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路十八号，贫民窟。

        这里并不光明，有着成片上万饥饿时互相撕咬，互食血肉的的“亲人”，他们是这个城市的最底层，生活在最黯淡无光之地，这里就像是通往黄泉的最后一段路程。

        十八，本就是一个不祥的数字，人们或称它为：地狱。

        他们看见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少爷，白衬衫，皮夹克，西装裤以及不属于他们这里的小皮鞋。

        他们的眼睛忽然就有了光彩，就像饥饿的狼看到了猎物，不知有谁扑了上去，去撕咬他肩胛的肉，然后是所有人都冲上去，瓜分他的皮肉。

        那人似是感觉不到疼痛，鼻梁上的金丝框被甩了出去，眼神却没有丝毫波澜。

        撕咬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有人用棍棒挑起他们的身体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来人笑的肆意又猖狂，看着地上那人腌臜与血液并存的白衬衫，笑的越来越开心，“好久不见啊，我的小、柿、子。”

        ……

        “老爷平时吧，对小少爷的态度挺奇怪的，忽冷忽热。我在这个家里干了二十多年，看着冯家生意一步步做大，老爷对我那么好，有些话我也不好多说。”冯家的门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黎离的副手依然现在他的面前，连姿势都没变过，显然是十分有耐心等他把话说完。

        门事叹了口气，对副手的态度十分无奈。警察嘛，是人都有些忌讳。

        “冯家生意做了二十多年了，从来都是脚踏实地，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们得相信我呀。”

        “冯曜呢？”副手对他所说的冯家发展史毫不感兴趣。

        “……唉……当年那丫鬟在还没生下小少爷的时候就被老夫人送去贫民窟了，就那光明路十八号。那地方的日子又怎么好过呢，打那以后，夫人的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疑神疑鬼的。

        “后来啊，府上来了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句话就把夫人的状况说得明明白白，还送了个小孩给老爷，也就是后来的小少爷。”

        “也就是说，冯曜是不是冯老爷子的亲儿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副手眯了眯眼。

        门事无奈地点头。

        “那这个女人又是？”

        “早不记得了，我一想起那个女人啊，头就开始疼。”门事拍拍自己的脑袋。“长官啊，我说这些陈年旧事的目的呢，是想你们赶紧查清楚真相，赶紧放了我们老爷和小少爷。”

        副手点点头，“我们会的，告辞。”

        副手转身看向坐在车内的黎离，而后者同样点点头，副手坐进副驾驶座，“将军，接下来？”

        黎离垂下好看的眸子，“冯家码头。”

        ……

        苏晚落做梦也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幕。

        再见冯曜时，他跟在黎离的身后，他只穿了件黑衬衫，袖口挽了两折，胸口开了一颗扣子。垂眸启唇之间，透露着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气息。

        戾气。

        属于黎离却又不同于黎离的戾气。

        他不再话唠，不再吊儿郎当，甚至再见她时眸子里已看出一丝情绪。“这里不是女人该待的地方，回去吧。”然后与她擦肩而过。

        短短一天，他的变化令她有些愕然。

        “冯曜，你……”

        “晚落。”黎离挡在冯曜身后，就像当初苏晚落护着冯曜一样，“回去吧，他已经不需要你护着了。”

        “他，真正的成长了。”黎离似乎是满意，对她点了点头，“信我，也信他。”

        “冯曜……”苏晚落垂下眸子，叹了口气，“弟弟……我信你。”

        黎离身后的冯曜红了眼眶。

        对不起，姐姐。

        若是可以，多希望永远都不会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