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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思归(三)
小说名称:《与君谋》 作者:晚客 字数:1821 更新时间:2018-12-03 17:47:13
     欣然始料未及,半晌没敢做声,这时才迟迟的想起那天在蒲苇丛里祁念曾与她说过的一句话“景轩七年岁末,是我在祁府过的最后一个年,也是他唯一一个没有回去陪我的除夕夜。”

        她有点懊恼自己这般不仔细,她应该想到的,祁家出事的时间自然是在除夕夜之后不久,她应该再谨慎一些的。

        祁念没有在意欣然的沉默,兀自说道:“我们皆不得归乡祭奠,便只能在这最贴近他的地方遥相拜祭,以求些许慰藉,真是羡慕你,说走便可以走,来去这般轻松。”

        他没给她开口接话的机会,感叹一句之后接着便道:“知道我为什么要瞒着你的身份吗?”

        他眼中的悲伤浮动在他微红的眼睛里,像是蓄了泪,却始终不能夺眶而出,欣然看的心疼,却又不敢轻易的靠近他,只应了他一句,道:“不知道。”

        祁念道:“是因为我私心不想让你走。”

        欣然未言,良久才道:“对不起祁念,但我有好些事必须回去弄明白,否则我留在这里也不会安心,我不想困在一团谜题里,我想知道答案,所以我必须要回去一趟。”

        祁念轻笑,拎起酒坛喝了一大口酒,道:“就知道早晚要留不住的,不该奢望公主殿下能屈尊降贵看上我这罪臣之子,我也是糊涂了才这般痴心妄想。”

        欣然拧了眉,去夺他手里的酒却被祁念轻易躲开,她扑了个空,虽有些尴尬却浑不在意的道:“别喝了!你也要醉了!都说起胡话来了。”

        祁念没理会她说了什么,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道:“卿卿,你可还记得你初来这里时立的誓言:不慕容华,不求富贵,但求厮守到白头。这些年你可是厌倦了?所以故意装作忘记了往事的样子,便可以理所当然的弃我而去了。”

        欣然心道:果然,他们是两情相悦,而我终究是个外人。口口声声说着我是李欣然,心里其实还是把我看作你所谓的卿卿。

        淡淡的失落蒙上心头,带来些微的烦躁,她起身从墙头抱下一坛酒,掀了封,盘膝坐下道:“想喝是吧!陪你啊!以后说不定不回来了,喝一次少一次,珍惜吧!”

        祁念闻言单手拎了酒坛举到她面前,欣然盯着他淡然的模样,恨得咬牙,抱着酒坛子狠狠的撞上去,一字字道:“我敬你!”

        日影偏移,已过晌午,风依旧大,日头倒不怎么毒,几轮下来,欣然也开始有些犯迷糊了,但祁念脸色淡红,显然还有余力。

        两人并肩倚在城墙上,躲在汝墙的阴影里。

        欣然放下酒,闷在心里的一句话终于问出了口,道:“祁念,你有没有,哪怕一刻,没有把我当成你曾认识的那个卿卿啊?”

        祁念侧头看她,道:“你变了很多,以前的你,没这么爱凑热闹。”

        欣然一笑,道:“那你是更喜欢现在爱凑热闹的我,还是以前的我?”

        祁念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以前的你虽也不拘小节但骨子里带着端庄,现在的你虽言谈举止更加随心所欲,但多了份令人艳羡的洒脱,都很好。”

        欣然嗤笑一声,道:“看来喝的还是不够多,说话这么不留把柄。”

        她叹了口气,将酒坛子放到身边,不打算再喝下去了,盯了一会城墙外的风景,突然道:“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祁念接话道:“什么事?”

        欣然侧头望着他,道:“我之前就觉得皇家要杀你,却一直用偷偷摸摸的手段实在令人费解,后来我弄明白了,是因为明面上他们赦免了你,可问题是,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赦免你之后又后悔了?”

        祁念一笑,道:“因为我的心结。”

        欣然不明所以的望着他,皱了皱眉,道:“什么?”

        祁念道:“我曾来都不信我那傻瓜爹会谋反,祁家满门抄斩、血海深仇,我背井离乡、数载漂泊,哪一样拿出来说我看开了,你会信吗?”

        欣然顿了片刻,道:“不信。”

        祁念故作轻松的呼吸了口气,道:“皇家猜忌之心更重,更何况当年参与叛乱的祁家军并没有被斩杀,因其立功无数、所向披靡,在当年那场叛乱中又是全然不知情,所以父亲顺从帝意用丹书铁卷保了祁家军,自己大度的从容赴死了。说放下,我连我那傻瓜爹都恨,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下了?”

        欣然道:“皇家知道你心中余恨未消,所以才打发你来的落霞城,可为什么落霞城是安全的?那些人,似乎不能进来?还有那墨竹袍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祁念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若是知道这些,也不会这般穷途末路。”

        他脸上的惆怅被她收入眼中,欣然耸了耸肩,扬了扬酒坛,示意他再喝,道:“如果雒都有这些事的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他侧头,明眸中的冰凌像是化了般,竟像是泛着涟漪,不再那么清冷孤高,轻轻道了声:“多谢。”

        欣然望着他,脸忽地一红,别开视线道:“客气什么。”

        祁念也没有再继续盯着她,他倚回墙上,道:“你若要回雒都,有两个人你务必要记住。”

        欣然好奇问:“什么人?”

        祁念侧头望着她,曾来没有过的认真,道:“一个是你无论如何都可信任之人,另一个,则是你无论如何都需时刻防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