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们过来的女人拿出一瓶药水，掰开疯妇的嘴就灌了下去不到两秒钟疯妇便口吐白沫，昏倒在女人的怀里。佐严从兜里拿出消毒纸巾拼命地擦脖颈，似乎要擦掉一层皮才甘心。

        女人嘴里嘟哝了一句，我没有听懂，不像是普通话，也不像是方言。佐严对女人点了一下头，拉着我走进了大门。女人没有跟进来，我听到一声金属摩擦的声音，她居然锁上了大门！我有些惊慌，拍了拍佐严。佐严淡定地走到屋里打开窗户，说道：“不锁门你会死得很惨！这里可不是人类的世界。”

        虽说打开了窗户，这屋子却依然一点光都没有。这窗子的外面是水泥墙，把窗子堵得死死的。

        佐严还没等我问，就解释说：“这里到处都是阴气，不开窗户你会”

        “我会死得很惨！行了，我知道了，开灯总可以吧？”我在墙壁上摸索着开关。

        “这屋子没灯。”佐严打开手电筒，四处照了照。

        这屋子还真是令人作呕，到处都是发霉食物的残渣，墙壁上画着像是用血写的不明字体。幸好这屋子里没有污秽的排泄物！

        佐严看我捂着鼻子在一旁发呆，就用手电晃了晃我的眼睛，说道：“干活！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干净了。这屋子的墙上会有一张人脸，找到以后撕下来。”

        又是人脸！

        我在墙上摸来摸去，凭借记忆里对人脸的感觉寻找，应该是滑滑的有弹力的。手心一滑，果真摸到了，我撕了一下，却没摘下来，我大喊佐严：“快，在这！”

        佐严用手电照过来，却没有靠近我。我看到佐严的神色变了样，由惊喜变为了惊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指的方向。我回过头看向手里，人头！我正在摸着一个没有身子的人头！

        “滴答滴答”这人头滴下的鲜血落在地板上，发出令人周身汗毛耸立的声音，似乎还滴到了我的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向后一退，倒在了佐严身上，佐严被我突如其来的一撞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看到脚边滚落的脑袋，他迅速反应过来，拽起我拼命地拍打大门。我听到门外女人缓慢的开门动作，急得我大喊：“快点！快！”

        大门打开，佐严拽着我的衣袖就往楼下跑去。

        我坐在写字楼后门的台阶上轻捋胸口，尽量让自己缓过这口气。佐严扔过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我打开袋子一看，直接甩到了地上。佐严居然把那颗人头带了出来！

        “你”

        “我什么我，那人脸就在这头上。”佐严故作镇定地捡起塑料袋，“吓死我了，做这么多年通灵还没遇见过新鲜的。”

        新鲜的？佐严居然就这样来形容一颗死人的头。

        回到家里，佐严几日都足不出户，对着那颗头颅研究人脸拼图。我是不敢再看那颗头了，太“新鲜”了。

        这几日才是我人生中最清闲的日子，不用担心有鬼找上门，也不用担心会被什么巨兽咬死或者吃掉。

        “闻仲，快看，我找到了！”佐严兴奋地拿着一张人脸在我面前炫耀。

        我翻了个身，用被子裹住了头。佐严一把拽开我的被子，把人脸放在了我的脸上。我拿起来人脸就扔到了地上，愤怒地看着佐严，真想抽他！

        佐严捡起人脸识趣地说道：“别生气，这是人脸拼图的剩下部分。”

        我走到客厅，开了一罐啤酒，听佐严讲解他的“新鲜”人脸论！

        佐严这几日通过不同的反复拼凑，总算找到了正确切割那颗头颅人脸的方法。他还没有把几张人脸放在一起，想跟我一同分享这份惊喜！说实在的，我还真没什么兴趣。

        佐严拿出一张牛皮纸，把人脸一块一块地放在上面，拼好以后他的神色却僵住了，直直地盯着拼图看。我能够看得出，他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与压抑。

        “怎么了？”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拼图，“呦，这怎么跟你这么像啊！”

        拼好的人脸拼图看上去很像佐严的样貌，而且这脸上的图案画的似乎就是佐严的肖像。

        佐严什么都没说，而是慢慢地站起身，走到窗边点燃了一根烟。佐严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不知为何，我感到这黑色的背影很孤独，像是躲在一个不为人知的空间里，无法自救，也无人搭救。

        难不成我说错了什么？我走过去把胳膊搭在了佐严的肩膀上，说道：“你看你，怎么还生气了。我这几天多配合啊，没问你女疯妇和那个怪女人是谁，也不问你那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连那鲜血淋淋的头颅我都跟你一起拿回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佐严回过神，严肃地看着我，抬起双手用力地握住我的肩膀，说道：“闻仲，我要死了！”

        我能看得出佐严不是在开玩笑，我假装笑着说：“怎么着，你把自己通灵了？”

        佐严低下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闻仲，你听着，从现在起，我说的一字一句你都要牢牢地记在心里。能不能结束这一切，就靠你了。”

        佐严掐灭了烟头，又用脚在上面撵了一下，弯腰拾了起来。

        “闻仲，我就是这颗烟头，不仅要被掐灭，还要接受苦痛折磨才能往生。”佐严又点燃了一支烟，“老头的名字我们谁都不知道，大家都只是叫他老头。前几天我和小仙收到一封老头的信，上面说，我必须集齐人脸拼图，这张拼图上面的人像就是即将要死亡的对象。老头没说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一贯如此。老头说，只有这个对象死了，其他人才能活，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似乎还有一种力量在与我们大家做对，而这股力量很有可能就是冲着某些东西来的，这东西，就在我们手里。”

        东西，什么东西需要杀人，我在家里乱翻起来，我不想再看到身边有人死去。

        佐严一把抱住我，这个拥抱，是男人之间的拥抱，不用多言，只有心知。

        忽然，我看到了佐严身后的沙发上，放着的那颗头骨。坦桑石？我跑过去拿起头骨塞在了佐严怀里，他的眼睛先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随即闪现出一丝希望。

        我和佐严在商议下，决定打碎头骨。反正我也不知道我具体是谁，这头骨是谁的对我来说也不重要了。头骨碎裂的一刹那，宝石四处飞溅，佐严捡起宝石细细观看。在宝石里，我看到夹着的一张纸，我拿出纸张给佐严，上面写着：欢迎光临亡灵驿站。

        亡灵驿站，好恐怖的名字，令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会又是什么鬼怪扎堆的鬼窝吧。

        佐严刚从绝望里走出来，还有些迷茫。我抢过纸条仔细地观察，发现右下角有一排很小很小的字，不仔细根本发现不了。我拿出放大镜一照，只见上面写着：惊异路44号亡灵驿站分馆。

        佐严对我摇了摇头，看来他也不清楚。他拿着字条想了想，说道：“老头来无影去无踪，想去问他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现在我还跟他对立。我们要不要去这里看看？”

        我苦笑了一下，不去又能如何，又不是第一次赶鸭子上架了。

        我和佐严把坦桑石装起来就奔着亡灵驿站驶去。我们在路上一条街一条街的瞎找，根本地图上就没有记载这个位置。眼看着就要天黑了，佐严给小仙打了个电话。佐严说小仙现在还是老头的学生，也许她从老头那里听到过一些消息。我想了想也对，毕竟佐严和小仙是有肌肤之亲的，怎么着小仙也会给佐严一点面子，帮他一把。

        不到十分钟，小仙就给佐严回了电话。她告诉我们找一个十字路口向右边开，遇到第一个路口向右转弯，然后一直重复十次，就会看见到惊异路了。

        我笑着问佐严：“转十个圈？你确定这不是逗乐？”

        佐严瞪了我一眼，说道：“这叫通灵，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就在我转得自己都不知道多少圈的时候，我看到前方的路口出现了一个牌子惊异路。这牌子上面似乎挂满了灰尘，还落着一些干枯的藤枝。我看向后视镜，不知什么时候起，后面竟然一辆车都没有了，两边的楼房也都不见了。佐严提醒我，这里已经不是人类的世界了，别到处乱看。

        我们在路上又开了近五分钟，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让人喘不上气，耳朵很不舒服，更像是高原反应。如果是亡灵的世界，不应该是在下面吗？怎么还越走越高了

        这里四周都下着浓厚的雾，看不清远方。佐严告诉我，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而且他的身体好像有了变化，我们最好找个地方停车检查一下。

        我在一处稍微宽敞的路边停了车。佐严挽起袖子给我看，他的胳膊呈现出紫青色的斑痕，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导致。我也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我们两人居然身上大部分地方都呈现出这种状态。佐严说，很有可能是阴毒，我们已经被这里的亡灵跟上了，我们身上的斑痕就是那些亡灵触摸过我们的痕迹，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嘭”车身突然一震，前车窗的碎玻璃崩了出来，差点滑到我的额头。我凝视前方，一具尸体在前车窗上趴着，身体流出暗红的血渍。

        这尸体穿的衣服我认得，黑色的衬衫。我转过头，佐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