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落：“师父那里，就劳烦你费心了。”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声音，苏晚落敛去笑容。

        身后的男人向她微微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苏晚落回礼，却并不打算放他从自己身边走过去：“我们做个交易吧。”

        张学良皱了皱眉头在她身边停下：“小姐认得我？”

        她勾了勾嘴角，“在您还是个小孩的时候，令尊曾带您去过北平听过余温的戏吧？”

        她用的是“令尊”，对张作霖如此称呼的人已经不多了，这是对他本人的尊敬，仅此而已。虽然不想承认，但张学良对这个女人的好感确实增加了不少。

        张学良尽力回忆着十几年前的零星回忆，脑子里闪过的除了张作霖对他和母亲的打骂，确实是没有什么关于北平的记忆。

        张学良实话实说：“确实不曾记得。”

        苏晚落：“……”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这是我胡扯的。

        但是你就不会给我个台阶下吗？！

        苏晚落：“往事不记得情有可原，可我还记得。”

        “一枚情人痣，两点朱砂红，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张学良的睫毛轻轻颤抖，这是他的母亲，他漫长无光的童年里唯一的微光。

        张学良：“你见过她？”

        苏晚落：“我说了，你们听过余温的戏。”

        张学良：“那你是？”

        苏晚落：“余温的关门弟子……”

        苏晚落/张学良：“苏晚落。”

        苏晚落笑了笑，“看来我在东北，还是有点名气的。”

        张学良退开一步缓缓道：“人人只闻青衣声，不见青衣，但见佳人。”

        他这才正眼看她，身后泛黄的灯光投射在她脸上，她的睫毛忽闪忽闪，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的心尖似乎被人刺了一下，忘记了呼吸。

        但见佳人，这种程度的形容，不够。

        不过张学良并不是个把女人放在第一位的人，他很快就寻回思绪：“不知小姐的交易是指？”

        苏晚落：“忠于蒋介石。”

        张学良：“……”

        苏晚落：“我所说的忠诚并不是让你无条件的服从他，我想让你拉他一把。我想你也猜到了，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害，有时候甚至像另外一个人，狠戾或是温雅，哪个是真正的他，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我所爱之人希望国家昌盛繁荣，四海之内无战乱，所以我要保证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出差错。”

        张学良：“为什么是我？”

        苏晚落：“因为你恨令尊，而且正直得像个疯子。”

        苏晚落不给他插话的机会，毕竟还有人在等她：“好处就是我可以保令尊的命，并且……救回你的母亲。”

        “儿女私情而已，不觉得份量有点小吗？”张学良攥紧衣角，苏晚落既然可以救回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的蒋介石，那么……他的母亲……是不是也可以？

        “我保这中华九州万寿无疆，如何？”苏晚落抬眸，迎着突然袭来的风，带来些黄沙，这里面，还有些叶琳鸢的味道。

        张学良心中一震。

        苏晚落勾了勾嘴角，叶琳鸢在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用的，装腔作势是一把好手。

        只是那时候的苏晚落并不知道，她这句话的份量到底有多重，她这句话又把多少未出生的人推进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