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哼哼，不敢当。”张逸云有意无意的扫了办公室其他人一眼，凑过身道“说吧，我听着呢。”
“警局有内鬼。”
“我知道。”
“内鬼就在我们中间。”
“我也知道。”
“咱们得想点办法把他引出来。”
张逸云讪笑一声，转身端起茶杯道“说点我没想到的东西。”
“打草惊蛇，这招怎么样？”
张逸云眉头一挑，侧首看向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正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让他不由精神一震。
“别拐弯抹角了。”张逸云郑重放下茶杯道“干脆点，你怀疑谁？”
老齐身躯微微后仰，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许久，最后才沉沉吐出两个字。
“百合！”
张逸云感觉太阳穴一阵阵胀痛，他撑着额头想了想，底气不足的问道“为什么？”
“我有证据，不过还不够充分，说服力不够。”老齐寒声道“我还需要一点时间。”
“如果你错了呢？”
老齐神色一滞，眉宇间渐渐浮现一缕愠色。
“如果我错了，那我的警察生涯也走到尽头了。”
张逸云闻言一愣，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告诉你。”老齐脸色发暗，语气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情绪。
张逸云静静的盯着他看了许久，过了半晌才微微点头道“你知道的，你和她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我必须看到十足的证据，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等着瞧吧。”老齐昂首笑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会用事实告诉你正确的答案。”
张逸云看着他成竹在胸的表情，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却安定了不少。
“但愿如此。”
倾盆的暴雨哗啦啦的拍打着车窗，张逸云熄灭了所有的灯火，静静的看着前方模糊的雨幕。
现在是傍晚七点半，算算时间，电话也该来了吧。
他吐出一口浓烟，心里盘算着即将发生的一场好戏。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张逸云闭上眼，任由烟头一点点逼近指尖，在那一瞬间，耳旁轰鸣的暴雨渐行渐远，唯有烟草灼烧的微响还在脑海里回荡。
“叮叮叮！”
张逸云心头一动，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冷笑，大约过了五六秒钟才接通电话。
“你真准时。”
“你在耍我？”
张逸云眉头一挑，脸色笑意更盛。
“很意外吗？”
“为什么？”
“为什么？”张逸云想了想，慢条斯理道“很简单，我根本不在意你到底是谁，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再联系我。而我，总有一天会抓住你。”
手机听筒里突兀的陷入一阵沉默中，隔着一整个雨幕，张逸云依然能感觉到对面传来的愤恨气息。
“很好，非常好。”
“是的，我戏耍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张逸云挑衅道“你敢冲过来干掉我吗？”
“咱们走着瞧。”
“你生气了？”张逸云忍不住大笑道“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所以？”
“我摸清你的底细了，你一点都不了解我。”张逸云掐灭烟头不屑道“这也更加坚定了我的信息，小伙子，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敢跟我赌一把？”
“哈哈哈，跟个小孩子一样。”张逸云得意道“年轻人，沉住气，不要老想搞个大新闻，我可是警察，听清楚了吗？我是警察。你知道‘警察’这两个字代表的什么意思吗？代表着我们每天都会直面各种穷凶极恶的歹徒，我们要把生死置之度外，挖空心思去对付他们，将他们绳之于法。我们连死都不怕，还怕你跟我赌气？”
“张sir，你的废话太多了，就说吧，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赌什么？”
“上一把我输了，我认，这一把我们加重筹码。如果我输了，我永远消失，如果你输了，我就干掉你的一个朋友。怎么样，敢赌么？”
“小朋友，你的思维太有趣了。”张逸云摇头道“为什么不直接干掉我呢？”
“和一个不要命的人赌命，我玩不起。这个解释满意么？”
张逸云闻言心里一沉，平心而论，他的话确实大大超出自己的预料。
这个混蛋东西太善变了，而善变的人最难对付。
“看来你对我了解得太少了。”张逸云嗤笑道“我没有朋友。”
“没有朋友？”
“对。”
“一个都没有？”
“一个都没有。”
听筒里又陷入一阵沉默中，过了半晌才幽幽回应道“那么……百……咳咳……小米算不算？”
张逸云心头一紧，他的话仿佛一道闪电掠过漆黑的脑海，然而瞬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觉告诉他，这是今晚对方露出的第二个破绽。
“真说起来……算不上。”张逸云语气平和道“她依赖我，信任我，但却不是我的朋友，如果非要给一个确切的定论……说是工作上的同事更恰当一些。”
“她知道你的想法么？听起来真令人悲伤。”
“如果她问起，我会如实相告。”张逸云平静道“我没必要骗她。”
“那……张楚呢？”对面又问道“他是不是你的朋友？”
“他？”张逸云想了想道“合作与竞争的关系，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他讨厌我，甚至憎恶我。我们的关系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张sir，你的人缘真差。”
“一直如此。”
“那好吧，我也懒得再选了。”对面云淡风轻道“如果你输了，我就干掉张楚。”
“赌什么？”
“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毫无征兆的，对面挂断了电话。张逸云瞥了一眼苍白的屏幕，将它死死攥在手心。
这段对话太有意思了，得找个人仔细分析分析下，说不定会有个很大的收获。
张逸云半眯起眼睛，两束精光射向雨幕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