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云犹豫了许久，又掏出手机一看，手机信号很差，几乎打不出电话。
他看了看小巷的两边，都只剩下拇指大小的光圈了。
今天是我的幸运日，说不定能抓到一只硕鼠！
张逸云打定主意，迈步跨入铁门。
楼道的灯火非常昏暗，灯罩里满满都是灰尘，张逸云一走一停，侧耳倾听周围的动静。
四周静悄悄的，一股若有似无的阴风在楼道盘旋环绕，好似幽灵游荡在人间。
这栋楼每层大约四个住户，不过入住率并不高，走廊勉强能让两人并肩通过，旁边的铁栅栏全部严重锈蚀，上面覆着一层灰色铁锈。
张逸云一直往上走，时间好似都静止了一般，他忽然有种错觉，这栋楼永远也走不完，或许每间房门后都隐藏着一个恶魔。
“哗啦啦！”
死寂中突然传来一道流水声，吓了张逸云一跳，张逸云停下脚步倾听一阵，蹑手蹑脚的走上去。
昏黄的灯火中，一个白发老人佝偻着背正在打水，晶莹的水线一直流淌到他脚下的不锈钢盆里。他全神贯注的盯着水龙头，丝毫没有注意到张逸云已经站在他的身后了。
张逸云并不愿意打扰他，正要转身往上走，眼角一瞥，却发现地面上遗留着一只浅浅的脚印。
那脚印较之地面其他地方更带了几分湿润，如果不是上面正对着一盏廊灯，或许谁也看不出来。
张逸云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鞋底，不由冷笑一声，知道这次摸对了。
刚才他顺着楼梯上来，不可能有人会绕过他而不会发现，如果是楼栋里的人在走动，那至少也会闹出点动静。
但是他刚才什么都没听到，说明这个脚印是他来之前留下的！
张逸云挺直腰杆敲了敲栅栏，震的铁屑四下飞溅。
“老伯！”
张逸云轻唤一声，老人慢慢悠悠的转过身。
“打扰。”张逸云微笑道“请问您刚才是否看到有人经过？”
老人努力昂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指着自己的耳朵沙哑道“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张逸云心底一沉，心想坏了，这么大声音，那小子岂不是都听到了？
“我说，我是楼上新来的租客，住在603。”张逸云扯着嗓子道“这楼里住户少，一点人气都没有，我觉得瘆的慌，所以下来给您打个招呼。”
“哦，新来的年轻人啊！”老人善意的点头道“你吃饭了吗？”
“没呢！”张逸云大大咧咧的摸着脑袋道“这地方光线不好，不看表可分不清现在是几点。”
老人乐呵呵的不住点头，躬身想去端水。
“哎，大爷，我来我来。”张逸云忙不迭的抢先道“您年纪大了，小心把腰给闪了。以后啊，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知会我一声，我就住楼上。”
“好好好。”大爷伸手还想去端水盆，不过张逸云身躯一闪，早已闪到了老人的房门口，“我给您放进去，没事，我力气大着呢！”
老人脸上挂着笑容，替他轻轻推开房门。
“谢谢啦，年轻人。”
“咳，客气啥。”张逸云大步迈进屋道“人家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呵呵，现在的年轻人真乖。”
张逸云找了个地方将水盆搁下，站在房里四下打量了一番。
典型的八十年代职工分配房，整体面积绝不超过六十平米，分割成大小三间房，房门都紧闭着。客厅里摆了一些破烂的沙发和茶几，沙发对面的电视柜松松垮垮，看起来快要塌了，正中放着一台彩色电视机。套间里没有独立的厨房和卫生间，所以整体布局还不算特别逼仄。
刚才的脚印很清晰，脚尖向里，就是走进了这间房。
“大爷，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张逸云大声道“我叫常龙，常山赵子龙的常龙。”
“哦，你吃饭了没有？”老人似乎有些健忘，亲切的笑道“别饿着肚子。”
“没事，我还年轻，一餐不吃不算啥，就当减肥了呗。”张逸云故意露出胳膊道“看见没有，哈哈哈，全是肌肉。”
“哦，哈哈，好好好。”老人轻笑着坐回沙发里，好似有些心不在焉。
张逸云掏出香烟抽出一支，凑过去道“大爷，借个火。”
“哦，在那。”
张逸云心里一动，知道面前的老人肯定有问题。
他并不聋，刚才全都是装的。
“哈哈哈，您抽不抽烟？”张逸云递给他一支道“尝尝这个味道。”
老人接过烟，朝他微微点头。
张逸云走到电视柜那边取过打火机，又趁势将房间打量了一遍。
“来，老爷子，我给您点上。”张逸云笑嘻嘻道“您多大的烟龄了？”
“我啊？久啦！”老人抽了一口心满意足道“我十七岁进工厂，那时候就开始偷偷抽烟。”
“那您的烟瘾挺大啊。”张逸云故作惊讶道“那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今年七十三。”
“哎呀，那您真是革命老前辈了。”张逸云瞥了三个房间一眼，房门底下全都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我烟龄才三年，我家老爷子也抽得厉害，今年算算快五十二了，我刚开始就捡他的烟头抽。哈哈哈，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呢。”
“年轻人，不要抽烟。”老人摇头道“对身体不好。”
张逸云眉头一挑，满不在乎道“戒不了呐，您说人生在世总要有点兴趣爱好对吧？我又不偷不抢，抽抽没事。”
老人轻笑一声，没再搭话了。
张逸云将他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不停冷笑。
刚才不是一副老年痴呆的模样么？怎么一转眼就好了？
“哎，大爷，您一个人住这里吗？”张逸云试探道“您的亲人呢？”
“都走啦。”老人摇头苦笑道“就我一个老头子还死扛着。古话说的好，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我也没几天啦。”
“咳，大爷，这话就不对了。”张逸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指点江山道“科学研究表明，我国的人均寿命现在已经达到了八十岁，您现在才七十三，都不够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