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

        “士别三日，彼时非此时。”于此摸摸火辣的脸颊。“两拂尘而已，何其小事尔。纵使如今忆起往昔，我非是逆来顺受，当下也实是无心有所作为。”

        “儿时的我，惧怕、痛哭、逃避。如何？如今想来，不觉是逆来顺受。纵是千百拂尘，泪积成海。不觉是逆来顺受。”

        “树木历经风吹雨打，生长不停。何必在乎什么逆来什么顺受。”

        “我可以被打死，绝不会被打倒。”

        轰鸣停息，世界平静下来。于此长舒一口气睁开双眼，看着身下刚刚走过的字迹，不禁有感恍若隔世。

        南写昌仍是平平淡淡吟道：“凡之三忌，好逸恶劳。”

        于此微笑走过。

        “自问踏入仙道，不曾好逸恶劳一日。”

        南写昌波澜不惊继续道：“凡之四忌，苟且偷安！”

        于此心中默念握紧双手，走过。

        “于此所求，非是己身。于此已有誓言：愿以此身，救众生苦，愿以我道，解诸般难。此身不死，不韪誓言。只顾眼前安逸不顾将来，非于此之道心。”

        “凡之五忌，胆小怕事。”

        “于此向道之心，何惧磨难。”

        走过五道字迹，不过二十余丈距离，好似隔世。

        个中滋味，若不曾亲身体会，实难领悟。

        于此望着近在眼前的最后一道字迹，心知，上桥之前的自己与如今的自己，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这小小一座石桥，端的是一条磨砺道心之路，其中玄妙可称浩瀚。如今只剩最后一道字迹，能不能一探昆仑真面目登堂入室立刻见分晓了。

        “凡之六忌。”南写昌一字一顿道：“作茧自缚。”

        “噔……”

        青牛当头踏上字迹，与此同时，一朵莲花凭空出现在于此头顶，缓缓盛开。

        无边无际的经诵声次第想起，积少成多由微末细小之音积累成磅礴无边。

        “我要修道！”

        “我要修仙！”

        “愿以此身，救众生苦，愿以我道，解诸般难。”

        往昔曾经说过的话，曾经许下的誓言环绕不停一遍一遍想起。一个念头问着于此：

        世间之大，无数条路，如今这条，可愿继续？

        可悔当初？可悔如今？可悔将来？

        于此闭目观心，许久睁开眼，轻声吐出二字：“无悔。”

        下了桥头，于此头顶莲花却仍在，静静盛开。

        巴掌大小洁白十二叶莲，在于此头顶，静静开放。

        立于桥头的那道原本看不清的隐约遥远身影此时向前少许，仍旧难以清晰辨别的身影对着青牛之上于此身前的南写昌遥遥打个稽首，然后向身后白雾一指，就见那浓雾分开显出一条石径然后便退后隐入雾中。

        南写昌拱拱手道一声三清道尊，对着那无边迷雾朗声问了一句：“不知道友年岁？”

        片刻后，雾中遥遥传出一句极清淡渺渺话音：“九千岁。”

        但是于此没有听真切，想要询问南写昌，不料这时身后传来一句喊声。

        “小师弟。”

        于此回头望去，却是苏三问也走过了石桥。

        于此跳下青牛，笑着对着苏三问一礼。

        苏三问点点头，拍拍于此的肩膀，两人对视良久目光中蕴含许多，一切皆在不言中。

        “师弟你头顶，这莲花是怎么回事？”苏三问看着于此头顶静静开放的莲花问道。

        于此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却什么也没摸到。“有朵莲花？我看不到啊……也摸不到。”

        “这……”苏三问一时颇为担心。

        见状，一旁青牛上的南写昌遥遥说道：“无妨，无需挂碍。倒是桥上那些四派弟子有些危险。”

        闻言，于此和苏三问齐齐望向桥面，之间四排子弟虽然大多走过了恃人而食、逆来顺受、好逸恶劳三条字迹，却基本停在了苟且偷安四字上，子书、隐骇舟、共扶与第五封鱼都在作茧自缚上驻足不前，出人意料的是鸠曲子竟停在了好逸恶劳上，紧闭的双眼却挡不住泪流成河。不时有弟子睁开双眼，向下一条字迹行进。不过短时间看来，想要等到所有人都走下石桥是不可能了。

        “自性自度，仙道一途，唯靠本心。”苏三问轻声说道。

        此时，一直闭目流泪的鸠曲子忽然张开双眼，仰天大笑声音中透着一股洒脱与凄凉，竟然大步向前，径直走过胆小怕事，仅仅在作茧自缚上驻足片刻，便大步走下桥头。朝着苏三问几人点点头便紧闭双眼沉默不语。

        于此看着静静站立的鸠曲子感悟到不知其中又是几多曲折，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过去，一帆风顺不生波澜的人生是不存在的。只有打破桎梏，战胜曾经的自己才能有所建树有所突破有所超脱。

        俄顷，共扶和子书率先走下桥头，看着等候已久的苏三问鸠曲子眼中满是感叹连连顿首。之后不久，第五封鱼和隐骇舟相继醒来。加上于此和南写昌共八人，众人商议决定先行一步，留下书信给仍在桥上的人，上面写明后来醒来的子弟不可单独进山，需等到最少五人醒来一起入山探寻，苏三问会在前路上留下书信和标记，以便汇合。

        做完这些，一行八人便动身前行。

        ……

        苏三问边走便问于此道：“对了师弟，你看见那在桥这边站着的人影了么？”

        于此闻言想起这茬，连忙问道：“写昌师兄，那人影是什么啊？”

        仰躺在青牛上的南写昌只回手一指石桥，也不做声继续前行。

        于此不解地望向苏三问，苏三问想了想，猛然大惊吐出二字：“桥灵！”

        共扶几人闻言都恍然点点头，但是不出片刻，几人相继皆是大惊。

        “我懂了！我懂了！小小石桥都已成灵，何况这无边昆仑！”隐骇舟惊呼。“那桥灵为这上古昆仑中人所创造，只是一道禁止而已。本应世世代代守在这桥头接应无法离去。而今，不出所料的话，那桥灵已经从无尽岁月中渐渐诞生出灵识，从而摆脱古人在其身上所设立的禁制，方可离桥而去！”

        第五封鱼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此次三山出世的缘由就显而易见了三山山灵灵识大成，历经岁月，其道行之深厚已经足以突破古人创建三山时所刻下的禁制。”

        “我等一行人，呵呵，犹如几只蜉蝣，正在真仙脚下徘徊探寻。”

        一行人苦笑着摇摇头，稍微一揣测这昆仑山灵的实力，顿时身心无力，两者之间无异于皓月之辉与米粒之光。

        ……

        求求你们了，给我一点回应好么？骂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