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袖看着她，点了点头。

        连栖霞唇边笑意更深了：“去了也好，说不定还能喝上公主的喜酒呢。”

        素绢笑着说道：“怕是要让姑娘失望了，皇子殿下已经答应了，只要他登基，就立刻将公主送回大夏，并且保证她不会被大夏皇帝责备。”

        连栖霞似信非信，却也不再嬉笑，想了想，问道：“太皇太后能答应你们去端城吗？”

        紫袖道：“我们不去端城，我们去康城。我已经传信梅影，让她设法将端平王爷和皇子殿下请到端城和康城交界的五枫郡，我会去那里等他们的。”

        千秋佳宴的举办，并没有因为公主的卧病而推延。而紫袖和太皇太后的约定，也让凤宁宫安心了不少。于是紫袖除了嘱咐连栖霞和云霄不要离开寝殿，其他也并不怎么防范了。特别是对若巧和若茜，还特别地多了几分亲近。一边让她们帮忙将公主的礼品拿出来，打算分给宫中众人，一边听着她们谈论千秋宴的嘉宾。

        “靖江王爷的千金华小姐，前日已是进了宫了，原来说好了住芳泽宫的，不想太皇太后一眼看见了，竟是喜欢得不行，就留她在寿安宫里住了。还让送她过来的华世子住到了龙翔宫，可见太皇太后对靖江王府的倚重了。”

        “那是自然的，华世子要娶的是冷小姐，那不就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婿，太皇太后不倚重他，还倚重谁？依我说，别看太皇太后这些日子对大长公主淡淡的，可心里还是疼着冷小姐的，不然能把她指给华世子？昨晚秋琴来这里借书屏，那一脸的花痴样子哦，把个华世子说得天上的神仙一般，说是别说嫁给他，就是给他做个洗衣烧饭的小丫头，那也是好的。”

        “那你就跟她说，只要她不怕大长公主府里的冷小姐，就尽管去。说不定到时候她的搓衣板子、烧火棍儿，还能救华世子于水深火热之中也未可知呢！”

        若巧话音未落，几个擦拭着桌子柜子的小宫女，忍不住“哧哧”地笑了起来。正在剪着海棠花的馨语，好奇地问道：“你们说的冷小姐，是不是镇国将军的女儿啊？不是说她长得貌美如花么？家世又如此显赫，华世子娶了她，那就是烧了高香了，怎么就水深火热了？”

        “就是，就是！”若茜推了若巧一下，笑道，“你不要危言耸听，你又不是华世子，如何知道他就水深火热了呢？说不定华世子一看见冷小姐，就被迷得晕晕乎乎的，冷小姐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搭了梯子去摘了来哄她呢。”

        若茜啐道：“你就想好吧，你既这么说，为什么每次冷小姐留宿宫中，太皇太后让你去伺候，你都不肯去呢？你若那时去伺候了，说不定现在还能跟着冷小姐一起嫁给华世子，馋死秋琴那个小臭丫头呢！”

        说着几个人又笑，桃歌问道：“我记得千秋宴不是太后娘娘生辰的时候办的宴席么？怎么你们这里的千秋节不是太后娘娘的生辰日么？”

        若巧笑道：“哦，姐姐说的那个，不叫千秋宴，叫寿生宴，那个一年要办好几次呢。我们这里的千秋宴，是指太后娘娘为皇帝广选妃嫔而开设的筵席。凡行过及笄礼，又未曾婚嫁的女子，不管是官宦千金，缙绅小姐，还是蓬门民女，只要在府衙那里报个名，就都可以前来，来往的盘缠，由奉君府提供。因此每次都甚是热闹，可惜九城宫已有二十多年不曾开过千秋宴了，我也是听嬷嬷们说的。不过今年的千秋宴又有些不同，太皇太后说了，先帝丧期过了也没有多久，不宜太热闹了，此其一；其二呢，广选也容易扰民，新帝登基，安民尚且不及，哪里还有反去扰民的道理。再说了，皇帝还年轻，开枝散叶的时间长着呢，不急在一时。所以太皇太后明令，今年千秋节上的妃嫔，就在只在官宦人家的小姐中选取。也不多选，四五个就够了，说是多了让皇帝不能专心朝政，也是不好。”

        紫袖赞赏地点点头，看起来，这位明献太皇太后确实非同一般。记得那天去寿安宫，太皇太后将洞房之事轻轻带过，却只是关注于桑蚕丝织，就可知道这位太皇太后的心怀，小儿女情愫并不在她的眼中。

        “话虽这么说，可是二十余年不开千秋宴，又是什么道理呢？”紫袖看似随意地问道，“我听说先帝除了皇后，仅有一位莲妃娘娘。当然，若是子嗣众多，这也没什么。可先帝膝下只有一位皇子，也不广纳妃嫔，似乎有些奇怪。”

        “这可怪不着太皇太后，先帝独宠莲妃娘娘，官宦家的小姐们自然也就不愿意进宫来受冷落啊。”若茜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只见若怜怀里抱着一个纸包，自己掀开帘子进来了，“王妃娘娘听说公主病了，让我带了一包燕窝过来，太皇太后又赐下了靖江王府进贡的小红梨，我就一并带过来了。”

        这九城宫还真是心怀仁慈啊。紫袖暗自冷笑，不愿意受冷落就可以不进宫，她在大夏可是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大夏皇帝后宫三千佳丽不算，各宫的宫人也有数万了，也没听说哪个因为见不到皇帝就可以走人的。

        果然，若茜听了若怜的话，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继续低头整理着桌上的礼品，按着盒子上的标注，一一装进去，一边说道：“千秋宴以后就是六宫妃嫔入宫，按理，皇后是要有赏赐的。姐姐将公主带来的东西赏了我们了，可不知道有没有预备赏娘娘们的礼品。”

        紫袖笑道：“难为你替公主操心了，我们原来以为六宫空悬，娘娘们的东西就不用准备了，谁知道太皇太后还有个千秋宴在等在这里呢，这可怎么好？”说着，见若茜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便笑道，“要是实在没得赏了，我打算把你们几个和桃歌她们赏给娘娘们算了，你意下如何？”

        若茜这才听出是紫袖笑话她呢，于是索性撒娇道：“我好心提醒姐姐，姐姐还取笑我，我不依，你得给我赔礼，不然我把这桌上的东西都搬走了。”

        紫袖笑道：“好好好，给你赔礼，放你一天的假，让你去看千秋宴可好？”

        紫袖话音刚落，众人都嚷了起来：“姐姐那我们呢？”

        “都去都去！”紫袖笑着说道，就见众人欢呼一声，好似脚底抹了油的一般，瞬间走了个精光。只有若茜悄悄靠近紫袖问道：“姐姐不去看看么？可热闹了。”

        紫袖笑道：“我看了也不认识，就不去了。”

        若茜扭捏了一下，低声道：“那姐姐能不能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一下啊？你们那个衣服才好看呢，哪像我们的，穿起来像个陶俑似的。”

        “哟，你要穿得那么好看干什么？”紫袖一笑，逗她道，“难不成你还想在千秋宴上引来皇帝的青目？还是想着要去引诱那位住在龙翔宫的华世子啊？”

        若茜撇撇嘴：“我一个也不想，华世子那边有冷小姐，我可不敢去摸老虎的尾巴；皇帝这里嘛，像我这样的也轮不上，还不如跟着姐姐呢，说话就有赏，多好。”说着，拿起手边的一匹的五彩妆花锦，说道：“我若用这个裁一件嫁衣，一定能让婆家高看不少。”

        若巧啐道：“幸亏你如今在凤宁宫，不在兰桂司。一个千秋宴就让你急着想要嫁人了，这要是去了兰桂司，还不得天天思春啊。”

        若茜道：“我就是天天思春，也不会嫁给你，干你甚事？！”

        紫袖忍不住笑了：“好了，好了，我是好心让你们轻松一下，你们倒好，闲着没事就斗嘴，这么看来，还是找点事情给你们做做的好。这两天正带人收拾逍遥阁的蕙心说了，人手不够，你们谁过去帮个忙？”

        若茜连忙推着紫袖说道：“姐姐让若巧过去好了，原来在寿安宫的时候，太皇太后就说她是书虫子，有书给她看她连亲娘都不要了，我还是问姐姐要了衣裳去看看千秋宴好了。”

        紫袖笑着只是摇头，不过还是开了自己的箱子，找了一件杏黄色的抹胸，浅黄色的披帛，和一条葱白色的襦裙给她，一边叮嘱道：“看看就好，不要太张扬了，让你若怜姐姐知道了，说不定下次就不放你出去了。”