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九歌越是卖关子，欣然便越是来了精神，道：“我倒是想看看这路到底是有多难走，怎么让你瞻前顾后的？”

        这话说完的李欣然便踌躇满志的跟着程九歌一路往山北而去，凌霜山南面向阳，背阴的山北与山南比起来荒凉的多，但一方水土决定了即便是荒凉也差不到哪里去，两人还是免不了要一阵披荆斩棘，但就是这件事，让欣然实在是有点抑郁不平。

        “快点呀快点呀！就这速度天黑也爬不上去啊！”

        程九歌的声音在欣然头顶骤然响起，惊得她拨开杂草的手臂猛地一抖，一个没留神，一根原本被拨开了的长满细刺的藤条突然从前方又弹了回来，狠狠抽在了她的手背上，顿时留下一道红印。

        欣然倒吸了口气，咬了咬牙，抬头愤愤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程九歌稳稳蹲在欣然旁边的一棵高树外伸的树枝上，姿态像只憩息的麻雀，神情也是格外的悠然。

        “嫌我拖后腿还故意诓我来，有能耐你带我也走树上啊！”欣然愤然吼道。

        闻言，蹲在树上的程九歌“格格”笑了起来，道：“这就撑不住了，还以为你至少要到半山腰才会发脾气呢！”

        欣然瞪了她一眼，威胁道：“再拿我消遣，去山下告发你！”

        程九歌笑着轻巧一跃从树枝上跳了下来，正好落在欣然身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递过来，正经道：“敷上，否则伤口会留疤。”

        欣然接过来，拔开瓶口的布塞，顿时一股清爽的药香扑面而来，令她疲惫的身心不由得感到一阵舒爽，心情顿时也晴朗了大半，便对着程九歌道：“算你还有点良心。”

        程九歌倚在旁边的树干上，目光向山上望着，林林总总的树木几乎遮蔽了眼前的道路，但留神仔细瞧，还是看得出，杂乱的草木之中隐隐约约有一条蜿蜒的痕迹，那一处的杂草乱枝生的比别处稀疏，像是很久之前开拓过但后来又荒废了的小路。

        程九歌观望了半天，语气带着几分感喟，道：“每次走这条路都是穷途末路的时候，真该给这条路起个名字，就叫‘绝处逢生’。”

        欣然刚上完药便听见程九歌的感叹，抬头问道：“每次？你不是头一次来雒都吗？”

        程九歌的眼神略微有些躲闪，直起身子，将短匕从袖中抽出来拨开了眼前长满倒刺的藤蔓，漫不经心的道了句：“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还小，跟着阿爹走镖的时候来过一次。”

        “走镖走到这荒山野岭里来了？”

        “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误打误撞闯进来的。”

        欣然望着前方那隐约的小路，道：“这路不会是那时候……”

        话尚未说完，程九歌便接了过去，道：“是那个时候开的，隔了这么多年，没想到还勉强能走。”

        欣然这下明白为什么凌霜山北有这么一条小路，本地人不知道，反而是程九歌这么一个外人知道了。

        从隐蔽的山道上一路拓荒到半山腰，有了程九歌出手帮忙赶路的速度便一下快了不少，日中之前两人便到了这道路的尽头，而原本以为会苦尽干来的欣然在望见眼前的场景之时，却惊得下巴险些砸在脚背上，忍不住惊叫了一句：“我的亲娘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