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水此时不明白为什么买菜也能遇上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即使那人她从未看过，那些人

        她不甚熟悉，甚至不像是有钱人家，她自己也不好意思问，以前很少发生这种事情，难道他们知道我是百乐门舞场上班的。

        “请问，这白菜多少钱一斤？”赵水看市场上的白菜，那些白菜水汪汪的，水分很足，这个季节应该很甜。

        “一块钱一斤。”

        “一块五两斤。”那位婶子很和蔼看着赵水，只是目光带些鄙夷，或许赵水一直没有发现，今天的市场有些奇怪，赵水看着白菜，顾不得其他。

        “小姐，你是不是百乐门舞场的那个当红歌手水水？”婶子将菜装好，问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旁侧的人也听见了，肆意的目光从上到下的扫射她，简直快要将她剥干净。

        “这...”

        “我说呢，原来不敢承认啊。”婶子的和蔼没了，只剩下的深深地轻蔑，这种目光，她知道，有时看着台下的客人，她总能知道那些人对他很迷恋，甚至很想与她共舞一曲，可那些人的目光几乎都一样，她看习惯以后很自然的就厌恶了，那些人根本就是涉猎新奇，一点也没有将她当成人来看，若是当初，不会唱歌，是否会变成货腰女郎，那种淫荡不堪的生活实在不是她赵水应该过得生活。

        “婶子，我不叫水水。”赵水安静的敛了敛双眉，目光沉静，那一瞬，越发的明亮的双颊易欲动人。

        “你说谎，你明明有个小名叫水水。”

        “真不要脸。”对面些角落里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开口，她看着水水的菜篮，简直快要冲过来将她的菜篮抢下来，撕碎。

        “阿婆，我真的不是水水。”

        “你认错人了。”赵水明白，今日一过，明日买菜还会有目光，下次还是绕远一些，去领一个菜场买菜吧，贵是贵了些，可是总归要吃。

        “你说谎，百乐门那么大的招牌能骗人吗？”

        “我的一双眼睛还没瞎。”

        “阿婆。”

        “你这小女子怎么这么不知羞耻，不准叫我阿婆，谁会有你这种孙女。”

        赵水就这么沮丧了，藏了一年的东西被人知道了，原来羞耻心是这般不堪一击，别人只说一句就可以将你逼成如此境地，赵水，你走丢了，什么时候回来？

        赵水转身就走，一句未说。

        “有爹生，没娘教。”这是赵水听到的最后一句。

        赵水回到一处老宅，房子很旧，遮风避雨可以，只是看起来很寒酸，她和同龄孩人合不来，她在私塾念书时期，成绩优秀，只是性格僻静，喜欢一个人坐在桌位上睡觉，再不就是看书，是班上有名的书呆子，时间长了，那些同学知道赵水不爱讲话，虽然说她不是个哑巴，原来天才真的是很高傲的呀。

        赵水闲暇的时候，会去街上听曲，时间长了，循环播放的舞曲她全都会唱。

        后来，赵水在私塾念完书，赵母做工时不小心伤了腿上的筋脉，躺在家里，每日喝药睡觉，打工的事情便落在了赵水的身上。

        赵水刚毕业，很多工作还不会做，很多人不喜欢找刚刚毕业的学生，因为她们都太稚嫩。

        赵水途经百乐门，一个女人拉住了她，问她愿不愿找工作？

        赵水一听到有工作，当场就高兴了。

        那个女人带着寒酸的赵水走进百乐门，百乐门白日除了台上有人跳舞，台下都是一些坐着喝茶谈生意的客人，这些人大多很绅士。

        赵水上了三楼，看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比起她自己，她觉得这个女人漂亮不像话，如同画中女子，

        “你，会跳舞？”盛七小姐初见赵水，想将她留下，可是培养一个人很困难，她见赵水如此年轻，并不想将她变成最便宜的货品。

        “不会。”

        “那你会什么？”盛七看着这个年轻的姑娘，如此年轻，竟然辜负自己，来到百乐门。

        “我会唱歌。”赵水对于盛七小姐的询问，豪不羞涩。

        “唱两句我听听。”

        赵水选的第一首便是余下的雨下的法国香颂，赵水的眉目因为这首动人的歌越发的温柔，忧愁的声随着曲调的起伏越发的迷人，爱情是让人羡慕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爱情，如同补驹过隙，如同镜花水月一般一场空。

        盛七很意外，这女子家境应该不会听到这种舞曲，而且唱片的价格很贵。

        “你还会唱其他的吗？”

        “夜上海。”

        “卖花词”

        “夜来香...”

        “我还会...”赵水也不知当年的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让自己成为上海滩最耀眼的歌星。

        “可以了，你今天若是有时间，六点来上班，十点钟回家，若是忙，你就住在百乐门吧。”盛七觉得自己有些低估她了，没想到一介乡下女学生也能将这些经典歌曲唱的如此宛转悠扬。

        “你可以留下了。”

        “你，这是你的打赏，这人挑的不错。”盛七从手中的珍珠包里拿出一叠钞票，给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走了，后来，赵水留下了，盛七小姐很喜欢她。

        下午六点，顾一白的车停在了百乐门，百乐门墙上的灯亮了，显示车位是十九号。

        今儿是我来早了。

        顾一白下车，身上穿了一件黑大衣，看起来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顾一白很久没来百乐门了，所以规矩改了，他不知道。

        顾一白被侍者拦住了，顾一白问他：“为什么要拦我？”

        “是这样的，客人，前一段日子，百乐门有人擅闯，还带了手枪。”

        “所以无请柬者，不许入内。”

        赵水找了个理由出门，急匆匆的来到百乐门，直接进去了，侍者没有拦她。

        顾一白因此看了她一眼，如此清丽的女子，竟也喜欢这般奢华豪靡之处，不过她为什么进去了？看起来不像舞女。

        “那个，刚刚那个女子怎么进去了？我呢，你不能因为我是男的，排斥我。”

        侍者一笑，这位先生真有意思。

        “先生，我们不是故意拦你。”

        “刚刚那位姑娘是我们这里的歌手，你看牌子。”顾一白抬头一看，一个巨大的牌子立在门口，却是那位姑娘。

        “请问我要怎样才能进去？”

        “你先等等。”

        “你看他手上，那个金色的请帖。”侍者见人来，赶紧退至一旁。

        “这个请帖去哪里拿？”

        “这个，你去仓库里面看看，还有没有这个请帖。”

        “是。”侍者离开一人。

        “请先生留下您的家庭住址，改日就送到。”

        “可是我今日有急事。”顾一白有些怔怔的，今日这是丢脸了。

        “先生，不允许入内。”顾一白依旧被拦住，理由一样。

        顾一白站在百乐门口，平生第一次觉得等待其实也不错，煎熬那并不算什么，打仗的日子，远离尘世的喧嚣如此之久，第一觉得，偶尔出来围着上海转转，也不错。

        顾一白不由的有些感叹，好不容易的车位，没了，不若围着转转。

        今夜的顾一白并未见到赵水唱歌，这是他们初次邂逅。

        “我们转转吧。”顾一白坐在车上，吩咐司机开车。

        “好的，少爷。”

        “柳叔，父亲几日不在家了？”

        “少爷，老爷在商会几日未回家，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柳叔回答，少爷回了，老爷未回。

        “哦，那父亲每次吃些什么？”

        “母亲没去送饭吗？”

        “少爷，夫人送过几次，不过老爷觉得辛苦，不让她送。”

        柳叔说了一些日常的小事，两人就在上海的路上这么安静的聊着，两人都很高兴，此刻安静的时光是以后花钱都买不到的。

        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刘穆前几日去了观台镇六河沟，观台镇六河沟处于华北交通要冲，

        虽未找到地图，不过当地的煤矿竟然能被顾一白找到，那说明当地确实藏着大量的煤矿。

        刘穆想，若是真想得到煤矿，顾一白肯定不会让着他，不过，白明媚和顾一白的感情应该能帮他得到这座矿场。

        顾一白，我们来日方长。

        “将军，我们到了。”

        “只是六河沟哪儿有煤矿？”

        “你们去问问当地人。”

        “他们不可能不使用煤，现在这个季节，正是燃煤的时候，一不小心生了冻疮，那可是要冷死人的。”刘穆找了一处小馆子，点了几个下酒菜，和他们一起，吃着。

        “你们快点吃，我们等回去找住的地方，这里冷死了。”刘穆大口的嚼着牛肉，口里的筋特别筋道，香滑可口，这里的吃食不比上海差，等到离开的时候再来吃一次，刘穆抬头，看了看馆子，店老板和店小二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难怪。

        “将..”常柏看着店小二讨价还价，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不过，店小二手上黑黑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嘘，叫我名字。”刘穆一听到有人叫他，心想，坏了。

        “刘..穆..”

        “你干什么拖那么长？”

        “我还在吃东西呢。”刘穆有些尴尬，看了看四周，都在吃饭，没人理他。

        “什么事？”

        “你看。”店小二进了店，手里抬着两筐东西，看起来很沉，上面盖着布。

        “将军。”刘穆有些责怪的看着他，不过此时他好像有话说。

        “他手里的是煤矿。”

        “你说的是店小二。”

        “嗯。”

        “将军，需不需要我去问店小二？”

        “你去跟着外面那辆马车。”

        “是，将军。”常柏站起身，行了一个军礼，走了。

        “你们继续吃饭。”

        “不许看，快点吃。”

        “不然等会跟不上。”刘穆大口大口的嚼着，这一顿饭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真好吃，这牛肉，买一点回家，尝尝。

        有了这批煤矿，下次的军用齐整了，还有多的。

        刘穆越想越开心，这顿饭越吃越值，不枉此行。

        不过到时候该如何，白明媚还不在手中，要怎样从司令手中将明媚小姐请出来，至于百乐门，这个，还是有点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