在商海里称霸。只有傅家,就像八爪鱼一样,什么都涉及,而且还做的风生水起。也是为了维持这个平衡,傅伯大多的精力花在了文艺圈里。这两年又搞了个影视公司,总之是挣得盆满钵满。所以说,傅筠才是真正的大佬啊!
我记得那时候好像对与余年没有太多的感触,只是觉得可怜。那么既然余叔叔都把人给我了,我自然是不敢怠慢的。看完资料的当晚就过去找他了。
当我走出书房的时候,黄嫂就叫住我。
“二小姐,太太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您看?”
“哦……那我妈去哪了?”
“和杨太太,蒋太太她们去打麻将了。”
“那行,黄嫂。今晚我也不在家吃饭了。省得怪麻烦的,还冷清。”
父亲说是去了成都军区,哥哥更是整日不着家。在空荡荡的餐桌上难免有些伤感。
话说余年这孩子,是三年前送去的孤儿院。也就是说,苏芩在经历了那件事后有两年是和余年在一起的。可有为什么突然把他到孤儿院?难道她出事儿了?这孩子到底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在历经屈辱,缺乏父爱母爱的情况下生存啊!最需要关爱和慰藉的时候却找不到一个人来倾诉,真是个让人心痛的孩子啊。
和余叔叔打过招呼以后静悄悄的开了余年的房间。
“小年?”
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妈……妈?”
我没有开灯,这或许让他产生了错觉。能感觉到他抓着床单的手紧了又放,放了又紧,辗转几次。
“妈妈……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迁儿了。”
听的我脑袋一紧,迁儿?资料上没有提到啊,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听着啜泣隐忍的啜泣却不敢上前,怕被识破。
“怎么会?妈妈最疼爱迁儿了,怎么会不要迁儿呢?”
“妈妈……是骗子!”
“妈妈,你还会……走吗?妈妈,我就快要……睡着了。等我,睡着了……再走。好吗?妈妈?”
自闭症的原因说话,吐字都异常艰难。可是,听到这不算清晰的诉求,我的心却被揪的发痛。黑压压的房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这他美好的梦境,梦中的天堂。他还太小,却经历了太多。
早八点的太阳还是那么温暖耀人,我拎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来看他。他还是那么警醒,警醒的让人心痛。这样的孩子早已经历了世态炎凉,在短时间内撬开他的心是不可能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慢慢来吧。
“海,小年。有没有感觉好点?姐姐带了些玩具,你要不要看看?”
…………
“啊,之前相处的匆忙,都没有好好介绍我自己呢?”
……
“姐姐叫江锦鱼。四海一儒岭海巨,南渡江锦鱼的锦鱼。”
……
“虽然姐姐知道你叫余年,可是其他都不清楚。你能和我说说吗?”
尾音拖得长,到不是询问懂得意思,就想让他开开口。
……
“出!去!”
做抹泪状。
“小年,你……我……”
……
我抬头泪眼惺忪的望着他。
“那个,你……出去。我,要叫人了!”
你叫啊,反正也是你爸爸让我来你家的。不过也摸出他是个心软的主儿,乖乖退出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好,我知道你不喜欢姐姐。没关系,我……”
欲说还休的无比受伤的回望他一眼又关上房门,看他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差点没把我憋到内伤。自闭是因为不能与外界交流,抑郁是压力无法的到释放。余年不是先天自闭,这样治愈的机率就更大,那件事也让他产生了些抑郁情绪。
与其说他自闭,不如说他自卑。自卑的认为自己被弄脏了,从而关闭自己与外界的沟通交流。让那些污秽深埋在心里,筑了一座城,将自己关在里面独自煎熬。看到别人开心快乐的生活自己却见不得阳光,久而久之抑郁症也随之出来了。
说到底也还是个让人心痛的孩子啊,这时我还不知道他任性黑暗的一面。母性的光辉和同情心的泛滥让我只想把他治好,让他不再受这份煎熬。
余年之后差不多每天都能梦见他的母亲,梦中有苏芩和迁儿。我却是盯着免费的熊猫眼,烟熏妆陪那群狐朋狗友喝酒聊天侃大山。每天还会变着法儿的给他带些小东西,哄他的信任,陪他聊天解闷儿。说是聊天,其实就是我自言自语唱独角戏。一切都按我预期的路在走,只是稍微触碰到敏感话题他又回到那个浑身尖刺的小刺猬。
不得不说,余少爷最近的情绪确实是有好转,没有那么抵触我的接近与触碰。连带去的玩具这些都会多看两眼,毕竟还是个孩子,好玩的天性展露无遗。这让我感到开心,不禁叹道‘这骨头有门儿’。
啃上这块骨头也是要多亏了傅筠这个乱揽事儿的人!
我是在去丽江的第三天接到傅筠的电话,丽人酒吧里高分贝的摇滚几乎让我产生了错觉。
“喂?”
“金鱼啊,那个……我给你揽了个事儿,你不会杀了我吧?”
不满我给他的小名,硬是给我也弄了个不伦不类的称呼。我快步走到厕所依旧抵不住前台传来的氛围,傅筠觉得分贝小了点有说又说了一遍。
“啥?大事还是小事?杀,你丫坑人都坑到太岁头上了?”
“哎……这事儿啊都怪我多嘴,昨儿和老头子他们吃饭。期间余叔叔说他儿子得了自病症操碎了心思,我就顺嘴搭了一句说你回来了,然后他就开始和江伯父聊起来了。”
“我爸也去了?额,余熙不是年初就……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儿子,我怎么没听说?”
“这个,我也说清楚。貌似是余叔叔的私生子,才接回来没多久。”
…………
“哎……金鱼?”
“嘟嘟嘟……嘟嘟嘟……”
就家里那点破事都不得安宁,还帮我在外面揽活儿。我真想揍死傅筠!
余叔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爸已经和我说过了,大致意思和夫君谁的也差不多。余叔叔,傅伯,我爸他们是拜了把子的兄弟。自然知道我在斯坦福休心理学的事儿。
“锦鱼啊,在丽江玩的还开心吗?叔叔这边有点事儿想请你帮个忙,你看你什么时候回来给叔叔打个电话?”
“啊,叔叔啊。挺好的,您的事儿我爸已经和我说了,我明天就回来。到时候再和您联系去看弟弟吧。”
“好好好,那锦鱼你继续玩,玩开心点。等回来了,我让余海去接你。”
“嗯,好的。再见叔叔。”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啃上余年这跟骨头的原因,我想余叔叔不再外面找心理医生也是怕一些不轨之人寻着这个档子做恶事。当时候非但余年没治好,传扬出去对余家也是巨大的打击。
在‘苏妈妈’和我坚持不懈两个半月的努力之后,小家伙居然会主动开口和我说话,即使一直一句的从他嘴里往外蹦!偶尔会埋怨我不给他带粥,带玩具或者是去的点或早或晚。这些都是很大的突破!意外的话,我还能悠着他到花园里转转,去附近走走,散散心。虽然不大情愿,也没有过多的抵抗。看来我的透析性认同效果还是明显的。
从五月到七月,我不知道余叔叔来看过余年几次,反正我是少有见到叔叔。而我在余家的时间连江锦睿都说。
“小妹啊,你怕是要把家搬到余家去了。我这是三天两头往外跑,你那是半个月不见往家走。”
就这一句话,又给余年添了股薄凉的气息。
铃铃……铃铃……
突兀的铃声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也把我从悲伤的心境中解救出来!
“喂?”
“锦鱼啊,奶奶让你过去一趟。最近念叨的紧。”
“好。”
裴阳打带话给我,裴家是十分传统的帮派家族,和江家可谓泾渭分明。能扯上关系全亏了裴阳闹得沸沸扬扬的‘黑白恋’。搞到最后我和裴阳掰了,裴奶奶却站出来说认我这个孙媳妇。真是……我想裴奶奶那时候大概还不知道我是江志国的女儿吧。不过后来我真心要给奶奶磕个头,要不是奶奶的话,我怕不知道是哪的孤魂野鬼呢?
“锦鱼,我来看你了。”
蒋欣一进来就一屁股坐在办工桌上,把玩着放在桌上的江诗丹顿。
“蒋大小姐!您能不能矜持一点?您身上穿的可是今年古驰最新春夏款套裙!”
我把套裙两个字咬的能拎出水来。
“嘿嘿,在你面前就不用那么拘束了嘛。哎,我听说……”
顿了顿,又咽了咽口水。这家伙犯事儿了!这是我第一感觉。
“我听说,余家二公子回来了。”
想把话题说的尽量轻松,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瞄我的反应。
“哦,是吗?我也想着该回来了。”
我继续整理手里的文件,还不忘传内线叫唐龙上来。
“锦鱼啊,那个……你……”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唧唧的。没看我正忙着吗?”
蒋欣太烦了,让我突然觉得阵阵头疼。哪来那么多话说不完啊?
“哎呀,我就来给你透透风儿。你看你这虎女,也不知道当初……”
我一记眼刀飞过去,如果眼神能杀死人。我相信蒋欣早就死无全尸,面目全非了!
“好了,好了。我去找我家君君了。不和你玩了!”
说着一溜烟儿的擦着唐龙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