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猛然间，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暧昧。

        张君安完全不理会那擂鼓般的敲门声，凭着本能在宫蕾身上一顿玩命地啃咬。

        “砰！砰！砰！”见无人理会，敲门声更响了。

        “谁啊？”张君安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来，对着门外咆哮道。

        “警察查房！”门外的的声音低沉浑厚，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把门打开！”

        张君安一激灵，和身下的宫蕾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迅速起身，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透过猫眼朝走廊上张望，果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外。他心里咯噔一声，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很清楚目前的状况不被定义成偷情就会被定义成piao娼，这门不能开，开了他的前途就得毁。

        张君安还没理出思绪，警察又加重了敲门的力道隔着门板吼道：“开门，再不开我们就撞门了。”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张君安神情紧绷地答道。撇了一眼床上的宫蕾，忽的想到了某一点，他迅速走到宫蕾面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俯在她耳侧小声地道：“亲爱的，你先藏一下，要是被警察记录在案我就完蛋了。”说完，他也不管宫蕾是否答应，直接拉住她的手，将她强拉硬拽地拖到衣柜前面，把她一把塞进去，关上柜门，这才整理了一下衣服，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了房间的门。

        两个警察鱼贯进入，宫蕾透过柜门的缝隙，看到其中一个个子稍矮一点的警察扫视了一眼房间后盯着张君安问道：“怎么这么久？”

        “刚在洗澡，不好意思。”张君安心虚地摸了一下脖子。

        “身份证拿来。”矮个警察向他伸出手。

        “好。”张君安走到床边从包里拿出身份证来递给警察。

        警察看了一眼身份证，然后拿出本子登记起来。

        宫蕾蜷缩在柜子里，用手捂住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她心跳加快地盯着柜门外，看到张君安正在紧张地朝她的方向张望，眼里也满是惊恐和担忧。

        另一个高个警察一进入房间就在观察屋内的情况，随后他狐疑的眼神落在了张君安那张略显紧张的脸上，见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瞥着衣柜的门，高个警察眯起眼睛警觉地问：“你在看什么？”

        张君安的身子明显地一抖：“啊？”他结结巴巴地答，“没，没什么。”

        “没什么？”高个警察挑了挑眉，趁张君安失神的空挡，一个健步冲到衣柜前，哗啦一下拉开柜门。

        “啊！”蜷缩在衣柜里的宫蕾本能地尖叫了一声。

        高个警察冷笑道：“这也叫没什么？”说完，用凌冽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张君安。

        “不是……”张君安一张脸被吓得惨白，想了想，他哆哆嗦嗦地狡辩道，“这个女人刚来没多久，就在你们来之前，他非要我做她生意，我没同意，她就赖着不走，我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才把她藏起来的。你看……”张君安指了指自己穿戴整齐的衣衫，又指了一下身后干净的床铺，可怜巴巴地道，“我是清白的，我们可什么都没干。”

        宫蕾原本被吓得不轻，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可张君安的回答却让她的脑子瞬间变得空白一片。

        所以……张君安为了自己脱身而让她沦为了可耻的妓女么？刚才还满嘴跑火车的甜言蜜语，现在竟将她贬得一文不值，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高个警察的眼神在张君安和宫蕾之间来回穿梭，估计是觉得没抓找现行，又没有证据，带回局里也是白费力气，便挥了挥手，示意矮个警察收兵。

        张君安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地将二人送到门口，随后虚脱地跌坐在地板上，后背已是汗湿一片。

        宫蕾用沉静的眸子注视着他，片刻后慢悠悠地从衣柜里爬了出来走到张君安的身边站定，却没有看他。

        张君安抬头看着宫蕾神情漠然的脸庞，像是刚梦游回来一般，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宫蕾的胳膊急不可耐地解释道：“亲爱的，你不要生气，我刚刚是一时情急才那么说的，如果不把这两个警察打发走，我们都会很麻烦，你会理解我吧，亲爱的？”

        宫蕾依然只是身板挺直地站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嗯，我能理解。”她冷声道，将胳膊从张君安的手里抽了出来反手便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张君安被打蒙了，捂着被抽得火辣辣的脸，半天没回过神来。

        “现在我们两清了。”宫蕾冷若冰霜地说完，决绝的，不带任何留恋的离开了房间。

        宫蕾是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潇洒地离开的，可才走到大堂她就奔溃了，泪水涌出眼眶怎么止都止不住，身体像被掏空一样没有半点力气，她扶着墙根一步一挨地走到宾馆外，从外墙的反光玻璃上她看了那个连她都觉得陌生苍老的做作的自己，她用手捂住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哭到泣不成声。路过的行人纷纷向她投来异样的眼光，她就像什么都看不到似的，任由自己嚎啕大哭，将那双不合脚的高跟鞋脱下来扔进垃圾桶，颤抖着手指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姜穗的电话。

        “穗，我该怎么办？”电话才接通她便像个孩子似的又哭又闹地叫了起来，“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笨、多驴、多可笑。我穿了一条完全不合身的裙子，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舞女一样来见他，结果他真的把我当成妓女……”她边哭边叫边走，经过的行人全都被她的样子吓到，自觉从她身旁绕开，宫蕾却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叙述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刚才那一巴掌不仅打蒙了张君安，更是打醒了她迷失的心智，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真真切切地站在眼前，那样的愚昧和无可救药，她怎么就爱上那样一个人，爱得那么卑微，爱得连自我也抛弃了。

        兴许是哭累了更说累了，宫蕾从便利店里买了一扎啤酒，提到桥上，不顾形象地盘腿席地而坐，打开一罐就咕咚咕咚地牛饮起来，喝了两罐之后她已觉得有些微醺，低头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手机，发现手机屏幕亮着，通话还在继续。她这才记起自己在买啤酒前让姜穗稍等，并没有挂断电话，谁知道买完就给忘了，她赶紧拿起手机放到耳朵上连声抱歉道：“穗，抱歉，让你久等了，你还在听么？

        听筒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停顿数秒后一个大提琴般低沉的男声缓缓地道：“你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