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舒小清送回派出所之后，李践和两个侦查员直接驱车奔向了江湾屠宰场，这个齐文贵的嫌疑很大，但所有的嫌疑都只是李践的猜测，缺乏证据的支持，所以，接下来便是针对齐文贵的外围调查和取证。

        在江湾屠宰场的取证很顺利，屠宰场的考勤记录显示，齐文贵平时都能准时上下班，但是恰好在“627案”案发的那几天，也就是分别在627号、811号、822号、828号这四天，他没有去上班！

        而且据屠宰场的管事人回忆，齐文贵事前并没有请过假，旷工之后的理由都是说前一晚喝酒喝醉之后睡过头了，因为这几次无故旷工，屠宰场管事人还严重警告过齐文贵，如果不是因为清理猪下水的工作太脏没多少人肯干，可能已经把他给开除了。

        回到局里之后，专案组开了一次碰头会，郭泽也列席参加，听完李践对齐文贵种种嫌疑的推测和从江湾屠宰场拿到的考勤证据，专案组组长姜立皱紧了眉头，这个齐文贵确实很有作案的嫌疑，而且作为一个没有娶妻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也确实有那个作案动机。

        可是仅凭警方目前掌握的证据，最多能让他到局里接受问询，对于一个作案手法那么老练的凶手，警方所采取的心理压力策略能让他老实认罪？这个几率微乎其微。

        而且一旦让他知道警方已经怀疑他了，那么他很可能就会从此收手，也就再也没有机会找到他作案的直接证据，最后警方很可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逍遥法外。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边对嫌疑人继续进行外围调查，寻找前几起案子的证据，一边对嫌疑人进行暗中监控，时刻掌握他的一切行踪。

        可是要做到这两点谈何容易？前几起案子凶手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就算现在有了嫌疑人，看似柳暗花明了，实际上仍然是迷雾重重。

        而且要在不让嫌疑人察觉的情况下对他进行监控就更难了，因为嫌疑人上班的时间太特殊，凌晨两点左右路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行人，警方惯用的监控手段根本就不适用，一旦让他脱离警方监控再继续作案的话，那无异于是一场可耻的灾难。

        “郭泽，你怎么看？”姜立把目光转向了一直低头盯着桌上的档案没有作声的郭泽。

        “嗯，李队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个齐文贵身上也确实有疑点，我不反对把他列为嫌疑人进行调查，”郭泽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想再去齐文贵家里看看，李队不是假扮区残联的工作人员去过了吗？那这次咱们就索性真把区残联的人叫上，顺便让他们请个医生上门鉴定齐继伟的伤残等级，也算是帮李队圆了个谎嘛。”

        “哈哈，这个主意不错，至少可以打消嫌疑人对上一次李践他们上门的怀疑，李践，就这么办，我给你们区领导打个招呼，请他们帮忙协调一下，但是郭泽你的目的是？”

        “我现在也不敢肯定，有些推断，我必须要见到真人之后才能有答案。”郭泽不愿多说，因为他自己现在都觉得自己的推断有些疯狂。

        “如果大家没有其他意见的话，我接下来就布置任务了，”姜立环视了一圈，见众人都表示没有异议，这才说道：“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分成三个方面同时进行……”

        “第一组，由东兴分局的丁益军负责，治安和交通的同志配合一下，一定要把嫌疑人在四个案发日的行动轨迹找出来！我们天眼的最长存盘期是三个月，最短也有一个月，再加上沿途住户和商家的自有监控，务必把嫌疑人轨迹还原！”

        “第二组，由清河分局李践负责，市政和交通的同志配合，从今天开始，必须要让嫌疑人时刻处于我们的全面监控之中，特别是前几起案子的案发时间段，李践，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请市政和交通的同志在指挥室通过天眼追踪嫌疑人的实时路径，我这边安排队员两人一组在嫌疑人可能经过的路段定点布控，另外安排几组队员开车机动，保证至少有一组队员能在五分钟之内赶到沿途任何地点！”

        李践知道他负责的这项工作难度很大，因为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太多，稍微有一个环节出了纰漏，就可能功亏一篑，而且所造成的后果也相当严重，但此时不是说理由的时候，所有困难只能在接下来的工作安排中想办法一一克服。

        谁知道他这样的回答却并没能让姜立满意，姜立把脸一虎，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五分钟？你知不知道五分钟可以发生多少事情？如果再多出一个受害者，即便我们当场抓住了凶手，那也是一次失败的行动！李践，我命令你的人能在两分钟之内赶到沿途任何地点！能不能做到？！”

        李践把胸一挺，大声道：“能！”

        “很好！如果出了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好，那么第三组就由郭泽负责，我会协调清河区残联的同志配合你，把嫌疑人的疑虑打消，郭泽，这样安排行不行？”

        郭泽毕竟不是警方的人，其实姜立也并不想让他单独负责一个组，可是他知道李践那边的监控工作需要大量的警力投入，而且在他看来郭泽要做的事情相对来说要简单得多，也没有什么风险，所以这才临时决定让郭泽负责。

        郭泽微微地笑了笑，“行。”

        “郭泽那边我让下面派出所的一个女同志配合一下吧，我们去齐文贵家的时候也是她带我们过去的，那姑娘挺机灵。”李践插了一句嘴。

        “好，你去安排，”姜立看了看会议室里的众人，“同志们，这次的案子影响相当恶劣，是建国以来咱们浦江市发生的最严重的刑事案件之一，市委领导相当重视，命令我们限期破案！所以，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各司其责把工作做好！散会！”

        散会之后下楼的时候，李践搂着郭泽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道：“自己把握机会哦，哥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给你安排的那派出所的姑娘很不错的哦，论智商，我不如你，可是要说泡妞的那些事儿，你大可以向哥哥我虚心求教，哈哈哈……”

        郭泽愣了愣，正色道：“谢谢你，下次我请你和嫂子吃饭，到时候再向你好好请教泡妞的那些事儿。”

        这下轮到李践发愣了，这小子连开玩笑都这么一本正经的，简直就是……一朵含羞怒放的大奇葩！不过要是他能跟舒小清走到一起，凭自己了解到的舒小清的那风格，那肯定是……相当的酸爽啊！

        脑补了一下郭泽在舒小清面前吃瘪的模样，李践的心情突然就无比明媚起来，自己在这小子面前吃过太多的瘪了，现在终于想到了这么个绝妙的借刀杀人之计，哼哼，李践，你他妈简直就是个天才！

        舒小清是什么人？对，是女人，是个青春靓丽的女人。

        但舒小清却不是一般青春靓丽的女人。她是女片警，而且还是江湖人称——“暴走的硬盘”的女片警。

        所以，她想要做的事情，是没有人可以拦得住的，区分局刑大的大队长也不行！

        为了不让犯罪嫌疑人有机会畏罪潜逃，自己苦点累点又算什么呢？谁让自己是光荣的人民警察呢？谁让自己身上的使命这么崇高呢？

        所以，舒小清昨晚在齐文贵家外面马路牙子旁边的矮灌木丛里蹲守了一夜，忍受着嗜血的蚊子和不知名的虫子加睡意昏沉的轮番侵袭和骚扰，可贵的是，她挺住了！

        而且凌晨的时候她还骑着她那台小电驴成功地一路监控齐文贵到了他上班的江湾屠宰场，没被他发现，她保证！

        如果不是因为还要回所里上班，她甚至想潜伏进屠宰场去，对嫌疑人实施全天候、无差别监控，她觉得这样的工作才是她考进警队的初衷，她觉得这样的生活才有意义。

        所有的一切都很完美……当然，如果她能提前把自己的小电驴充满电的话，就更完美了。

        于是我们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蓝天、白云、晶莹的露珠儿在绚烂的朝霞映照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一个身材窈窕的青春美女，推着一台没电的小电驴，吃力地在大路上艰难前行……

        如果镜头拉近的话，我们还可以看到这美女双眼无神，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原本白皙光滑的脸庞上还长着好几个又大又红的疙瘩……

        正是一段上坡路段，舒小清紧咬银牙，身体和地面已经呈现出了一个小于70度的夹角，一步一步往上挪，这时，电话响了。

        舒小清的内心是崩溃的，也是咆哮的，她索性把小电驴往地上一倒，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这才掏出了手机。

        “小清啊，怎么还没到？区残联的同志都已经到所里了，昨天我跟你说的事情你不会忘了吧？赶紧地，别让人家等太久。”

        “张所，我在外面呢，你让他们直接来找我吧，我在清江路跟沙河路的口子这儿，顺便，给我带四个大肉包子一瓶牛奶！”舒小清直接撂了电话，爱谁谁！老娘心情很不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