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章 红泉珠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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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喋血敦煌》
作者:白学究
字数:3211
更新时间:2017-06-28 11:54:28
在敦煌西郊的军营里,新任西北军守备团团长马鑫,赤身躺在温泉池中,享受着人间富贵荣华。
四五个妖艳的女子,团团围绕在其身边,燕啼莺叫,语浪声骚,尽情地调笑戏弄,惹得马鑫浑身痒痒的,舒服得哈哈大笑不已。
敦煌虽地处西部边陲,但发源于祁连山冰川的党河流经此地,千百年来,在敦煌西郊培育出一片开阔丰盛之地。
守备团前任团长马功依靠武力,强行在这里修建了军营,建造了繁华奢侈的各种享乐场所。当然,这也是他最终被调离的因素之一。
建造者怀着激愤甚至悲凉的心绪走了,但他的建造物却永久地保存了下来,成为继任者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的享乐品。
一个名为胭脂的女子用白嫩的手臂,紧紧缠绕着马鑫的脖子,柔声说:“团长,人家胸口痒痒的难受。”
另一个叫九岁红的女子从后面抱住其腰身,左脸紧紧贴着马鑫结实有力的后背,闭着双眼,默默地享受着人间温情。
在这花红叶绿百鸟娇啼的温柔水中,马鑫又一次集聚够冲锋陷阵的能量,准备提枪跃马之时,温泉池里传来了马副官洪亮的报告声。
马鑫左搂右抱胭脂,前后相拥九岁红,片刻,才依依不舍地穿起睡衣,赤着双脚,走出了温泉池。
临出门的时刻,马鑫回头看着水中犹如美人鱼一般光洁无二的娇娃,冲他们做了一个极具情调的优雅手势。
马副官见马鑫出来,急忙将一封刚刚收到的电报递上来,轻声说:“团长,西宁马步芳旅长急电。”
马鑫坐在一张竹藤编制的躺椅上,端起一杯新疆葡萄酒,一饮而尽,而后,才沉声说:“念。”
马副官疾声念道:“马鑫吾弟,赴任敦煌,已有月余,感觉如何,不胜思念,临别之托,是否办理,望来电告知,急盼。”
“哼哼,”听完,马鑫心中冷笑数声,暗想,“我来敦煌不到两个月,根基未稳,就急不可耐地催促,让我明火执仗地去莫高窟抢劫?”
马副官看着神色平静如党河之水的上司,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团长,如何回电?”
他是马鑫妻子马慧远房的弟弟,从甘肃农林学校毕业之后,因为写的一手好文章,又经堂姐马慧大力推荐,被马鑫招来军中,作了其随从副官。
见马鑫不说话,沉思起来,马副官也不敢再插言,只是默默地站着看着,耐心等候其指令。
临别之前的那个晚上,马步芳说完有关高志宽的事,话锋陡地一转,笑眯眯地问:“老弟,敦煌守备团长,可是一个肥差,许多人挤破了脑袋,想当这个团长。”
马鑫紧紧看着马步芳,谄媚地一笑,赶紧说:“马旅长的提携大恩,我马鑫没齿难忘。今后,唯旅长马首是瞻,唯命是从,绝无二心。”
马步芳呵呵笑起来,片刻,紧盯着马鑫,沉声说:“今晚,在这里,你我就是同学,就是兄弟,别再称呼官衔了,显得生疏,冷淡了你我兄弟之间的情谊。”
马鑫急忙点点头,如小鸡啄碎米一般,连声说:“哥哥说的极对,我们是同学,是兄弟,情同手足,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对马步青马步芳兄弟两人,马鑫的感情很复杂,特别是这个成天笑眯眯的马步芳,令其既羡慕又嫉妒,还很害怕恐惧。
马氏兄弟依靠其爷爷马海宴父亲马麒的势力和庇护,年纪轻轻就成为手握重兵的高级军官,呼风唤雨称霸一方,这是让马鑫羡慕嫉妒的因素。
而令其害怕恐惧的是,从表面上看,马步芳见谁都笑眯眯的,叔伯长兄弟短,显得非常亲热,但是,交往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其阴狠毒辣的真实一面。
在宁海军官训练团,许多有骨气的同学对马氏兄弟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惹不起躲得起,石头大了绕着走。
可是,从小就胸怀大志的马鑫却另当别论,读书之余,主动寻找各种可乘之机,积极靠拢结交马步芳,以供其驱使为乐。
出生于甘肃河州韩集镇一个贫苦牧民家庭的马鑫,从小就是听着陕甘回民暴动首领马海宴的传奇故事长大的,对家乡的这个雄才人物敬服得五体投地。
他在放牧之余,就缠着那些老人,听其讲猎户马海宴如何带领回民军队,大战清朝陕甘总督左宗棠的传奇故事,脸上流露出惊叹不已的神色,暗想,若能像此人一般,也不枉来这人世间一回。
十四岁那年,马海宴的长子宁海军首领“锐扬将军”马麒来河州招兵,马鑫毫不犹豫地瞒着父母报名参军,来到宁夏青海等地,开始了其征战杀伐的军旅生涯。
后来,马麒见其勇气可嘉忠心可奖,又是河州韩集镇同乡穆斯林,就推荐马鑫进入设在西宁的宁海军官训练团,与其子马步芳成为同学,一起学习文化军事知识。
毕业之后,马鑫靠着自己的聪明机智,又有马麒马步芳父子的极端赏识破格提携,一路高歌猛进,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官至宁海军营长。
1926年,马麒投靠西北军冯玉祥之后,马步芳担任其第一骑兵旅旅长,而马鑫则担任了其手下主力第一团团长。
这次,马步芳又再三诱说其父马麒,调离了因民愤太大的马功,委任马鑫为敦煌守备团团长,令其扼守敦煌这块曾是西凉国都的咽喉锁阴之战略要地。
此刻,反复地阅看马步芳的来电,耳边回响着马步芳的隆隆嘱托声,马鑫心里很不是滋味。
做,火候不到,恐怕无功而返,无法向马步芳交差,于己十分不利,而不做,又辜负了其提携之恩,背负忘恩负义之骂名。
更重要的是,此时的马氏父子,位高权重,隐然有独立称霸西陲之态势,轻轻一句话,就能立刻要了他的小命,更不要说撤职了。
何去何从,马鑫当即陷入了进退维谷的艰难境地。他一手拿着电报,一手端着酒杯,紧锁眉头,赤脚来回走动数十圈,最后也没有拿定主意。
见状,马副官看出了马鑫进退不定的心里,尽管不清楚其为难的原因,但根据电文推测,马步芳肯定交付了一件极其难办的重要事,若非,一贯伶俐机智的马鑫,焉能有如此犹豫不决的神情呢?
想到这儿,马副官试探地轻声问:“团长,若有难事,请吩咐一声,我定当尽力而为。”
“你?”马鑫紧盯着自己的远房妻弟,片刻,眼中放射出一道亮光,暗想,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让马副官出面去办,成功了,是自己的功劳,若不成功,则将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在马副官头上,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马鑫笑着说:“马旅长交付的这件事,我确实不方便出面,听了你刚才的这句话,就有你去做,再合适不过了。”
说着,将手中盛满葡萄酒的高脚酒杯,递给马副官,非常感慨地说:“承乾,我虽然是你的顶头上司,但从来没有将你看作是下属,而将你一直当成自己的亲弟弟一样,是不是?”
马鑫只有两个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没有弟弟,这时事实,也是马鑫心中永远的遗憾痛楚。
在以血缘亲情和同乡关系以及共同的信仰而凝结组建的马家军体制内,势单力孤,是一块压在马鑫心头的巨石,除了渴望飞黄腾达建功立业的宏远理想之外,这也是其极力讨好马氏父子的原因之一。
马承坤将一大杯葡萄酒一口气喝完,点点头,不得不承认马鑫说的是实话。在担任其副官的两年时间里,马鑫确实将自己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当然,其堂姐马慧在中间也起了一定的催化作用。
马鑫紧盯着对方略微泛红的脸色,继续有感而发,循循善诱道:“承乾,你有文化,比哥哥我有前途,听哥哥的话,跟着哥哥干,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马承乾将一杯葡萄酒递给兴致勃勃的马鑫,颇为激动地说:“姐夫,我一定听你的,跟着你走到底。”
“说得好,我就等你的这句话。”马鑫喝了一小口酒,朗声说,“现在,你去寻找一个合适的人,最好是敦煌本地的江湖人物,让他带人去做一件事。”
说到这儿,马鑫走近马承乾身边,压低嗓音,颇为神秘地耳语一番,而后,笑着说:“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有我顶着。”片刻,又说:“我顶不住了,就由西宁的马旅长顶着。”
马承乾脸上闪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犹豫,少顷,才下定决心,沉声说:“请姐夫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完成姐夫交给的任务。”
端着酒杯,看着马承乾离去的背影,马鑫得意地笑了,暗想,如果马承乾办不成此事,就只能依靠高志宽了。
通过那晚在敦煌清真大酒楼的初次接触,马鑫已经认定,这高志宽是一个外宽内忌视财如命之人,犹如三国时期的袁绍。
也许,这就是他曾经和蒋介石周恩来等英才雄杰共事而最终不能如其一样,叱咤风云彪炳历史的原因吧。
当然,要彻底了解一个人,还需要很长时间的,也需要掌握其很多言行事例,不能仅仅取决于初步印象。
想到这儿,马鑫将手中的葡萄酒仰头喝完,哼着河州小曲,转身走进了温泉池,三下五除二,脱掉睡衣,急不可耐地跳入水中,引得那几个美人鱼浪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