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主妇的价值

        湘君和林潮为了儿子上国际学校的事，隔三差五的争吵已持续两个月，现在每天晚上他回家，只要他推门进来，她看着他心里就发毛，心想：是不是又要开始吵了？长时间持续不断的争吵，她已有心里阴影。

        十八年婚姻，湘君很了解林潮，他在工作方面有锲而不舍很执着的精神，在生活中，特别是在夫妻吵架方面同样有锲而不舍很执着的精神。

        这些年他们家买一套沙发，买一个热水器，他们都会吵好几次架，湘君知道林潮一下不好接受儿子去国际学校读书，但完全超出她的预料时间，看样子是要打持久战了。

        因为湘君和林潮为了家庭主妇这个话题，吵了十八年，还有持续延伸的趋势，可见夫妻吵架功夫了得。

        最近一次家庭主妇这个话题，夫妻这样吵。

        林潮说：“这些你年干什么了？你会做什么？你能干什么？还不是我养你，所有的财产都是我挣的，凭什么分一半给你？”

        湘君说：“这些年我带孩子，洗衣，做饭，伺候一家大小。我做了18年，做的一点意义和价值都没有，以后我再也不做了。18年，我免费生孩子，带孩子，洗衣，做饭，免费陪床，我和你18年一切免费，最终我落得一个寄生虫的美名。这么好的事，怎么全让你赶上了，我18年的付出，一切免费无偿没价值。你18年的付出，粒粒皆辛苦，颗颗值千金。就你聪明，我傻逼，免费无偿的日子老子不干了，你再找一个免费无偿的女人跟你过日子给我看看。我们结婚时，你是个穷光蛋，所有财产都是婚后。凭什么分我一半，你去问法律。”

        林潮说不过，气呀，曾经可是湘君气。

        曾经林潮像周星驰演的《七品芝麻官》里的妓院老板娘，骂街吵架功夫了得。湘君总占下风，气的半死，为了和林潮吵架，湘君便暗中学习，现在能打个平手。

        这次为了送儿子读国际学校，林潮和湘君吵架说到底一个字——钱。

        湘君考虑到儿子学业、前程、性格塑造等方方面面，也关系到她18年主妇的价值问题，她不能退让，需要有一个结果。

        林潮更需要一个结果，面子，家庭地位，这是他最看重的，钱，他的死穴。

        这些年的吵架，湘君总结了一些经验教训，讲究些技巧和策略，尽量避免夫妻正面冲突和激发矛盾加深，有收效但不显著。因为林潮是个难缠的主，擅长诡辩，你说东他扯西，转移话题本领一流。关键是，他对打持久战很感兴趣，同一件事，同一个问题，他今天、明天、后天……的看法不一样，有时甚至有颠覆性的看法。

        湘君决定送儿子去国际学校读书的事，半年前就跟林潮说了。原因是两件事触动了她。

        第一件事。湘君对林潮的劝导起不到任何作用，对待孩子他永远是粗暴指责、骂、贬、损。

        儿子读四年级了，一天晚上林潮吃好饭到客厅见儿子在写作业，伸过头看一下，女儿对湘君说：“妈妈，弟弟惨了！爸爸千年不变的两句话，考试没？语文、数学、英语考多少分？整天泡着电脑，只知道玩，懂得干活吗？”

        女儿话音刚落，林潮指责儿子说：“你的字要好好写，歪歪扭扭。”加重语气“读书怎么样？考试没？语文、数学、英语考多少分？”

        湘君和女儿站在一旁无奈的看着事态发展。

        这样的话，儿子显然听多了，边写作业嘴里没发声的跟着父亲的话念了一遍，念完专心写作业没理。

        林潮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半晌对着湘君怒吼：“你教的好儿子，是聋的，是哑的，既然是聋哑，就该去聋哑学校！”

        “什么事你好好说，不要大吼大叫。”

        “我大吼大叫？长那么大，什么时候好好跟我说过一句话？他什么时候能跟人交流？那么大的人，烂比什么都烂，话都讲不好。养这么多年，简直就一废物……。”

        儿子放下手中的笔，看着父亲暴跳如雷的责骂，眼泪在眼眶打转，身体在颤抖。

        湘君见此忙说：“你别骂了，要是骂能让孩子变好，我不反对，这些年你的粗暴责骂，让孩子变好了吗？我们要跟孩子讲道理，和孩子好好沟通……。”

        “沟通，他能沟通吗？他什么时候能沟通？白痴一样，不声不吭。那么大的人，讲话都讲不好，还读什么书”

        “他什么时候说不好话？”

        “我就没听到他说一句完整的话，嘴巴里不知说些什么。到现在连本地话都不会说，不是烂，不是白痴，不是废物是什么？烂比什么都烂，蠢比什么都蠢！蠢猪！”

        湘君见儿子站起来了，拳头紧握，脸憋的通红，咬紧牙发出吱吱的声音，全身发抖，对着林潮大叫：“你别骂了，你给我住嘴！住嘴！”

        林潮扫一眼儿子，可能被儿子的样子怔住，对着湘君吼一声：“你就护着，你养的好儿子！整天泡着脑，只知道玩，懂得干活吗？”摔门而去。

        儿子气的直哼哼，跟过去砰一声关掉门，一种终于送走瘟神的解脱，回头没走几步，又听到敲门声，再回头把门一打开见是林潮。本回暖的脸，一下耷拉下来，一副躲不开逃不掉的失望加绝望，无法接受好不容易送走的瘟神，怎么转身又来了，在客厅转着圈，嘴里滴咕哼叽着。因是小孩儿，样子滑稽又可爱，湘君忍不住笑了。

        林潮在门口的鞋柜上，拿起钥匙，问笑什么。湘君把儿子的动作学了一遍，林潮尬笑一下走了。

        过后湘君劝林潮，对孩子不能那么粗暴，林潮反指责湘君，说湘君太护着孩子。湘君说孩子要教育和引导，该鼓励的鼓励，该肯定的肯定，该表扬的表扬，该批评的批评。林潮的观点，棍棒出孝子，孩子要打要骂。谁都无法说服谁，湘君认为时代变了，林潮对孩子的粗暴教育会伤害孩子，唯一不让孩子受到伤害的办法，就是把孩子送走。

        第二件事。一年前他做的一台鞋盒机买到越南，合同需要英语书写，他不会英语，她也不会。最后是她找她哥帮忙找人，才把合同弄好，经历很多曲折和波折才买到越南。那时起，她就开始查各种各样的国际学校。

        半年前，湘君跟林潮说，时代变了，不能按传统的套路走，他们想要有大的发展有很多局限，希望在下一代，要把儿子送去国际学校读书。举列说明为什么，卖到越南的那台机，如果他们的平台不一样，产品卖出国没问题，因为他们方方方面面的局限性，产品想走出国门，很难。特别强调他们是在小城市，周边的企业大多是家族企业，规模小，传统经营，还有一些作坊式。在这个互联网，信息爆炸，瞬息万变的时代，如果跟不上这个时代，你就会被这个时代淘汰，成为时代的弃儿。

        林潮没吭声，因为他身边熟悉的几个朋友，做包装的，做食品的，现在正两难。收掉，损失大，不收掉又没什么利润，有时一年忙到头，借钱给工人发工资，自己落得还不如打工的。那些人重要的问题是，这些年好歹是当老板，如果不干了，我干什么去，给人打工，心理和面子上都过不去。所以总在两难间犹豫，一年指望着一年，明年可能会好。

        湘君说把儿子送到国际学校时，林潮大多数时不发表意见，偶尔会表现出支持。当她很认真的说，大概一年要十几万时，他明显反对说开什么玩笑，但他以为她只是一说。

        湘君心里很清楚把儿子送进国际学校读书，想林潮想通答应，儿子就不用去国际学校了，只好先斩后奏。

        湘君选好了北京的一所国际学校，约好时间一个月后去看校。半个月前飞机票订好了，好多次想跟林潮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女儿上高中住宿，一个星期回来一次，每个星期五她接女儿回家，在车上女儿总会问：“妈妈，你带弟弟去北京的事跟爸爸说了吗？”

        湘君说：“没，早说早吵架，快走的时候再说吧。”

        女儿总叹一声说：“妈妈，你也不容易。爸爸真是个不好讲话的人。”

        日子一天一天临近，三天后就要去北京了，不说已不行。一天晚上，林潮上床睡觉了，湘君看着他很艰难的才说出：“我已给儿子找好国际学校，三天后约好去北京看学校，带儿子一起去面试，如果一切顺利先交两万块钱压金。”

        林潮没想到湘君会付出行动，有些粹不及防，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人就像装了弹簧，从床上一下弹了起来。他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她很清楚接下来是电闪雷鸣加狂风暴雨。

        林潮几乎是愤懑加暴跳如雷叫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和我商量了，你把我当什么？我算个什么？我算个屁呀。”面子，家庭地位，这是他最看重的。

        湘君见怪不怪，叹一声说：“我说过……。”才说三个字被林潮暴力打断：“你什么时候说过？”

        “我……。”

        “我这些年拼死拼活，二十几年的打拼才有现在的生活，你以为钱抢来的，那是我挣的血汗钱。几百万，一下投资到孩子身上，那我自己呢？我一辈子拼死拼活，就是为你和孩子当奴隶？”钱，他的死穴。

        “不是一下子几百万……。”

        “不是，是多少？”

        “你让我讲话吗？”

        “讲什么？你把我放在眼里吗？我算什么？你是皇帝，一道圣纸，我敢违抗命令吗？”

        湘君一声长叹，心想：还好拖到现在才说。不吭声,把自己屏蔽起来，任凭林潮怎样的怒火。

        林潮对着一个毫无回应的妻子，再大的怒火也没什么意思，叫了一阵，熄火去了客厅。

        第二天，林潮早上吃好早餐去上班了，湘君发信息给他。

        如果这次面试通过，下半年八月份正式报名，六年级一年，如果方方面面进步很大，就在国际学校读。如果是个废物，就打道回府。如果真的是个人才，值得培养，从初中起的学费你就当是长期投资，每一笔钱都记着，他工作后还你。要是这样你无法接受，就用我的钱。我们结婚时一无所有，现在所有的一切有我一半。我的那一半送孩子读书，你的那一半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现在没什么想法，只要孩子读好书。再说孩子有出息了，那是你林家后代，也不是我李家的。横竖你不亏。

        湘君没想到这样一条信息，会激起林潮更大的怒火。

        傍晚林潮回家劈头盖脸质问：“我拼死拼活的血汗钱，凭什么分你一半？”

        湘君看着林潮快疯掉的样子，叹一声道：“你的意思，我二十二岁和你结婚，到现在十八年，落得一无所有？这些年你的付出是值钱的，我的付出一文不值？”

        “这些年你做什么了？不都是我养你！”

        “你可以不养啊，谁强迫你养了？你当初为什么要结婚？孩子我一个人能生出来吗？你现在后悔也来的及，你可以终止。你去打光棍，没一个人要你的财产!我们结婚的时候一无所有，现在所有的财产都是婚后，对不起，你叫也没用，法律上我有一半。”

        “不要拿法律来压我！”

        湘君看着林潮愤怒蛮横的样子，被他打败，无语。想到一句台词：那不是天真，是无邪。看着他哈哈哈一阵冷笑，走了。

        大半夜的，湘君正熟睡又被林潮高分贝的指责吵醒：“你什么时候跟我说了，和我商量了，你把我当什么？”

        湘君醒了心痛无奈道：“你不累嘛，大半夜吵。”

        “他是这里人，就该到这里读书，这里才是他的根。这里话都讲不好，还学英语。”

        “我……。”

        “你什么？”

        “你除了花钱，还会什么？”

        “你……。”

        “他们（女儿和儿子）什么时候听我说过话，我说的话都是放屁，你说的话就是圣旨。什么时候有我说话的份？”

        “你要我……。”

        “我跟你说，他才12岁，性格还没定型，再好的学校，也不可能有自己的亲生父母照顾的好。这个时候，孩子在身边自己看着才是最好的，你把他一下丢那么远，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你能听……。”

        “他和我都没法交流，在外面跟人怎么交流？”

        湘君不吭声了，林潮叨了一阵没意思也睡了。

        第二天湘君又发信息。

        我也想和你好好谈，好好沟通，但只要我一开口，你就粗暴的打断，接着无尽的指责。所以我现在选择沉默，我开口只会让矛盾升级，你只会更加暴跳如雷，那样没结果，更伤感情。送小的去国际学校我说了大半年了，你早知道，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经过深思熟虑。一，他听不懂本地话，讲不好本地话，是我的错吗？我不会讲本地话，他从小长大你又不跟他讲本地话。上初中，高中后老师本地话教学，他想读多好，不太可能。初中毕业体育70分，他长跑不行，体育再拉分，在这里读成怎么样，已很清楚，肯定不可能怎么样。

        二，他的性格还没定型，现在不在父母身边还有很大的调整改变空间。我的性格有欠缺，你除了做机械能，性格方面比我烂多了。在生活中，你除了粗暴就是指责，抱怨，贬，损等。你好好想想，老婆孩子，在你心目中有一点优点吗？小的以前你认为他有自闭症，现在在你心目中，小的依然方方面面都差到极点。当然是我的错，因为孩子是我带的。跟你是没办法讲道理的。孩子的成长与环境有很大的关系，父母的言行举止，孩子耳濡目染会深受其影响。这也是我想把小的送走的第二个原因。你除了做机械是后天学成，吃苦耐劳，努力工作外，生活中你哥，姐，弟，身上那些无知，不通情理等，你身上都有，只不过不同罢了，这就是父母对孩子的影响。我们家姊妹性格各有不同，但善良，孝顺，讲道理，这是父母的影响。

        三，跟小的说去国际学校读书，他是很期待的，并不是害怕。如果去国际学校读书，我哥那个朋友是个女老师，在学校教音乐，我和她有联系，去北京也会拜访她，电话联系，她是个不错的人，小的去哪儿读书，她一定会关照。

        安静了一晚。湘君心想：想通了？很快，她知道，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湘君起床洗漱穿戴好，刚走到房门口，林潮从房里蹦出来怒吼：“你从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告诉你，要钱自己去赚，别拿我的钱！”这话斩钉截铁，执地有声。

        湘君很无奈说：“我今天要走，不想吵架，也没时间吵架。”

        “你看他（儿子）现在话都说不好，跟人都不会交流，什么时候说过一句完整得话。在身边都没教好，还把他送那么远。读书要靠他自己，他不读，你以为堆钱有用？”

        湘君说：“这些年我们吵吵吵，对孩子影响有多大？你顾忌过孩子的感受吗？你对孩子除了粗暴就是指责，抱怨，贬，损。他（儿子）在你眼里一无是处，在我眼里相当优秀。他跟你无法交流，跟我交流的很好。你的性格烂到极点，言传身教，我不能让他身上有你身上的坏毛病。为了他不受家庭恶劣的环境影响，所以我要把他送走。”手指着他咬牙切齿“我这个年纪，活的是孩子，孩子的学业和前程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看一眼站在房间门口的儿子几乎是哀求“我们别当着孩子的面吵，孩子现在大了，心里什么都明白。”

        “就是要当着面吵，要让他知道。”

        “滚！滚！你别逼我！”手指着他全身发抖。

        林潮见湘君真的很气，他瞪她一眼走了。他知道她也不是个善茬，他气的发疯是假疯，她气的发疯可是真疯。

        湘君见林潮走了，喘着气在沙发上坐下对着儿子说：“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爸就那德性。你爸就是一张嘴讨厌，心里没什么。”

        儿子说：“我知道。妈妈，那今天还走吗？”

        “当然走，收拾一下就走。”

        “我去北京读书就好了。”

        “为什么？”

        “很烦不想呆在家里。你很啰嗦，爸爸更……。”儿子感觉说漏嘴，转身进了房间。

        湘君在心里骂一声：王八蛋，早就跟你说不要当着孩子的面吵，你偏偏要。反过来一想，好像儿子对自己也不满，啰嗦，以后应该注意点。

        湘君和儿子吃好早餐，收拾一下，自己开车去机场，车放在了机场停车场。心里憋着气，想到林潮在她临走之前还要吵架，心痛。

        办好登机牌，过了安检，来到等机口找个地方坐下，湘君只觉胸口闷痛的难受。她右手抚摸着胸口，心想：今天可能去不成了，是不是要打120？她心里明白应该是气的，自己跟自己说：别气，别气，北京那边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她做了几次深呼吸，闷痛减轻慢慢消失。

        湘君见闷痛消失，刚松一口气，手机响，是林潮，她没好气说：“什么事？”

        林潮口气很好，好像刚刚根本没吵过架，问：“今天是星期五，大的（女儿）几点放学？”

        这倒有点出乎湘君的意料，她以为林潮会跟他赌气不管孩子，她愣了一下说：“下午四点半，我已跟她说自己回来。”挂掉了电话，看一下时间刚好午休时间，忙给女儿打电话说：“爸爸刚刚跟我打电话，问你几点放学。爸爸有空接你当然好，放学人多不好打的。你自己给爸爸打电话。”

        女儿显然也没想到，很意外说：“真的，那我给爸爸打电话。”

        一会儿女儿打电话给湘君说：“爸爸说接我。”

        湘君本心里还挂着女儿放学，这下放心了，林潮关心女儿的行为让她有些安慰。

        湘君和儿子到北京的第二天晚上，女儿发微信聊天说：“妈妈，其实爸爸很关心你和弟弟，每天回家都问，你妈和你弟怎么样了。”

        湘君说：“是嘛！”

        “你和弟弟那天走了，爸爸接我放学去了厂里。爸爸跟厂里的叔叔和伯伯说，你们是怎么在长城相遇的，说你第一次来广东住的酒店很高档。爸爸说他走进房间一看，就问你一晚多少钱，你说八百。爸爸心想，我的妈呀，我一个月工资才八百，就跟自己说，装穷。”

        湘君和林潮结婚十八年，现在才知道十八年前他是那种心态，忍不住笑了，说：“本来就穷的叮噹响，还要装吗？”

        女儿也笑说：“爸爸说话，你还不知道。爸爸跟叔叔和伯伯说的意思，是你乱花钱，花钱大手大脚。不过妈妈，你和弟弟走的那晚，爸爸回家跟我说了很多。爸爸怕自己身体不好或厂里生意不顺，担心弟弟的学业不能完成，必竟不是一笔小数，几百万。还有这里人的思想，我读的中学，我那些同学的父母，对孩子读书都是顺其自然的心态，读在那儿就送到那儿，不读了就做生意或打工。爸爸跟我那些同学的父母是一样的。我觉得你和爸爸都没错，爸爸思想保守落后，你思想先进。不过我还是赞成你的观点，一个人独立生存的能力和赚钱的本事，比拥有一座金山更重要，因为一个人没独立生存的能力和赚钱的本事，既便拥有一座金山，也会坐吃山空。所以，你想送弟弟去国际学校，我还是很赞成的，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教学方面和大城市没法比。”

        女儿真是长大懂事了，能讲出这样一番话，湘君感动又欣慰。对女儿说：“我和爸爸结婚十八年，爸爸是什么德性，我知道。星期天下午，爸爸送你去学校吗？”

        “爸爸说送我的。不过妈妈，我真是没想到，星期五爸爸会去接我，星期天还去送我。我认为爸爸是冷漠的，可能是我误解爸爸了。”

        “其实爸爸很爱你和弟弟，只是很多时候方式方法不对。”

        “我知道，特别是这次，我真的很感动。不过，你明天回来会和爸爸吵架吗？”

        “肯定会，家里买一套沙发几千块钱都要吵几次架，何况现在要爸爸每年拿十几万出来。这次可能不是吵几次架能解决的。”

        “妈妈，你也不容易。家里如果不是你，我别想画画，弟弟也别想读国际学校。爸爸开口闭口只要我和弟弟干活，干活，干活！”唉一声。

        湘君也唉一声结束了和女儿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