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云直直地从天空压下来，如厚重的雾霾一般笼罩了一整个城市，这种天气的可视度一向很低，林奈秋烦闷地抓了抓头发。连阳光都不眷顾的地方，她不懂为什么当初会答应把她埋在这里。

        走了有那么久了吧，脚开始有点发酸了的时候，林奈秋终于在目的地停了下来。有点凉飕飕的风如利刀般刮着自己的脸，头发也被吹得凌乱，她顺手把马尾扎起来。

        这是一片墓地。

        肮脏的土地，陈旧的石碑，还有地底下长眠的所有死去的孤魂。

        林奈秋垂下眸看脚下的土地，连泥巴都还是新的，湿润的橙黄色对比起其他杂草丛生的地方显得有些突兀。她才埋了几天，果然是会留下痕迹的。

        这里躺着的是林奈秋的妹妹，余北寒。

        没带花，没带泪水，只能勉强算是慰问。她觉得或许是个不称职的姐姐。

        “林奈秋。”

        听到熟悉的声音叫自己名字的时候她心里一惊，连瞳孔都忍不住放大了几分。于是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她感到眼前一黑。

        所幸转过头看到的人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而是带着口罩的易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站在她身后，她看到他摘下口罩，蹲下身看了看脚下的地方，似乎在找什么。

        “这就是你妹妹？”

        声音平平静静，易烊似乎并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偷偷在心里舒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淡淡的笑。

        “嗯。”

        早该猜到他会跟过来，都怪自己太大意了。

        她回答，又低下头看了一眼余北寒埋着的地方，眼睛里的复杂情绪有点看不清。

        可能因为易烊是她认识的人当中唯一一个见过余北寒的人。

        漫不经心打量了这里之后，他伸手在地上拿起一点细小的东西，然后突然仰起头看她，

        “怎么连个碑都没有？”

        的确，躺着余北寒的地方没有名字，没有照片，甚至没有一块墓碑，只有一个冰冷的尸体，长久地躺在这里。

        林奈秋愣了一下，好像是在想什么，然后抿了抿唇。：“北寒说不希望别人知道她是谁。”

        不想别人知道她的名字，她的长相，她的一切。

        “像我这样的人死了，没什么好留恋的。”

        她死之前说这话的时候，终于哭了。

        林奈秋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关系到余北寒最后的夙愿。以至于此时的林奈秋咬咬下唇，纠结着想他会不会明白了什么。谁知蹲着的易烊突然站了起来，低头俯视面前的人。

        “还北寒北寒叫得这么亲昵，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得艾滋病死的。”

        是陈述句，而不是问句。

        他轻蔑地揉捏着刚才拿起的东西，是湿润的土，它一颗一颗重新落到易烊脚边，说这话的语气也仿佛与他无关。

        她觉得心口突然一痛，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却什么都辩解不了。只能无助地面对着比他高一个头的人。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特别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