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一夜未眠。

        第二天她起床，洗漱，换衣服，然后下楼去买菜，打算去市场买大筒骨给郭御文炖汤。

        刚走到一楼时，她的身形倏然顿住了。

        江路白倚靠在车门旁，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脚下满满都是烟蒂。

        他在这里守了一夜？

        这个认知让文熙心里酸楚难当。

        她向他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伸手拉过她，将她按在车门上抵住，墨黑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文熙，跟我走好不好？”

        文熙看着他，鼻子发酸。

        她很想说好，可是她怎么能扔下郭御文不管？

        他低下头来，温热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温润的唇找到她的，轻轻地吮吻着她的唇线，一下一下，犹如蝶翼扑花一般。

        那股淡淡的烟草味随着他的舌尖侵入她的口腔，她无来由地一阵颤栗，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住了他有力的臂膀。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那里面传出来的一下一下的心跳仿佛砸在了她的胸口，砸得她那块皮肤都感觉是麻涩的。

        他吻着她，边吻边低哄：“跟我走，好不好？”

        一吻一声，轻轻柔柔的，就像情人间最常见的呢喃，却又带着一丝不安。那话里的恳求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尖。

        在她的认知里，他一贯意气风发，何曾如此低声下气去！

        江路白感觉到她的颤抖，他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一脸晶莹，眼泪滚滚而下，却始终紧咬着牙关不出声。

        他突然一拳砸在车顶盖上，车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文熙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他。

        他闭眼，然后退后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盯着她说：“文熙，昨晚你没有挽留我，今天你也不愿意跟我走，你不过是仗着我宠爱你，侍宠生骄。”

        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人抛开一切去照顾她的初恋情人，更让他恐慌的是她没有给出一个期限。

        他怕她留在这里，就再也不肯跟他走了。

        他眼里的悲伤就像一个巨大的光球，瞬间将她包围了。

        他离她两步远，满脸疲惫，眼睛里还有着淡淡的血丝。

        他看着她说：“这个开学季的报到日子最多可以推迟半个月，我会帮你向学校申请。”他顿了顿，“从现在开始，我只等你一个月。这一个月，别来找我。”

        直到他上了车离开，文熙都还是木木地站在原地。

        出了小区转过拐角，江路白倏然停下车子，头靠在方向盘上，心却像飘到了旷野里，空空荡荡，无处落脚。

        他说，等她一个月。

        他其实很想不管不顾地拽着她去机场，很想自私地将她紧紧锁住再也不让她离开。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并不是圣人。

        可是，看到她那样悲伤的眼神，他到底做不出勉强她的事。她那么执拗，即使现在跟他走，心里也总归扎着一根刺，他不想她将来怨恨他。

        他将所有的骄傲和自尊用双手捧到了她面前，已经一无所有。如果她足够狠心，如果一个月后她还是不愿意走，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时间一天天地过，文熙每天做饭煲汤带去医院，陪着郭御文去做肌肉复健。

        这一天，郭御文问她：“文熙，你来陪我，江老师会不会生气？”

        文熙正在削雪梨的手一顿，头也不抬：“问这做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

        “你别想太多，快点好起来才重要。”

        郭御文歉意地看着她：“文熙，你不需要这样，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

        文熙低着头不说话。

        美美得知她推迟了出国的时间，甚至还跟江路白闹僵了，气得噼里啪啦拍打她的手背，如果不是许宜城拦着，她说不定真的会揍她一顿。

        美美气愤地指着她说：“你这么能这样对江老师？你太过份了！”

        文熙默默承受着她的指责，心里也骂着自己活该。

        她自认并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可是郭御文对她并不是只有始乱终弃，他曾在她生命力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如果没有他，她能不能活到姑姑来接她都说不定。

        夕阳慢慢地隐去了锦色，她看着天际那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吐出了一口郁气。

        一个月了。

        从上次他说等她一个月那一刻起，他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再没有出现。

        她想去找他，想了无数次，却不敢。

        她从来没有发现自己是那么想他，想得心口发疼，想得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怀念他的体温。

        他说，她不过是仗着他宠爱她，才侍宠生骄。

        也许的确是如此。

        过去两年，无论她如何冷言冷语，无论她如何撵他骂他，他始终都在她身后，这导致她潜意识里认为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包容她。

        这一次，他到底是再一次谅解她，包容她。

        没有他每天打电话聊视频，没有他时不时跟她一起吃饭，每个白天都变得这么无趣，每个黑夜都漫长得让人无法忍受。

        仅仅一个月，却像是被无限拉长了的时光，看不到尽头。

        上了公交车，下车，走。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来到了他家所在的小区楼下。

        保安还记得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帮她开了门禁。

        上了楼，她站在他家门口，心里有些迟疑。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拉开了。

        文熙吓了一跳，站在门里边手里拎着垃圾的江路白也有些意外。

        他蹙了蹙眉，绕过她走出去消防门后边丢了垃圾又走回来，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却也没有赶她走。

        擦身而过时，两人手臂的肌肤相触，他不寻常的体温让她有点疑惑。

        她走进去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讶地说：“你发烧了？”

        他抬了抬眼皮，声音有点嘶哑，气息也有点沉：“没事。”

        “要不要去医院？”

        “不想去。”

        提起医院，就会让他想到她正陪在另一个男人的身旁，她是不是也用这种焦急心疼的语气对那个人说话？她是不是也这样亲密地照顾那个人？

        他背对着她站在餐桌前，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出声问：“你考虑好了吗？”

        文熙呆呆地看着他挺拔的背影，走上前去，抬起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体猛然一僵。

        她将脸靠在他的背上，蹭了蹭。那种熟悉的味道熟悉的体温让她不安的心安定下来，她紧紧地抱着他，眼泪慢慢浸湿了他的后背。

        他两手握着她交缠在腰间的手，猛地将她扯到身前来。

        文熙闭眼，不敢看他的表情，抬头主动去吻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他只迟疑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捧住了她的脸与她深吻。

        片刻，他微微喘气，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发烧。他薄薄的唇离开，然后低下头，光洁的额头抵着她的，热热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

        两人的气息交融，满室安谧。

        文熙再次抬头，踮起脚尖，吻在了他凸起的喉结处。

        他浑身一颤，喉结咕噜噜滚动了几下。

        不待她做出下一步动作，他就抬手抱紧了她，热烈地吻了下来。

        窗外属于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夜吞噬了去，室内一片黑暗，只听见窗帘被风吹起的沙沙声，还有他沉沉的呼吸声。

        他的唇辗转到她的脖子上，轻轻地吻住了那里的肌肤，一片滑润。

        她抬起手，指尖插进他的短发里，触觉柔软如丝。

        他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发间摩挲，感觉到自己的整个头皮都酥麻了，情不自禁地一拽她的衣袖，露出她圆润白皙的肩头，然后低头，狠狠地吮下去。

        文熙吃痛，瑟缩了一下。

        他松了一点力度，却但是没有离开她的肌肤，只是用舌尖一下一下地舔着那里。

        她僵立着，一动也不敢动。

        室内一片黑暗，只有从窗外投进来的一些光亮照在两人身上。他将她推开一些，乌黑的眼眸里似乎燃起了火，脸颊是病态的晕红，唇上浮起一层惑人的清亮水光。

        他捧着她的脸，好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用了一点力度，箍着她的腰带她一起倒在了沙发上。

        他抬手解她的衣扣，感觉到她抖了一下，便俯下头来吻了吻她，手上动作却没有停顿。

        文熙闭上眼睛，也伸手去剥他的衣服。

        他顿了顿，动作更加激狂起来，隐隐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

        两人的肌肤相贴的瞬间，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她低头，柔软的嘴唇落在他胸前结实的肌理上。

        他感觉胸前似乎被烙铁烫了一下，全身的细胞都在颤栗叫嚣。意乱情迷之际，他依然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问：“你考虑好了吗？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你要不要跟我走？”

        文熙的动作僵了一下，不说话，继续吻他的胸口。

        江路白的心不停地往下沉，他猛地推开她，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跟我走？”

        虽然他的语气并没有太大起伏，但他语气里的那丝紧绷还是让文熙感觉怕了。他的表情里，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宁静。

        “所以，你今天来，是打算跟我睡一觉再回去继续陪另一个男人？”

        尴尬的沉默。

        江路白一扬手，沙发旁茶几上的茶具全被他拂落到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在静谧的室内分外刺耳。

        “文熙，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

        他赤红着眼睛瞪着她，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这一个月，他过得如同行尸走肉，不停地往返于这座城市与美国，企图用繁重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他完全不敢去想象她的每一天是怎么过的，一秒都不敢想。只要一想，就觉得锥心地痛。

        他只是麻木地等，等着一个月慢慢过去，想要等到她回心转意，想要等她来找他，告诉他愿意跟他一起走。

        可是他等来了什么？

        他一脚踹翻了脚边的矮凳，去他妈的回心转意！

        “你还爱着他，是吗？”

        “因为爱他，所以不愿意戴我送给你的戒指，是吗？”

        他突然觉得非常难受，从前她就躲着他避着他，在一起后也不愿意公开在人前露面，直到现在，只要那个人有需要，她就毫不犹豫地抛下了他。

        文熙摇头，正想说话，他却转过身去，冷冷地说：“你走！”

        文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上前来想抱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她再次凑过去抱住他的腰，呜咽着说：“我想再等等，推迟到一月份入学季我一定过去，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想笑，奈何难度太大。

        她凭什么认为他就一定会顺着她的意？凭什么他就要受这种折磨！

        “文熙，你真是看得起我！”

        他忍耐地握紧了拳头，倏然转身，狠狠地盯着她：“告诉我，你刚才想干什么？嗯？想用身体来补偿我，然后再去陪他？”

        文熙拼命摇头，感觉自己眼前全都是水雾，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感受得到他语气里的滔天怒意。

        她也不知道她刚才想干什么，只是觉得极度不安，害怕她说出那些话后他会立即从她的世界消失。这种不安，让她想要更多地拥有他来填补。

        他语气森寒：“那就……如你所愿！”

        他不再看她，倏然抬手去剥她下半身的裙子。

        衣料被蛮力撕裂的声音传来，她的心剧烈地跳动，被这种暴戾的他吓到，手忙脚乱地挣扎抗拒。

        但没有多大用处，她很快就被他剥得光溜溜的。

        那满目的莹白刺激得他的眼睛更红，他俯身下去，狠狠地压在她身上，手也攀上了她柔软的身体四处游移。

        他的力度很大，手掌粗暴地揉在她的肌肤上，疼得厉害。

        这样的他好像要吃人似，皮肤上传来的痛感让她又痛又怕。刚才扒他衣服的勇气全都飞走了，她的心里满是恐慌和委屈。

        她一边吸气一边哭，却不敢求饶。

        他的手臂压在她脸颊的两侧，被她眼角滑落下来的液体润湿。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突然抬手盖住她的眼睛，喉咙间发出低微的滑动声。

        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文熙的脸上。

        那温度，烫得她全身倏然僵掉了，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江路白声音嘶哑地吼了一声：“穿上衣服，快滚！”

        再多呆一秒，他怕他会忍不住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