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云的疑惑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百思不得其解，所以一等小米出院，便立刻将百合，张楚召集到住处开了个小会。
“情况就是这样。”张逸云合上笔记本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张楚吐出一口浓烟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有没有理解错，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其实可以完结了，因为人证物证齐全，而且嫌疑犯也已经认罪了，是这样吗？”
张逸云半眯着眼睛思索良久，微微摇头道“也不能这么说，案子还存在很多的疑点……”
“然而大体框架是没错了。”张楚打断他的话道“纠纷，起意，谋杀，抛尸，以及之后的招供，指认，整个流程是通畅的。”
张逸云脸色凝重，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赞同。
“那么就结案吧。”张楚果断道“这件案子没什么好查的了。”
百合和小米惊讶的看向他，后者悄声道“你……是不是……怎么能这样呢？”
“很明显，你们陷入了一个怪圈。”张楚郑重道“你们想把这半个月来发生的每件事都搞得一清二楚，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围着你们转。这种想法实在太荒诞了。人的记忆力都是有误差的，而且时间越长误差越大，我们怎么能分辨出他们话里是真是假呢？说不定他们自己都记不清了。”
“现在，孙元良谋杀案水落石出了。”他摊手道“至于一些细节，应该牵涉到另外的案子，我们必须将它剥离出来，否则纠缠在一起根本无法找到头绪。”
所有人脸上都挂着一丝疑惑，不过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一直强调的是层次感。”张楚比划道“在我眼里，所有事情都是平行展开的，只不过它们常常因为一些小事而搅合在了一起，我们必须瞪大眼睛，找到切入点，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你认为切入点在哪里？”张逸云沉声问。
“钟瘸子的身份。”
“你也觉得钟瘸子在孙元良谋杀案里占据重要作用？”张逸云皱眉道“那为什么要将他和案子分开处理？”
“我再次强调，孙元良谋杀案和钟瘸子碎尸案，两件案子完全不沾边。”张楚正色道“我认为你所谓的‘占据重要作用’没有任何现实依据，我为什么要调查钟瘸子身份？很简单，就是要解开这两件案子为什么能纠缠在一起的原因。仅此而已！”
张逸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小米，自顾点燃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张队长，你该好好反省了。”张楚得势不饶人道“你为什么会犯这样明显的错误？”
“谁说钟瘸子和孙元良谋杀案没有关系？”小米不服气道“明明有人看到他在孙元良的房间里。”
“证据呢？”张楚鄙夷道“有什么证据吗？你们在孙元良房间里连根毛都没找到。你们所说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小米被他的话一堵，顿时脸色一片通红。
百合瞥了张楚一眼，轻声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或许我们的工作存在疏忽，导致案情出现了漏洞。”
“那下一步怎么办？”张楚示意道“从头查起吗？”
百合神色也不好看，不过却没想和他继续争论下去。
张逸云撑着额头想了想，总感觉张楚话里有话，然而他一时半会也揣摩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想多了么？
不对，有些问题。
他为什么要抓住钟瘸子不放呢？
但仔细想想又不无道理，毕竟他也是另外一桩谋杀案的受害人。
可是……
张逸云暗暗舒了口气，最后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追查下去。
“从目前形势看，可以确定有两件谋杀案搅合在了一起。”张逸云伸出两指道“然而我们却不能只看到表面现象，从我的分析出发，这两件案子背后还隐藏这另外一件案子。”
“什么案子？”所有人瞪大眼睛问。
“延平市制毒贩毒案。”张逸云郑重道“你们没有发现吗？钟瘸子吸毒是确凿无疑的事实，蒋秀梅和李家谚，两人都牵涉到顺和造纸厂的制药窝点——化验科已经传过消息了，那是一种新型的合成毒品，至于孙元良，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三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百合略一思索道“如果你的分析不错，那我们从毒品案入手，排查的成功率将大大提高，毕竟这东西太容易招人耳目了。”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张逸云摸着鼻梁道“如果正面强攻无法打开突破口，我们为什么不尝试其他的方法呢？”
“我们时间不多了。”张楚冷不丁道“确切的说，张队，你的时间不多了。”
几人神色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兀的冒出这样一句话。
小米不满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今年的考核评选马上就要结束了。”张楚淡然道“如果这件案子立刻完结，不啻锦上添花。如果一直悬而未决，那么……一切都不好说了。”
几人精神一震，就连刚才满肚怒火的小米都面带犹豫的看向张逸云。
“我穿这身警服不是为了评选考核……”
“你已经做了六年警察，六年支队长了。”张楚叹了口气道“如果年纪一到还不够级别，你再想往上爬就很困难了。”
“管他呢。”张逸云轻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张楚讪笑一声没再开口，不过百合和小米的眼神中还是暗藏了一丝忧虑。
“放心吧。”张逸云释怀道“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如果我们一举破获三件大案，估计他们要请我去公安部做副部长了，什么大队长啊，大局长啊，我都不屑看呢！”
“噗，张队，你的心不是一般大。”
“那是。”张逸云得意道“兄弟们，现在就是组织上考验你们的时候了，一定要加把劲啊！”
“老大万岁！”
送走三人，房间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张逸云窝在沙发里，脑子里冒出几个奇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