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没出什么大事，当然最好不过了，还是把摩羯女打发回家吧，还是那样最好。”邦子沉吟不语。

        “从小家教不好的孩子，是难以改正的，她和加代同年，容易争吵打架。摩羯女既然是那种品性，不知道以后还会闹出什么事来，要是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大事，那可就悔之晚矣。”邦子依然没有做声。

        “母亲要是说不出口，我去打发她回家，好吧？”清太快步走进了内宅，邦子却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清太走进起居室，坐在那里的摩羯女惊慌地抬起头问道：“加代小姐怎么样呢？”

        清太没有理会，命令说：“你马上收拾东西，回家去吧！你自己知道为什么要赶你走。”

        摩羯女悲伤地垂下了头，清太又说：“没有把你送到警察那里，你就该感激不尽了。”说完拂袖而去。

        摩羯女呆了一阵，不再抱什么希望，缓缓地站了起来，回到下人的房间，取出自己的包袱，开始收拾随身东西。她从怀里拿出口琴，静静地凝视着，小心地擦了擦，放入包袱里。

        邦子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摩羯女惊讶地抬起头，邦子看着她说：“没有办法啊。”

        “老太太对我这么好，对不起，加代小姐还好吗？”

        “她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她很快就会好的。”

        “我也没办法留你在这里，纵然我很想留下你，可是难处太多。有了这一回事，清太和美乃再不会给你好脸色看，就算你留下来，也只是受罪罢了。”

        “……”

        “加代也是个脾气倔强的孩子，难以和你相处，这样对你也不好，看来你还是离开这里为好。不过你要是不想回家，我可以介绍你去别人家做工。”

        摩羯女说道：“我不想回去，我不能回去啊，可是我有过这么多的事？”

        “酒田这个城镇自古就是贸易兴盛的地方，很多人都怀有新思想，也有人厌恶争斗。我有合适的人家可以介绍你去，你先在这里等一等吧。”

        “老太太……”

        “你并不是胡乱撒野的孩子，这个我心里很清楚。”

        泪水溢满了摩羯女的眼眶，顺着脸颊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听了母亲的意见，清太激烈地反对说：“这太过分了吧，母亲要帮摩羯女介绍做工的地方也就是了，可是在没定下来之前还要把她留在我们家。”

        邦子说：“这也只是两三天的事，况且也许马上就能够定下来了。”

        “既然母亲这么说，那么留她在这里住两三天也没什么。可是品性这么恶劣的女孩，母亲干嘛还要帮她介绍做工的人家呢？要是她在人家那里再闹出什么事来，那可就是我们米行的责任了。”

        邦子淡然地说：“我不会麻烦你的。”

        “可是，母亲要是替她介绍的话？”

        “不用你来指教我！”邦子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摩羯女怅怅地走了出去，走到了河边折下一些干了的芒草穗子，晚上摩羯女在下人的房间里用干芒草穗子编着猫头鹰。

        “这是猫头鹰啊，我小时候，奶奶经常编了给我玩。”

        “哎，你做得很好看啊。”

        摩羯女递给阿梅两个编好的猫头鹰，说：“你帮我送给加代小姐吧，我想对加代小姐说声对不起，可是我见不到她。这个送给她，算是道歉吧。”

        阿梅默默地看看猫头鹰，温和地笑着点点头，来到加代的房间，轻轻地把猫头鹰放在加代的枕边。这时加代睁开了眼睛，阿梅连忙问道：“加代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呢？”

        “这个是摩羯女送给加代小姐的，她让我替她好好道个歉了，这是摩羯女自己采来芒草穗，亲手编成的。”

        加代不由得赞叹说：“好可爱的猫头鹰啊，摩羯女真是什么都会做。”说着，她满心佩服地看着猫头鹰。

        “摩羯女终于被解雇了，不过她要是知道加代小姐这么喜欢她的猫头鹰，她就能放心地离开这里了。”

        加代吃惊地说：“摩羯女要回家了吗？”

        “那是当然的啊，她对加代小姐做了这么无礼的事，肯定不能再留在米行了。”加代呆呆地盯着芒草穗子编成的猫头鹰。

        吃晚饭时，邦子突然走了进来，美乃慌忙说：“母亲，你回来了，你刚才出去的时候，吩咐我们先吃饭，我们就先吃了。”

        邦子说：“清太，摩羯女去做工的人家已经定下来了，是运输船行，他们一口答应收下摩羯女，关于她的一切，他们都能够理解。”

        “明白事理的人自然会理解这些的，比起在全都是不懂道理的人身边生活，摩羯女在那边也会过得舒心多了。我明天一早就带摩羯女过去，你们放心吧。”

        这时候加代跑了进来，美乃一见连忙说：“加代？我不是跟你说不能起来的吗？”

        加代却对邦子说：“奶奶，你要把摩羯女带到哪里去？”

        “已经定下她去做工的新东家了。”

        “什么呀！不要把摩羯女带走，哪里也不要让她去嘛。”

        出乎意料的话使大家吃了一惊，加代又说：“把摩羯女留在这里吧！”

        “加代？”清太奇怪地看着女儿。

        “这不能怪摩羯女，我受伤是因为我先逼摩羯女的，摩羯女生气了，是我不好。”

        邦子惊喜地叫道：“加代！”

        “我喜欢摩羯女，以前我还从来没有打过架，可是摩羯女冲着我扑过来，我也拼命地打她。我虽然输了，可是并没有觉得不服气，不打不相识嘛。”

        加代的一番话听得美乃和清太张口结舌，加代把手里的猫头鹰给大人们看，说：“你们看，这是摩羯女自己做的，摩羯女会的东西可真多啊。”

        看着毛茸茸的猫头鹰，加代的眼睛闪闪发亮，邦子欣慰地看着孙女。加代对祖母说道：“奶奶，我本来以为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可是其实有的东西是买不到的。摩羯女就不肯把口琴卖给我，虽然我是那么的想要。”

        邦子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加代，加代说：“求求你们了，不要让摩羯女到别的地方去。”邦子的眼中闪着泪光，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时摩羯女正待在下人的房间里，想到下一个做工的地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她心中充满了不安。摩羯女并不知道，因为加代的一句话，自己的人生将会发生巨大的改变。

        魔羯女提心吊胆地走了进去，小心翼翼地端坐着说道：“非常对不起，我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随时都能离开，请原谅我吧。”

        邦子说：“你留在这里吧。”

        魔羯女大吃一惊，邦子笑道：“是加代说不让你走。”

        “加代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虽说有个小夜，可还是个婴儿，跟没有差不多，加代还是会感到孤单，从今以后你要做加代的好伙伴。”

        “那么，我……还留在这里？”

        “是啊，就像从前一样，还让你来照顾小夜。”

        摩羯女惊喜交迸：“谢谢你！谢谢！”

        第二天早晨，摩羯女背着小夜站在店的前面，加代要上学，突然摩羯女向加代追了过去：“你受伤的地方还疼吗？”

        “疼啊，你也受伤了吧？疼不疼？”

        “有点疼。”

        两人目光相碰，不由得都笑了起来，加代说：“下回打架的时候，我可不会再输给你。”说完快步地走了。

        “小姐走好。”摩羯女高高兴兴地目送着加代离去，加代对摩羯女的一笑，使得摩羯女十分的欢喜。

        摩羯女还是第一次看到加代的笑脸：“为了加代，我做什么都行……”那一刻摩羯女心中第一次有了这个念头。

        井边堆着像小山一样的蔬菜，阿梅快速地洗着，摩羯女背着小夜，边帮阿梅从井里汲水，边说道：“为什么加代小姐会说要让我留在这里呢？我对她做了这么过份的事情。”

        阿梅说：“我也奇怪得不得了，不知道加代小姐是怎么想的，不过加代小姐个性刚强，脾气又让人捉摸不透，这一点倒是得了老太太的遗传吧。”

        加代放学回来了，加代若无其事地走过来，似乎不经意地经过摩羯女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过一会儿到我屋里来。”说完自顾走进店里去了，摩羯女不禁愣住了。

        摩羯女背着小夜在走廊上走来走去，这时候加代房间的门开了，加代探出头来，使了个眼色让摩羯女进屋，摩羯女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加代递给她一个点心馒头，摩羯女慌忙摇头，加代说：“我们一人一个。”

        说着就吃起自己的点心馒头来：“真好吃啊，快吃啊！”

        摩羯女惴惴不安地吃了一口，加代问：“好吃吗？”

        “好吃！”

        突然间门被拉开了，美乃探进头来，看到摩羯女在屋子里，美乃吃了一惊，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摩羯女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美乃说：“摩羯女，你是来带小孩的，不要随便进加代的房间。”

        加代说：“是我叫她来的。”

        美乃吩咐道：“摩羯女，我要给小夜喂奶，你去厨房吧。”

        摩羯女慌忙出去了，加代不满地叫道：“母亲！”

        “加代，你是米行的继承人，你和摩羯女的身份不一样。要是她可以随随便便进你的房间，那就分不出个尊卑上下了。因为你说不要让摩羯女走，我们才把她留下的，但是你不能跟她太亲近了。”

        “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