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章傻傻分不清楚。
我本不欲再一起这件事,却被姜穆生生挑了出来。两相折磨的事情我是最做得出来了,只是如果我知道那个傻孩子也是这般的话绝对不会放手不理。
就像现在,他能沉静自若的对待我。在暗地里的悲戚谁又能看到呢?是不是。甚是欣慰他如此的独立睿智,至少我的良心谴责没有那么厉害。
护士长临走前还叮嘱我要好好休息,说是沈傲交待。闷头大睡!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能再叫他们担心了。
沉下眼脸,很快就能睡着。厚厚的浓雾,拨都拨不开。我做梦了,我能清醒地知道我是在梦里却不能做出反应,好似一个旁观者、局外人。
“小鱼,还没有起床吗?我们今天的行程可是去泸沽湖哦,你不是要细细的看吗?这么晚都不起来可不成。”
哥哥?泸沽湖?万千影像在我脑海里飞逝,最终停留一年前。那时候我都回国半年,哥哥拉着我游云南。正值北方的冬天,来丽江却是艳阳高照。那个时候的我现在是怎么做的?慢慢的从床上爬起来,梳妆打扮再缓缓地透出门缝看到我哥的俊脸。
“知道了,你先去饭厅等我吧。”
画面中的我明显没有睡好,黑眼圈、眼袋、蜡黄脸,不知道熬夜做什么。
“那你快点啊,现在是九点二十四。我是八点五十八叫的你,如果你九点五十八的时候还不能出现在饭厅我会打电话给爸爸和沈傲。”
“知道了,你先去吧。垫垫肚子,我一会就下来。”
我记得我是九点五十九的时候到的饭厅,我哥瞅了我一眼就开始拿手机,连忙被我截住。我说的是电梯太挤了我走的安全通道,所以才晚了时间。我哥瞥我那一眼简直就是想把我从三楼推下去,一股冷风从领口窜进来,惊得我一个哆嗦。
“待会我们先去阿夏幽谷、大海堡、格母女神山,最后去看看摩梭村落,看看木楞子房和四合院儿怎么样?”
“好。”
“这里的摩梭族人最崇敬的格姆女神还有一段美丽的神话故事呢,待会儿我们也可以去领略领略。”
“好。”
“哎……和你这呆木脑袋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我哥说云南风光正好,带我来瞅瞅,散散心,我就来了。我哥的工作都是用邮箱处理,请了假特意陪我出来。其实现在想起来心痛的感觉已经不那么强烈了,只是空泛的骇人。
“你别整天这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吗,半年了还缓不过来?”
“可以。”
“可以你还……算了,你就哄我吧。”
真的,我已经缓过来了。哥,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傻,让你受了这样的苦!我想起来了,就是在这里哥哥知道了我的秘密。从此再也不许我再踏入云南一步,自己熬着苦瞒着爸妈帮我摆脱毒瘾的的侵扰。
可是……
“哥,你为什么要带我来云南?国外有那么多好的去处,可以去瑞士滑雪、可以去弗罗里达晒太阳、可以爱琴海,为什么不带出去呢?”
‘嗤……’
听见哥哥轻轻嗤笑一声,脸上不觉一红。他识破了,所以他宁愿带我来云南也不回让我出国。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抵不住去找余年。
是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强迫自己不去管不去想,可是他还是会偷偷跑进我的脑海来。使我不知所措,让我措不及防。
“我听说云南这边赌石成功的概率似乎要大一点,就拉着你来了呗。说不定你哥就有那么好的运气,挣了大头回去呢。”
当时听他这么说到倒是没什么问题,毕竟有一个人也特别爱玉石。而那个人就是,沈初茧!毕竟她家是靠玉石起家的。
可是现在听来却是句句惊心,缘起缘灭又是为哪般?我不过是一个戏子,在台上哭的越伤心,底下看戏的越开心。只有最亲最爱的家人一直在我身边供我依偎。
“我们先把今天的泸沽湖游了再说吧,说不定今儿个累了明天就不想走了。”
“怎么可以啊?还有西双版纳、香格里拉、楚雄、玉溪,我们都还没有去呢,才开始怎么就会累呢。我们可以多休息几天,我请的假多,可以慢慢来的,不慌。”
听到此处,我潸然泪下。可是以前的我不知道啊,她全心全意都在余年身上。现在她离了余年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哪还有空去管住别人啊。
我走过去想扇曾经的我一巴掌,薄雾却裹挟着我的手透过她的脸颊。我捂着嘴蹲至墙角,泣不成声、直不起腰。怎么会这么笨!这只不过是个梦,我又能做什么?我那么明确的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什么也不能做。仍旧止不住吃着嗓子喊,希望能够让我哥和曾经的我有所察觉,但……
“好。”
后面的事情放电影似的在我的梦境里闪过,却是如此深切的击痛我的神经。当我看到那株罂粟的时候,顿觉被惊雷轰住。罂粟花是那样妖艳,多姿。隽携这柔美的身子在召唤着我的灵魂,轻柔抚过我的面颊,安抚悸动的内心。我没有一丝的抗拒便选择沉沦,甚至对于现时的处境怀有一种痴狂。
哥哥最总在磨憨发现了我的异样,磨憨是版纳与老挝的交界点。说来云南也算是不易了,得了大自然赐予得天独厚的美景却还是全国第二贫困地区。所以这里拼了命贩毒制毒的人不在少数,只要有门路轻而易举就能到手的好东西。
我以为我做的做够隐秘,还是叫我哥发现了去。
“江锦鱼!你在干什么!”
哥哥一把推翻了桌上的东西,我还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身子还腾着云驾着雾。
“哥……”
“我问你在干什么!”
稍稍回了回神,唤了一句不太真切。能看到哥哥睚眦目裂,青筋暴起,肯定是强压着怒气问我。
“哦,你说这个。”
我捡起刚刚被哥哥掀翻在地的东西在眼前细看了看。
“好像是个小冰壶。”
‘啪!’
“江锦鱼,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哥哥气急反倒是冷静下来了,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怎么会看不真切?
“爸爸是最厌恨碰这玩意儿的人,你现在!”
“没事儿的,这才没多久。我只不过是有点想他而已……”
……
不知是我太过平静,还是我哥太过隐忍。之后的路途就从根本上换了性质,哥哥不敢带我回去。我爸虽说是疼我们,却是极有原则的人。凡是触碰他底线的人,绝不会留有情面,况且哥哥也不忍拖着我去戒毒所受那些不要命的罪。
哥哥和沈初茧也是这个时候出了问题,遭人掐了空子。后来虽说是我亲眼见着些什么事儿,可是我知道如果没有这次的云南之行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说到底,哥哥和沈初茧……
都怪我,怎么一时糊涂就被迷惑了。还酿下了大错,即便哥哥不说我也不能原谅自己,绝对不能!
画风一转,我已然湿汗淋漓的蜷在哥哥的怀里打颤。哥哥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新的、旧的,都触目惊心。
哥哥会尽量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实在抵不住了就会把怒气往哥哥身上发泄。撕、拉、啃、咬,无不用尽全身力气。哥哥硬是死生硬扛着,痛的深了也是闷哼。每次哥哥风度翩翩的进来,总是血迹斑斑的出去。而那时的我早已虚脱萎靡。
那时不甚注意,现在看来……苦不堪言!
“对不起,哥。对不起,哥哥。是我不好,我以后不会了。哥……你不要不理我好吗?哥……哥……”
“金鱼!金鱼!你醒醒,金鱼!”
有人叫我?有人来解救我了!可是眼皮好重,怎么也睁不开了。金鱼?傅筠过来了,傅筠!快把我叫醒啊,怎么几天不见傅筠连说话都这么温柔了?
“金鱼……”
焦灼的声音再次响起,并有轻轻晃着我的肩。房间开始混乱起来了,各式各样的声音都出来了。关切的、焦急的、沉稳的如烈风般灌进我的耳朵里。
“小鱼,你怎么了。”
听了这声才浑噩的转醒过来,现在哥哥就在我身边!是的,即便我们经历过那么多,做出那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来哥哥依旧会在我身边
“做恶梦了?别怕,有我的呢。看你都吓得满头大汗的,”
哥哥拾起我,换环在怀里。牵动着各式各样的仪器与输液管。
“护工呢?,去叫护工。小鱼最爱干净了,叫护工来!”
哥哥说到最后竟有些歇斯底里。
“咳咳……没关系。我……”
呼吸罩弄得我难受,我真想一把把它扯下来摔倒地上。可是我知道这样是不行的,他们又会担惊受怕了。
“哥……你留下来,多……陪我一会儿吧。”
声音飘飘渺渺,即便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传进我耳朵也是一种揪心。
“好,好,我留下来陪着你。傅小子,你们先回去吧。等小鱼心情平复些了你们再来吧,不好意思让你们麻烦了。”
“好。”
一众行人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冰冷的空气灌进来吹散了一开始的气闷。
“小鱼啊,先让护工给你擦擦身子。这样湿着容易感冒的,好不好?”
哥哥看着我,既是无奈又是心酸。
“我不走,我会一直留在这里陪着你好吧?”
“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