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如临冰窟
不温不火的语气让余海对我更加失望。所以他才更要讲清楚、讲明白、讲深刻，让我备受折磨，让良心来谴责我。
“小少爷是一路偷偷跟你到机场，看着你消失在天际。如果那是小少爷的错，我想他一定会跪着求你留下来。更何况……更何况你也走的潇洒悠然。”
我帮余海升高了床位，以便他更轻松的发泄对我的不满。
“那是我看到小少爷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你收的那一柜子的酒全被他喝光了，拦都拦不住，就像扎了根在那。最后喝到胃出血才松了力气，把他送到了医院。就从那个时候开始用抽烟酗酒来麻痹自己，清醒的时候就抱着我哭。说都是他的错，如果他晚一天回来、如果他能忍忍、如果他没有拆穿你，或许你就会一直留在他身边。根本不听医生的话，拔了营养液就是酒罐子，有一天醉了一天一夜都没醒来！送去医院，医生又说没事。慌得我都怀疑小少爷是不是……”
余海顿了顿，接了我递的温水润了一下。
“期间不住的给你发信息、打电话、Facebook留言，这一切都石沉大海，了无音讯。小少爷曾一度想过用死来解脱这份感情，如果不是我细心一些的话……江锦鱼，你也真是做的决绝，一点后路都不留。这种情况大概持续了一个半月，小少爷突然说要去学校。我原本以为小少爷想通了，可是……”
盯得我发毛，在看到我的反应后才又叹了口气下去。
“我很高兴小少爷能走出来，重新去学校。我以为他走出了你的阴影，开始将精力放在学习上，所以便放松了警惕。其实这才是我最大的错误！开始几天还好，后来小少爷就日渐消弭起来，身子是越见消瘦，我才察觉出哪里不对来。那日，我提前去接他放学。终于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了，小少爷居然和其他同学一起伙着吸大麻！我气急了，快步走过去扇了他一巴掌。小少爷没有料到我会出现，愣愣的挨了我那一巴掌。其他同学见状都纷纷散去。”
“‘没有江锦鱼你会死吗？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死样子是做给谁看？还不是作践你自己！她能看到吗？’
我气愤不过如是说到，只见豆大的泪珠就开始往下滚。
‘我会死的！余海，你不知道我现在生不如死！我真的好想她……锦鱼姐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连头也不回说走就走了。不是谁好了一辈子都会对我好的吗？怎么会……Jones说用这东西就可以看到锦鱼姐。我也知道这是大麻，我也知道我这样做是饮鸩止渴！可是……我真的好想她。哪怕知道那只不过是幻觉，我也愿意。’
江小姐，不知道你听到这里有什么感想？”
余海娓娓道来，我却如临冰窟！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余年啊，余年。你怎么傻啊！
“之后小少爷开始慢慢减少大麻的摄入，瘾犯了就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抓挠的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用烟头烫、把自己浸在冰水里、每次等我能进去都是满目疮痍！每天擦着黑就出去，然后摇摇晃晃的回来；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吓得根本没办法睡觉。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晚上；一天一包烟，嗓子都哑了还往嘴里送。
我在的时候好好的，我不在的时候什么都做，我知道小少爷就是为了不让我担心。我恨不得一天24小时，分分钟绑在他身上。后来老爷陆陆续续从国内传来你的消息才逐渐消停留下来，开始专心学习。像是吧对你的思念做成了坟墓，将自己埋在里面。江小姐，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当年和老爷一起闯天下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到处跑！可是小少爷看的我真是心疼啊！”
余海叹息到。对啊，曾经许诺一直在他身边的我去了哪？一直对他好的我在哪？在他绝望无助的时候又一次不在他身边！我……
“江小姐，只是哭是没有用的。我同你讲这些只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他，小少爷现在已经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我胡乱的抹了把脸，竟然全是水渍。看来这医院该修缮修缮了，病房里居然也漏水。
“我知道，我……”
空气中布满了石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以前那张卡，在我订完机票后就扔了。Facebook也不敢再去，因为上面满满都是我和他的甜蜜与曾经，使我不敢回首。
我重新打开facebook，上面留言躲到让我震惊！
锦鱼姐，锦鱼姐。能回答我吗不要不理我啊，我好怕！
锦鱼姐，你回答我啊。我好想你，可叔叔不让我回来！
锦鱼姐，我错了。你可不可以原谅我我不该对你发火的，锦鱼姐！
锦鱼姐。你回来吧，我真的错了。不要抛下我……
锦鱼姐，我求求你了！快回来吧！我真的怕你又像妈妈一样，不要我了！
……
……
锦鱼姐，你一辈子都不要回来了我恨你！你是个背信弃义的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信息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一共1314条。无法想象他是在怎样的心境下，在了无回音的情况下写出这1314条留言。从期盼，渴求到绝望无助。我……一直都是个混蛋！
我是怎么许诺给余年的呢？那个现在我们都不敢提及的犹如泡沫一样的诺言，一碰就破。
那是还是第一次余年生日的时候，7月23！一个他一直以为我和他同天生日的日子，其实不过是我编织的谎言！
那一年的7月23，天气热的能烤熟地间游走虎蛇。热的让人莫名烦躁，老牌的空调噪音嗡嗡的，更是让人头疼。
“锦鱼姐！”
“嗯？”
“你，不听。我话！”
“啊，天太热。打了个盹儿。你刚刚说什么？”
话还是说的不怎么利索，一字一句的。叫我倒是叫顺溜嘴了。今天是小家伙的生日，怕是他也忘了。不！怎么可能忘？这或许是他吧一辈子的痛，也是他最不愿意提及的一天了。那样屈辱，绝望的一天。
“小年，待会陪姐姐出去一趟好不好？”
“嗯……好。”
傅筠开着风骚的玛莎拉蒂来接我们的时候，余年那一脸的不安没有逃脱我的眼睛。君悦的宴会厅里早已人满为患。放着优美的多瑙河、高傲的华尔兹、三三两两的交谈、成双入对的起舞，蒋欣大概把我们熟识的人都拉来了，来活跃这个忐忑的聚会。
因为这一切在余年看来都是羞辱！余年从推开门后就不正常，身体不住的打颤，脸色也苍白的没有人样。
“小……年？”
还不待我有下一句他就挣脱我战战兢兢的走到舞厅的中心，用尽全身力气推倒那个碍眼的五层蛋糕。拉扯帷幕，推倒各式各样的食物酒品。从余年进门那一刻，就不出意外的成了主角，高雅的气息被打破。所有人都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纷纷团着余年。他更是慌乱起来，我不得不一一赔罪请他们先回去。
“小年，你……怎么了”
余年见到我更是你一个劲儿往墙角缩。
“江！锦！鱼！你走！我，不见你！坏人！”
他拉过一块帷幕拽在手里，蜷着身子嘤嘤的哭泣。那副模样又回到了初见，看得我心一抽一抽的痛。
“小年，你先别哭。姐姐怎么会是坏人了，姐姐疼你还来不及。有什么事儿先和姐姐说好吗？”
“你，走开！坏人！妈妈……”
声嘶力竭的嗓子都哑了，我有点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小年，别怕。姐姐不是坏人，也不会伤害你的。”
一边和他周旋，一边慢慢靠近他。
“江锦鱼！我会……恨你，你别来！我会……恨你的！”
事情超出了我的预期，莫名的心慌掠过我心头。
“小年，都是姐姐不好！我们回家好吗？我们回家！”
“不，不要！妈妈……”
“小……”
我能以肉眼看到余年开始痉挛，并越来越严重，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
“迁儿，我来带你回家了。”
趁着他晃神的空档安抚他，平复他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小年。”
我低唤了一声，他却在我怀里抵死挣扎。让我还他妈妈！在那一瞬间我真想冲过去用蛮力遏制他内心的恐惧！告诉他一切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了。可是一切都完了，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呢？
我甩甩头，扔掉那些不该有的继续安抚怀里的小狮子。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语调渐渐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催眠曲似的安抚终于让他接受我，并昏睡过去。经历了强烈的刺激及，恢复过来后的神经是最累的最需要休息的。
“嘶……蒋欣！你谋财还是害命啊？不会弄就让傅筠来弄。”
“哟……我的江大小姐。现在知道痛了？刚那小子揍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吭一声？我早就说了，这招不行，为时尚早了。可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这就是你一意孤行的下场！”
说完还不忘很戳我背上的淤青。
“嘶……你懂个屁！我这叫以毒攻毒。再说我时间也没多少，不抓紧时间等家里事办完了我去学校了怎么办而且如果踏着一辈子都不过生日得多难过啊，原本最美好的一天变成最屈辱最黑暗的一天。”
…………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
是啊，我也拿我自己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