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收到这个消息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树叶绿得发亮，聒噪的蝉鸣无休无止。

        副官把阵亡名单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他的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阵亡名单中的某一个名字。

        二是因为他没想过那人真的会置三百零五个人于不顾。

        副官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下，“长官……”

        “无事……”黎离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支撑，“今日份报纸上，有关这件事的内容全部都撤了吧，闹心。”

        副官低眸应话。

        “另外……把苏焕先生请到我这里来吧，尽量别暴露。”黎离揉了揉眉心。

        “是！”副官转身离开。

        黎离置了一桌大鱼大肉，等待着苏焕的到来。

        据他的调查，苏焕便是小时候苏世，是名副其实的冯家大少爷，那么晚落是他的亲姐姐，是冯家的千金，而被他送去参军，如今又……阵亡的苏世或者说是冯曜才是真正的苏焕。而晚落似乎也认不出他们两个，甚至关于小时候的事也完全记不起来，就像是被消除了记忆一样。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黎离查不出来。

        也就是说，在这偌大的北平，也有他权利触及不到的地方。

        黎离眯眯眼，嗅到了秘密的味道。

        而唯一还保留着“苏焕”这个名字的苏世似乎和十年前的生活依然接轨。

        在115师执行这项任务期间，黎离没有收到一点消息，东北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这个苏焕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一段时间。而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阵亡名单也交到了他手中。

        巧合？

        不好意思，他黎离从来斗不信巧合。

        当苏焕吊儿郎当地走进来时，黎离看到了他眉目之间的气质都与晚落极像。

        他敛了心神，还不等他客套地请他坐下，我们的苏焕已经厚脸皮地舔着口水：“能吃了吗？”

        黎离尴尬的笑笑点头。

        “我最近可是安分守己，不打架不斗殴，黎将军把我请来是要做甚？”苏焕舔舔手指沾得猪油，笑眯眯道。

        “我只是想请教一下‘生死簿’的名号。”黎离扯出一个微笑。

        “呦厉害，都知道我是谁了，想问什么，说吧。”苏焕挑挑眉。

        黎离：“苏焕和苏毓是什么关系？”

        苏焕怔了一下，他用的是“苏毓”而不是“苏晚落”，也就是说，他问的是真正的苏焕，而不是他这个冒牌货。他强装镇定：“谁？苏什么？不认识。”

        黎离笑了一声：“好，那苏焕和苏世是什么关系？”

        “……”

        苏焕：“黎将军，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好事。”

        “是兄弟吧？”

        “黎将军……”

        “是你杀了冯曜，把115师的计划透露给张学良的吧？”黎离打断他的话，“或者，我应该叫他“苏焕”，对吧，苏世……先生……”

        苏焕把筷子一撂，撇撇嘴，“不错，你的侦查手段还不错。”

        “为什么这么做，你们没有体会过她的感受吗？两个弟弟自相残杀。”黎离眯眯眼，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打着。

        “我和我弟弟他只能活一个，否则她就得死，明白吗？你信吗？”苏焕挑衅地笑了一声，心底却冰凉一片。

        我和我弟弟只能活一个，否则死的人就是苏晚落。

        这是在冯曜恢复记忆时叶琳鸢送给他的大礼。

        他那时在梦里一遍遍看见千万世轮回转生的他们互相厮杀，互食血肉。

        冯曜醒来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差点哭来。

        但是冯曜抱了抱他，唤了他一声“哥”。

        那他就永远是他哥。

        他那句“我和我弟弟他只能活一个，否则她就得死，明白吗？你信吗？”其实还没有说完。

        “我和我弟弟他只能活一个，否则她就得死，明白吗？你信吗？所以只有我去死，他们才能好好活下去。”

        作者哔哔哔：国庆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