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三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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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名称:《侯爷本红妆》
作者:五颗珍珠
字数:2881
更新时间:2018-12-04 14:08:26
“阿澈!”上官最后唤她的名字,在唐浅落水后被完全隔绝。
水下的世界很安静,唐浅的水性很好,所以完全不费力就在并不昏暗的水下,看到了在渐渐沉没的墨无痕。
不同于普通的落水,唐浅分明看到,这个尊贵的七皇子,并没有挣扎。
水下的世界,此刻摇曳宛若在琉璃之中。墨无痕闭上眼睛的时候,全然没有了片刻前的暴躁,居然带着一丝如入画般的美感。却那般脆弱,宛若随时会被这冰冷的湖水所冲刷得只剩下一缕残影。
唐浅游了过去,一把托起那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子,浮上了水面。唐浅带着人划到岸边,再用力将墨无痕托上了岸,自己才爬了上去。
很奇怪的是,那些贵公子,原本应该很惊慌墨无痕的落水,但是此时都不敢靠近,转作更为惊慌地看着爬上岸的唐浅,就连上官也是那样。
唐浅下意识地看了一下自己,并没有露出女子的痕迹,所以也不再纠结这些人的奇怪,而是摇晃着或许是因为呛水而昏迷的墨无痕。
“七殿下!”唐浅的声音并没有唤醒昏迷的男子,唐浅附身过去,能在男子的胸膛上听到微弱的心跳。唐浅判断墨无痕是呛了水,于是双手交叠,按压在墨无痕的胸口。按了几下之后,唐浅用手掰开了墨无痕的嘴,然后也不忌讳那是男子或者皇子,就贴了上去,渡气给墨无痕。
这种施救溺水的法子,是唐浅在北境中和羌国的士兵学的。羌国靠近北境最大的阿兰纳湖畔,所以水性都极佳,唐浅为了防不时之需,在景和三十四年的时候,就请了羌国的军官教授全云中卫水性与急救。却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唐浅按压了好几次,墨无痕终于吐了一口水,然后转醒过来。
墨无痕那个时候的世界里,只看到有一个皮肤白得宛若陶瓷般透明的男孩子,逆着耀眼的天光,看着自己,似乎,还在唤着什么。水滴从眼前少年的下巴滑落,滴在墨无痕的脸上,宛若冰花般刹那盛放与凋零,却是暖的。
那个时候,墨无痕看着眼前宛若瓷器般无暇的少年,那般担忧地看着自己,他的人生中难得有一次,有过后悔害死一个人的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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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浅跪在凤栖宫正殿外,已经两个时辰了。
她挺直着腰,就那样跪在尊贵的七皇子寝宫门前,一动不动,潮湿的衣衫甚至都在午后的烈日下干透。春日的梧桐城天黑得早,此刻已经是落日的余晖洒满,夜晚的寒气已经开始凝结。
两个时辰前,听到混乱而赶来的宫人与禁军看到落水才转醒的墨无痕,明显大惊。他们十分小心翼翼地抬着醒来的皇子殿下上辇,似乎是对待易碎的瓷器那般不敢触碰墨无痕的皮肤,然后送回了凤栖宫,连同唐浅一起被带了过去。皇帝陛下震怒,只叫唐浅跪着,就进去看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唐浅跪了这么长时间,御医都看完诊出来了,煎药的煎药,叮嘱宫女们如何调养的叮嘱,进进出出,或者有几个在经过唐浅身旁的时候还会莫名其妙叹一口气,然后便匆匆走开。
唐浅在内心轻叹,当真是有些人生来便是尊贵。她其实并不是在抱怨自己被墨无痕栽赃而受罚,而更多的,是在考虑,这件事若是让唐英正知道,自己会如何得让唐家失望。
终于在夜色降临的时候,皇帝走出了寝间,走到了正殿,然后,威严地落座在唐浅面前。
“长宁侯,朕道你年少有为,战功显赫,才应许左相准你入宫陪驾。你第一日便闹事,可是还有将朕,将这大昭放在眼里!”
此刻的景帝对唐浅的态度,和昨日相差甚远。
君王的冷静在听到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落水昏迷后就荡然无存。他匆忙赶到凤栖宫,却看到自己的儿子依旧昏睡,御医也说是受寒所致,要好好调理。这二十一年来,景帝那般护着这个最珍惜的儿子,从来没有让他收到一点伤害,就算是疾病也是少有。如今,居然被一个立了一点战功的少年伤害,内心自然不能平静。
原本大昭的武将一系,就随着镇远大将军云霆的入京而起着微妙的变化。景帝不能允许任何武将凭借那在他看来不过如此的战功,威胁到墨氏皇族的权力与地位。
就算是唐家长宁侯,也是一样。
“回陛下,臣并没有闹事。”唐浅如实说着,但景帝显然不愿意听唐浅的解释。
“长宁侯当这宫里的人都瞎了么!林文贤等人都向朕禀告了,都说是你出言挑衅无痕在先,又无故推无痕落水。真当自己在边关守了几年,就敢在梧桐城行凶了么!”
景帝正在气头上,唐浅也知道,从上午的一切来看,墨无痕在宫里怕是横行霸道惯了,也没有人敢对景帝说。所以此刻自己自然也无法辩解。
当时林文贤等人并不知道那个突然跳出来为燕浮生辩护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长宁侯。而上官破口而出的“阿澈”,也并没有让他们想起来,长宁侯唐谦的小名,是一个澈字。后来,直到慌乱的宫人涌入,一边搬着昏迷的七皇子,同时闻声赶来的苏安才念了一句,长宁侯怎么也在,众人才知道,那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少年,就是名震北境的唐家长宁。
于是唐浅不再反驳,叩首在地,“臣知错。今日所有,都是唐谦一人的过错,圣上要处罚,就罚唐谦一人。”
言下之意,便是与唐家撇了个干干净净。
白玉地砖冰冷着唐浅的额头,但是她这样叩首了很久,皇帝却没有一点叫她起来的意思,于此同时,也没有要降罪的话。
景帝看着眼前卑微跪着的少年,一时没有说话。的确,他很生气,生气有人居然敢欺负无痕,敢欺负他与先懿德皇后唯一的子嗣。但是唐谦很快认罪,并且求自己不要怪罪唐家,隐隐让景帝越发欣赏眼前纤弱却倔强的少年。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认为,眼前的少年,也活不过明日,根本没有降罪然后得罪唐家,甚至动摇北境军心的必要。
“来人。”皇帝开了口,最后可惜地看了唐家嫡子一眼,然后对着进来的禁军说,“将长宁侯关入偏殿。”
景帝的考虑,是不要让唐家,或者云中卫,看到唐谦被诅咒而死的惨样。而关在偏殿不是监牢,则是景帝对于这个戍卫北境五年的统帅的最后一丝仁慈。
景帝有点可惜这一枚好棋子。不过,少了一个唐谦,想必也并没有什么大碍。云中十三卫都是以一敌百的人才,只要唐谦死后,理由合适,收复妥当,北境如今已经大治,根本不会有什么危害。至于唐家,也不会愚蠢到为了一个子侄来与整个大昭对立。
所以,唐谦对于景帝来说,此刻不过是一个弃子。
一如多年前,唐家的长女,对于唐家一般。
唐浅却不明白景帝这样做的用意,也没有反抗,随着禁军离开正殿,然后被请入偏殿,锁在了里面。
唐浅以为,景帝只是要关自己禁闭,虽然关的地方和方式都很奇怪。不过她认为,此刻多想无益。于是干脆盘腿坐下,休息起来。即使没有人送水送饭,但那有遮蔽的环境,已经比在北境风餐露宿要好了不知道多少。
就那样坐了一夜,唐浅醒来的时候,正是天刚刚亮的时候。她昨晚半夜就察觉到,门口的禁军离去了。
唐浅起身,试着推开门,居然连锁都除去了。疑惑着的同时,唐浅走了出去。
那正是太阳刚刚照亮大昭的时刻,凤栖宫是整个梧桐城王宫,除去帝王寝宫外地理位置与条件最好的宫殿。所以此刻已经被朝阳和煦勾勒起一个温暖的轮廓,连在其中的那个,昨天让唐浅十分厌恶的身影,也没有那样冰冷了。
唐浅想着,虽然她再不喜欢这位皇子,为了唐家,还是不能闹得太僵。于是走了过去,然后跪下。“七殿下,昨日唐谦无礼冒犯,请殿下恕罪。”
刚睡醒起来的墨无痕听见声音,望了过去。在看到少年跪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震惊与兴奋,一时间居然难以分辨出,他是不是仍在梦境之中。
唐浅还没等到墨无痕的答话,就被人一把拽起,然后,她看到皇子的脸,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的感情,对她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