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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势在必得
小说名称:《叫兽,别乱来》 作者:鱼翘 字数:3536 更新时间:2018-12-04 14:07:18
     锦绣花园。

        黄昏的霞光并不热烈,却依然带着一股热意。风吹过时,仿佛能将天边云霞身上的锦缎掀开一角。

        江芷兰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真丝对襟衫,下身是宝蓝色灯笼裤,身前还扎着一条围裙,头发在后脑上盘成了一个发髻。此时她正一手拎着喷壶,一手小心翼翼地将落在茶花花瓣上的飞絮拂去。满园子珍贵花草,都比不过这株十八学士更能得她欢心。

        就在这时门房通报说徐英拜访。

        江芷兰蹙了蹙眉,摘掉围裙,放下喷壶,走到园子边的小径等着。

        徐英是她娘家表弟的妻子,她父母去得早,又没有嫡亲兄弟,那时她公公的公司陷入危机,丈夫奔走借贷,公公急得一夜白头,她娘家堂兄弟表兄弟见了她统统绕着走,就怕她开口借钱。

        后来公司度过危机,公公去世后,公司在她丈夫的手上壮大数十倍,现如今她们家日子好过起来了,娘家兄弟妯娌们又上赶着来认亲,其中就数这徐英来得最勤,每次来都要哭穷打点秋风。

        徐英的身影出现在小径另一头,远远就听见她的大嗓门:“大姐啊,今儿个天气好,喜鹊也闹腾,好事要进门了。”

        江芷兰淡笑不语,不接她的话头。

        徐英也不在意,走近了上前一步挽住她的手臂,亲亲热热地说:“大姐,你用什么牌子的护肤品啊,咋的一个月不见好像年轻了十岁啊!”

        江芷兰被她夸张的话逗得没绷住脸,噗哧笑出声来。

        进得客厅,小保姆手脚麻利地端上了茶水瓜果。

        徐英打量着年轻清秀的小保姆,待她退回厨房里时才说:“大姐,你怎么把这么年轻标致的小保姆招来家里啊,你家除了你全都是男人,万一哪个看上这小保姆,可怎么了得?”

        江芷兰愣了愣,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你这是说我的丈夫还是我的儿子?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不要脸面的事?”

        “哎哟,大姐啊,这男人的事怎么能说得准!万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我相信姐夫是不会这样的,你家老大也有了老婆,可老二老三都还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啊,身边又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这万一看上小保姆就麻烦了。”

        江芷兰瞥了一眼厨房玻璃门后忙碌的身影,小保姆年纪轻轻就因为家里贫困出来打工,话少,做事也踏实麻利,不像是那种有心计的人。而且,自己养的儿子自己知道,决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她端正了脸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心里有数。你今天来就是为了挤兑我家小保姆的?”

        “自然不是,我这次上门是有好事呢。”

        “什么好事?”

        “你家老二也不知道对我有什么偏见,非常不待见我,我也不好腆着脸皮往他跟前凑。倒是老三小白不是也没有定下来么?下半年过了生日虚岁都二十八了,虽然说男人四十还是一枝花,可当父母长辈的还不都指望着儿子长大娶媳妇抱孙子,这找媳妇的事儿你可不能拖,一拖你年纪大了到时抱不动孙子哩。”

        这句话倒是说进了江芷兰的心坎里,中国父母基本都一个样,盼得儿子大盼孙子,她明年虚岁就六十了,徐英五十多都有好几个孙子了,可她家里几个不省心的儿子,一个两个都不愿意让她早日抱上孙子。

        徐英猛一拍大腿:“我这儿最近刚好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不,第一时间就想到小白。”

        虽然江芷兰对于她能有好人选持怀疑态度,但还是好奇地问:“哦?是哪家姑娘呢?”

        “是我娘家一个远房表妹的嫂子的妹妹,正经大学毕业生,现在在一家小学当语文老师,性情温顺,模样儿也周正。”

        江芷兰一听是她娘家沾亲带故的亲戚,心就冷了下来,她低笑一声:“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不给你家小龙留着?小龙可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唉,可不是嘛,可你也知道我家小龙不成器,又是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性子,无论我如何劝说他都不愿意定下心来,我寻思着姑娘这么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江芷兰心里更不舒服了,敢情是她家小龙瞧不上眼才想到自己儿子?

        徐英察言观色的本领不小,她觉察到了江芷兰的不悦,赶紧说:“也就是让那姑娘跟小白相处试试,那姑娘不一定配得起小白呢。你家几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我要是有几个这样的儿子,做梦都得笑醒了。”

        江芷兰绷着的脸果然缓和了一些,每个父母都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她也不例外。不是她自夸,她前面两个儿子已经很出色,而她三十九岁高龄才生下的小儿子,不但从小就是她的骄傲,也是亲戚朋友们用来教育自家小孩的标准模板。

        “小白有意中人呢,这事我也作不得主。”

        徐英瞪大眼睛:“是哪家姑娘?”

        江芷兰被她闹得扛不住,只得将文熙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

        徐英听完就说:“大姐啊,不是我踩这姑娘抬举我介绍的姑娘,只是常言说家财万贯,不敌父母双全。你看这姑娘父亲早早去世,母亲也不亲近,跟无父无母没两样,虽说被她姑姑收养,可哪能跟自己父母比?这样家庭不健全的孩子最容易有心理问题啊,电视里不是成天说抑郁症啊心理阴影啊啥的,说家庭教育很重要,咱不能不警惕啊!”

        江芷兰被她说得有点动摇。当初儿子放弃外国高薪工作要回国当一个教师,她就纳闷得紧,追问之下才知道他看上了文爱婷的侄女文熙。

        文爱婷的为人她很清楚,她也相信她养出来的孩子不会差。那个孩子脸色白净,眼神清透,是个好孩子。只是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命运多舛,前景有太多的不确定。

        当父母的总觉得自己的孩子值得更好的人,她不知道这个文熙会给她的儿子带来什么。

        龙应台就曾对自己的儿子安德烈说过,你需要的伴侣,最好是那能够和你并肩立在船头,浅斟低唱两岸风光,同时更能在惊涛骇浪中紧紧握住你的手不放的人。换句话说,最好她本身不是你必须应付的惊涛骇浪。

        天下父母心,大抵相同。

        徐英离开时,刚好江芷兰的丈夫冯远程回家,他问:“她又来干什么?”

        也难怪他对她无好感,当初落难时她娘家那些人的作为确实是让人寒心。

        “她来给咱家小白说媒呢。”

        冯远程蹙眉:“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张,咱们别乱掺和。你忘记叶青澜的事了吗?”

        江芷兰想想也是道理,小儿子从小就有主见,她便将此事搁起来了。

        夜深了,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走廊外的灯光透过门缝投射进来,偶尔会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声。

        天上的云淡薄而透亮,看样子明天又会是一个艳阳天。

        江路白站在阳台抽烟,眼睛盯着马路上如同彩带的路灯,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前段时间他感觉得到她的郁郁寡欢,看得到她眼里的伤痛,他便猜到了她与她男友之间可能出了问题。

        想要知道她的事,一点都不难,只需要给她那个很要好的朋友美美打一个电话,他就知道了她已经跟男朋友分手。

        虽然不厚道,但他承认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心里暗爽无比。

        穷小子遇上富家小姐,梦想和饭碗都有了物质保障,便毫不犹豫地蹬了之前的女友。很俗套的桥段,却也很现实。

        他心里鄙夷那个穷小子眼光太差,他的新欢如何能跟旧爱相比?

        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跟这样心高气傲,能力却一般的人在一起有多辛苦,说白了那是受穷又受气。尤其是那个穷小子对她还不是一般的不上心,竟然连她住院都不出现,他想想都觉得心疼她。

        他很纳闷,这穷小子到底是哪一点吸引了她?没钱没貌还没担当,她的眼光未免太差,一挑就挑了一个渣男,眼光和品味都有待提高。

        那时被她拒绝,他说服自己也许是她还不懂情爱,再给她一点时间。可没想到她转头就跟别人谈起了恋爱,还用一种他影响了她生活给她造成困扰的语气谴责他。

        他也有骄傲和自尊,更舍不得她难过,只想着让自己冷静一下,不要逼得太紧引起她的反感,于是决定以退为进,徐徐图之。

        她却再一次让他遭受重击,谈恋爱不过几天,她和她的小男友竟然走到了见家长这一步。他不愿意相信,他们竟然已经情深至此!

        除夕夜,当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慌了,怕了,怕自己想了无数次的梦就要像肥皂泡泡一样碎裂。

        那一次,他失去理智喝了很多酒,昏头胀脑,只想跑到她面前去问问她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不要那么着急定下来。

        门轻轻响了一声,有护士推着医疗车进来,熟练地拿起注射器调配针水。

        江路白看了手里的烟一眼,便将烟摁灭丢进垃圾桶里,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进来。

        小护士看到他,脸颊边飞起了两朵红云,低声喊了一声:“江先生。”

        江路白“嗯”了一声,眼睛盯着她准备扎针的手。

        小护士被他看得心有点慌,下手不由自主地重了一些,扎歪了,原本在睡眠中的文熙疼得皱紧眉头睁开眼睛。

        江路白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伸手握紧了文熙乱动的手,抬头看了小护士一眼。

        小护士被他看得更慌了,脸色有点发白,抽出针头重新扎。

        这一次,终于准确扎到静脉血管里,小护士扎好针后收拾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溜了。

        护士室里的同事们都说302房来了一个大帅哥,艳羡她今晚刚好值夜班负责302在内的病房,可那男人看着俊秀如玉,脸色突然沉下来时周边的气压都跟着低了不少,把她吓了一大跳。

        文熙再次沉沉睡去,江路白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发现烧已经退了,略微放了心。他去浴室里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过来帮她擦了擦因为出汗而有点黏的额头,她因为碰触而扭了扭头,继续睡去。

        他看着她穿着病号服的纤瘦身体在薄被下蜷成小小的一团,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白生生的,好似一支剥了包装袋的牛奶雪糕。

        他将她的手塞回被子里,心底柔软一片。

        他苦等了这么几年,早已将耐心耗尽,再也无法忍受她把他当陌生人。

        这一次,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