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一鸣犹如被一大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心里是说不来的滋味，他呆呆地立在原处。

        原来，三年多的思念，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期盼，也许，只是自己痴心错付。

        初次邂逅的心灵悸动，就在昨天还让他念念难忘，但如今，再次重逢，明小姐的冷漠，却让他心痛。

        ……

        夜，渐渐深。

        一切喧嚣终于归于宁静。

        明溪喜欢夜晚。

        夜晚让她心绪平静。

        “如霜姑娘，夜已深，请卸妆歇息吧。”紫叶将屋子简单收拾了一遍，末了对明溪说道。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搞定了。”

        明溪淡淡地对紫叶回道，紫叶是刘总管特意安排给自己的使唤丫头，但不知为什么，明溪却总觉得紫叶给她的感觉是怪怪的，她也说不出哪里有问题，但紫叶在她身边，她总会感到莫名的不舒服。

        顿了顿，紫叶又说道：“刚才刘总管特意吩咐……”说到这里紫叶停下拿眼瞟了瞟明溪。

        “有什么就说罢。”明溪转头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刘总管让提醒姑娘，以后就算不愿意，最好也不要与客人直接起冲突，否则的话，就算是刘总管出面，也很难护姑娘周全。”

        紫叶说得很客气和缓，明溪却听出了她语气里隐隐的压迫感。

        紫叶会不会是？

        明溪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未接紫叶的话，走到梳妆椅上坐下，脸上依旧是一幅风平浪静的样子，看不出内心一点波动。

        “若没其他吩咐的话，那紫叶先下去了。”

        “等等。”明溪思虑了一下，说道。

        “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那客人什么时候离开的？”

        “郭少爷是下午四点离开的。”

        “我说的是那个邹……惠香房的那三个客人。”

        “那三位客人在郭少爷离开后不久也离开了。”

        “……好了，你去吧。”

        明溪褪下华服，摘去头饰，只穿着贴身睡衣，重坐在妆镜前。

        只有在这个万籁俱寂的时候，明溪才能好好放松自己，褪下白日的伪装，做回真实的自己。

        铅华洗尽，镜子里是一张越发消瘦的脸却衬托得此时的明溪更加清丽无比。

        手触摸到了脖子跟前冰冷冰冷的翡翠吊坠，心底的痛又蔓延开来。

        吊坠是母亲出嫁时从娘家陪嫁的嫁妆，母亲离别时给了自己。

        “娘，你再等等，我相信那一天不会等太久……”明溪喃喃自语，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脑海中再次浮现父亲慈祥的脸，他正笑容满面望着自己，一会却又是母亲担忧的眼神，嘴里念叨着：“明溪，你又瘦了。”

        记忆，犹新。

        仿佛一切就在昨天发生的一样，明溪好想伸手把他们抓住，她不敢睁开眼睛，虽然明知道只是幻觉，或者说是回忆，她却宁愿沉浸在里面，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重新再做回明小姐，再一次感受躺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感觉……

        不一会儿已是泪湿衣襟……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程飞飞望着咄咄逼人的秦堂主和马方方，厌恶地说道。

        “如果你不答应”秦堂主停了下，斩钉切铁地说道：“不答应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后悔你今天说过这样的话。”秦堂主凑近程飞飞的脸，程飞飞看到秦堂主的脸变得狞狰无比。

        “别逼我！别逼我！”程飞飞大叫道！

        “飞飞姐姐！飞飞姐姐！”有人在大叫自己，程飞飞突然从梦中一下子惊醒。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冬天，竟然被汗湿透后背。

        “飞飞姐姐，你怎么啦？”床边，小悦悦睁着惊恐的眼睛，望着自己。

        “别怕，悦悦，姐姐只是做噩梦了。”程飞飞知道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孩子，赶紧拉过悦悦搂在怀里。

        自从上次见过秦堂主和马方方，程飞飞几乎晚晚做着这个噩梦。

        有时候梦见马方方恶狠狠地威逼自己，有时候是秦堂主狞狰的脸，还梦到老猴儿被秦堂主关起来，遍体鳞伤。

        她并不想照秦堂主所说的去做，但是老猴儿……

        小悦悦挣开了自己的手，她反过来用自己的小胳膊搂着程飞飞，轻轻地拍着程飞飞的后背说道：“阿姨说，做了噩梦，一定是被什么吓到了，这样抱一抱就不会害怕了。”

        看着胸前的小人儿一脸天真的样子，程飞飞只觉得鼻子一热，内心某处一下子变得无比柔软。

        她想起初次见到小悦悦的情景，当她微笑着伸手要去拥抱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时，小悦悦却像只小刺猬一样跑开来，但是随着后来相处时间的增长，她现在却成了小悦悦最好最亲密的朋友。

        小悦悦就像小时候的自己，单纯、敏感，多疑……

        大多数孤儿院的孩子都或多或少带有这样的性格。

        “悦悦，今天怎么这么早来叫姐姐？”

        “飞飞姐姐，你不记得了吗？今天是我们约好去赶集的日子。”

        “哦，是的，姐姐差点忘了。那我赶快起床咯！”程飞飞想起昨天和悦悦他们亲手整理和做的手工，他们打算今天要拿去附近的集市上售卖的。

        “好的，姐姐，我在饭堂等你，你快点呦！”小悦悦说完便登登登地跑了。

        原来，程飞飞那天在帮忙收拾孤儿院杂物时，偶然发现孩子们以前在手工课上做的小玩意，程飞飞想，这些小玩意都很可爱，兴许有人喜欢，不如拿去集市上售卖，如今孤儿院经济拮据，赚一分是一分。

        便有了上面小悦悦提的赶市集的事。

        长水路靠近锦城市区，这里是庄镇通往市区的途经之路，平时人流量不少，碰到周六周日及重大节假日，更是车水马龙，非常热闹。

        程飞飞带着小悦悦并几个较大的孩子，早早来到这里找了个好位置便把小手工摆放出来。

        大家都没有售卖经历，第一次都有点放不开，只好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飞飞姐姐，有人让我将这个给你。”

        悦悦挥着手上拿的东西，从远处向自己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